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恐嚇了窈娘之后,于把矛頭對準了楊清琳,陰陰的說:“念在你考取功名不容易的份上,老爺我索性給你一條出路,只要你肯拿出三千兩的賠罪銀,老爺我就格外的開恩,饒了你這一遭。”
咳,李老爺這話連鄉下的土包子舉人,也嚇唬不住。
眾所周知,除非是舉人當眾殺了人,被抓了現行。不然的話,只要不被學官革除功名,即使是順天府尹也不敢下令抓捕舉人。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高就高在特權之上。
楊清琳懶得理會得意忘形了的李老爺,扭頭瞥了眼楊寰。
楊寰當即會意,隨即邁步走出楊清琳的身后,仰起下巴,厲聲喝道:“蔣慶,睜大了你的狗眼,看看吾是誰?”
蔣慶吃了當頭一喝,不由楞住了,下意識的去看楊寰。
“咦。”蔣慶覺得有些面熟,不由吃了一驚。
蔣慶惟恐是眼花了,狠狠的揉了揉兩眼,再去看時,不禁嚇得冷汗淋漓。
“哎喲喂,竟然是楊老爺當面啊,請恕下官眼拙,竟然沒有認出您老人家,該打,實在是該打。”蔣慶一路小跑到楊寰的跟前,搖頭擺尾的求寬恕,“今兒個,您幾位在清吟小班里的一應開銷,都包在下官的身上了。”
實話說,蔣慶手里掌握的實權確實很重,絕對算是南城地界的地頭蛇。
但是,蔣慶更知道,哪些大佛只須勾動一根小手指,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捏死他。
以楊寰的權勢和地位,連手指頭都不需要勾,只須使個眼色,蔣慶轉瞬之間,便會灰飛煙滅。
見楊寰只是冷冷的看著他,蔣慶的心里直發毛。不過,他也是京城里的老油條了,眼珠一轉,馬上意識到了問題之所在。
只見,蔣慶快步走到李老爺的跟前,抬手揪住他的衣領,劈頭蓋臉的狂扇耳光。
“唉喲,姐夫您為何打我?”李老爺就遠不如蔣慶那么聰明了,一張嘴就泄露了底細。
蠢貨!蔣慶恨不得一刀剁了李老爺,隨即拿出吃奶的力氣,狂扇耳光,把李老爺抽得當場口鼻流血。
蔣慶扇了耳光還不解氣,抬腿就是一腳,當場把李老爺踢倒在了地上。
吳湘覺得十分解氣,嘴角情不自禁的噙著一絲笑意。
不過,他心里覺得很奇怪,楊寰不過是楊清琳身邊的仆人而已,竟然令不可一世的蔣慶,畏之如虎?
楊清琳究竟是個什么來頭?
一頭霧水的吳湘,迫切的想揭開謎底,心里滿是期待!
楊寰一直沒吭聲,蔣慶卻知道京里平事兒的規矩,他打倒了李老爺,索性跑過去跪到了楊寰的跟前,重重的磕頭,顫聲道:“這該死的孽獐也知道錯了,他愿意出五千兩銀子賠罪,還請楊老爺寬宏大量的饒了他這一遭吧?”
這事兒啊,解鈴還需系鈴人,楊寰哪敢擅自做主呢?
見楊寰朝他看過來,楊清琳淡然一笑,說:“金媽媽,你把窈娘的賣身契拿來。”
金媽媽能開姬院,眼力絕對不可能差。
她知道,今天碰上了完全惹不起的過江猛龍了,趕緊讓心腹大茶壺,去拿來了窈娘的賣身契,雙手捧到了楊清琳的跟前。
楊清琳沒看賣身契,用眼神示意金媽媽,把賣身契擱到了桌上。
等金媽媽乖乖的照辦后,楊清琳抬起兩根手指頭,輕叩了桌面兩下,吩咐窈娘:“你拿去看清楚了,是不是你的賣身契?”
窈娘趕緊從桌上拿起了賣身契,她仔細的看了三遍,確認無疑,這就是她當年賣身給馬湘蘭的原始賣身契。
見窈娘喜極而泣,楊清琳隨即吩咐她:“撕了它。”
窈娘毫不遲疑的撕碎了原始的賣身契,撕到不能再撕了,才肯停手。
“很好,你可以滾了!”楊清琳陰冷的說,“你的運氣甚好,碰見了格外心軟的吳兄。還楞著干嘛,趕緊滾出去,再別讓吾看見你。”
窈娘原本以為,以她的才情和姿容,即使擺脫了李老爺的三個男人一起上之后,也必定會落入楊清琳之手。
誰曾想,楊清琳覺得她太過于狡詐了,竟然徑直趕她滾蛋。
窈娘徹底懵圈了,完全不知所措。
經楊清琳的提醒,吳湘也覺得,窈娘為了她自己的安危,差點把大家都卷入不測的深淵之中,絕非良善之輩。
“還不快滾!”心里憋著火的吳湘,當即拍案而起,指著房門,厲聲喝道,“現在不滾,回頭就沒機會滾了。”
窈娘被嚇破了膽,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等窈娘被趕走后,楊清琳緩緩起身,撂下一句話,“八千兩,一兩都不能少。”
楊清琳和吳湘,并肩揚長而去。
楊寰恭送兩人離去之后,扭頭吩咐蔣慶:“大公子格外開恩,饒你全家不死。嗯,一萬兩,一兩都不能少,明白吧?”
錢能解決的問題,哪怕再難,也都不是大問題。
蔣慶哪怕再不舍得銀子,也只得咬牙認了,重重的叩首道:“還請楊老爺寬限幾日,容下官賣了鋪子,才有可能湊齊這么大一筆銀子。”
楊寰冷冷的一笑,譏諷道:“蔣慶,你騙別人也就罷了,居然敢騙吾?你打量著吾不知道你的底細吧?實話告訴你吧,明日之前,若是沒見著一萬兩銀子,你藏在抽分廠里的那一大片宅子,還有外邊私養的五個女人和八個兒子,吾就不敢保證她們的平安了呀!”
蔣慶做夢都沒有料到,他貪污受賄,外加敲詐勒索,積攢起來的豐厚家底,竟然被楊寰摸得一清二楚。
“楊老爺,下官保證,不出兩個時辰,一定把銀子送您老人家的府上去。”蔣慶必須要低頭。
如果不肯低頭,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楊寰點點頭,說:“區區一萬兩銀子而已,對你而言,不過是一次壽宴的禮金罷了。”
蔣慶心下大駭,上次,他過五十大壽時,南城的商人們挨個上門送禮,累積起來的總數,剛好超過了一萬兩。
客觀的說,蔣慶這個南城兵馬司指揮,別看品級不高,實權卻大得驚人,幾乎無所不管。
在南城的地界上,蔣慶隨便跺跺腳,地皮就得抖三抖,哪個南城的商人敢不交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