要是擱以前，他會毫不在意，這一回他認真了兩個月。

月考的成績名次讓他看到了一個前景。照這樣努力下去，上一所二本大學(xué)不成問題。

這時候邢老師卻來了致命一擊。

課間操的時候她讓陳鳴留在教室，不知道為什么他這次緊張的腦子一團亂麻。

“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你轉(zhuǎn)班吧。”邢老師語氣強到不容置疑。

“為什么？”

“你的能力學(xué)習(xí)理科是沒有好處的，去文科班吧。”

陳鳴沉默良久，邢老師又打開了話頭。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你可以想想。”

“不，我不去。”陳鳴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卻出乎意料的堅定。

邢老師好像沒有驚訝，“那你不想去的話，你就好好考試，到時候考完你就走吧。”

話說完，她走了出去。

陳鳴這一天沒有聽課，他一直在回憶些什么。

他到第二天發(fā)了高燒，起不來了。

從那天開始吧，他有一個月沒去過學(xué)校了。

視角切換到學(xué)校這邊，大家都不停的忙碌。只不過前后窗玻璃上都沒有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操場上多了一個有時候會去發(fā)呆的人。

張晴兩周會去一次陳鳴家給她自己的學(xué)習(xí)筆記照片。后來又一次去的時候陳鳴請他坐下來喝茶，那以后她再也沒去過了。

劉江在邢老師的勸導(dǎo)下和父親劃開了心結(jié)。也會抽時間去醫(yī)院看看。

許多剪短頭發(fā)以后一直留著前面扎小辮的奇怪發(fā)飾，不知道為什么她要留的發(fā)型很像趙宇的。

陳鳴這一個月買了文科的書來看，順便還有一些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文科方面要更好，邢老師的判斷是對的。

可是他內(nèi)心一想到她的態(tài)度，不禁氣瘋，不想接著往下。這種感覺好像被一個蚊子咬到卻覺得不合理大小的包。

越掙扎越痛苦，干脆躺著吧。躺著什么都不想?yún)s回到夢里了，又是一陣失眠。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有時候忘了身疼和心疼哪個更厲害，卻不明所以的加厚衣服。

最后一個月要沖刺了，邢老師來家訪了。這回來了以后她說了一些關(guān)切的話。

“不會是學(xué)校讓你來的吧？”

“我也會看啊。”

“……”

這回陳鳴好了許多，他到學(xué)校繼續(xù)學(xué)習(xí)，只是這下要考上都成問題了。

邢老師這一個月沒理他。卻是發(fā)生了一些情況，有時候陳鳴不來，她會給張晴一個電話叫他。

一來二去，他和張晴聯(lián)系多了起來。在最后沖刺月的一周，張晴表白了。

“我們先把考試考完，到時候一定會有一個好的未來的。”陳鳴這話里帶著真誠。

“好哇。”張晴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害羞的走開了。

陳鳴本來是個孩子，但他這一年確實經(jīng)歷了太多，他也可以用不求同理的話表達余溫尚熱，他明白這是不得已啊；在為難的時候也可以造一個自己的樹洞，安靜的宣泄自己的憤怒；有些事情不過腦子就知道不行，這是基于原有的直覺。

可是本來的那個自己呢？“曾誤認的誠懇，每個獵人。終于放任，終于認真。”他用不著調(diào)的語氣輕聲唱著。

此時他心中響起那句話：在廣袤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中能與你共享同一段時光是我莫大的榮幸。他想把這句話說給某個人聽，可心中的道德律告訴自己不可以。

相處不尬的冷漠，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適可而止的腳步，這也許就是自己能做到的全部了吧。

這些足夠了，可是還有什么呢？自己苦苦掙扎了這么久，是為了什么，她偶爾給的關(guān)心嗎？不是。是她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嗎？不是。是她偶爾出逃的不可控嗎？更不是。也許你喜歡一個人和她本身沒有關(guān)系，只是那個時候，你的心告訴自己，她是對的。

理性的目標總是千篇一律，感性的人生則各有千秋。這個時候他認可了自己一回，在感性上文科的魅力大于理科。

但他有不想走的心藥。

距離高考還有7天了，學(xué)校基本上不上課了。大家也停了刷題回歸課本，難得有一刻停歇。

等到考完，各個老師在聚會上都說了吉祥祝福的話。

讓邢老師印象最深的是那句“r=a（1-sinθ）開始有了血色。孩子們，將來想起為做一件事用盡全力，不留余地的堅定，那是你們有血有肉的樣子。”

老師們受了幾杯敬酒吃了一會就早早離開了。也許是怕他們被高考壓抑太久，也許是怕孩子們放不開，覺得不自然。

只有張晴在找一個人，可是這個人沒有來。

“哎，陳鳴怎么沒來啊？”她去找劉江。

“哦，那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風說要去復(fù)讀，這幾天先去旅游放松放松。”劉江帶著微醉的臉說著。

陳鳴此時在去往江蘇的高鐵，都說南方比北方富裕，一路走來沿途的風景卻很是一般。看來傳言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他心里這么想。

高考結(jié)束后的幾天，邢老師在辦公室和宿舍之間徘徊，等一個人。其余老師都已經(jīng)休息了，辦公室顯得格外冷清。

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要從高考前的第三天說起。

那天陳鳴無意撞到了文科班的同學(xué)，互相訴了訴苦。

“像你們理科出來好找工作，文科分數(shù)線這么高，又卷，還不知道什么前途。”

聽了同學(xué)這句話，劉江眼前一亮，越有挑戰(zhàn)性的事他越喜歡做。

與此同時，那天下午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只剩兩天了。總覺得還有一件事沒有做，那要不要試試呢？

這么久了，自己也只是憑空想象，肆意規(guī)避。到底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要不請她吃個飯了解一下吧。

他腦中冒出來這個想法，卻也暴露了無奈和慌張。萬一被拒絕怎么辦呢？試試還有機會啊。萬一我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那該多后悔啊。

他想起過年放假前，在樓道口迎面走過來一個很像她的人，他眼神中帶著期盼，走進一看不是。這個時候他自言自語“怎么會是她呢？她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