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陳日安所說,他那院子確實又小又偏僻。
只有一進,一間主屋和左右兩間小廂房。
位置在京郊,出來京城大門三里地了。
但即便如此,陸彥依然感動的熱淚盈眶。
進了院門,她又牽起陳日安的手,滿腔的感動無法言說:“我真的,太感動了。你真是個大善人啊,不僅帶我吃好吃的,還給我房子住,這輩子沒見過你這種菩薩。”
陳日安見她一副又要哭的模樣,急忙把手抽了回來,扯開話題:“啊,這個院子我一直沒來住過,雜草都長這么高了。看來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陸彥一聽這話,擼起袖子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你去,坐著別動,看著我干就行了。”
她說干就干,先把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擦干凈,讓陳日安去坐著,然后自己拿了陳日安別在腰間的佩刀,開始砍草。
陳日安:“……”
罷了罷了,左右是他把人家拐來的,現(xiàn)在還讓人家干活,拿刀砍就拿刀砍吧。
陸彥先是把院子里的雜草收拾干凈,又把屋里屋外的掃干凈,然后從尚未干涸的井里打了點水開始擦拭屋子里的灰塵。
緊趕慢趕忙活了一下午,才在傍晚的時候差不多收拾完。
但也僅僅是打掃完了屋子,床鋪家具一類的,還得去城里的市集現(xiàn)買。
陸彥在水桶里舀了一瓢井水仰頭咕嚕咕嚕喝完,舒服地打了個嗝,一抹嘴,把瓢扔回去,一邊往院門走,一邊對陳日安道:“你先自己玩會兒,我去城里買點東西回來。”
陳日安撐著腦袋,歪著頭看著她,笑了聲,道:“你有錢嗎?”
陸彥腳步一頓,而后一步一步退回陳日安身邊,笑呵呵伸出手:“辛苦大人了。”
陳日安把錢袋子解下來遞給她,道:“不用省錢,買最好的。”
“是!”陸彥搞怪地對他敬了個禮,然后闊步出了院門。
陳日安見人走了,這才起身,里里外外把這院子檢查了一番。
雖然破舊,但還算安全。
他撫上自己胸口,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也沒什么不舒服的感覺。
但他痛了這么一遭,不趁機搞點事情真是說不過去。
他確實不想讓那些毒害他的人得意,但抓魚嘛,不放點魚餌怎么行。
就看這餌能引出多少餓魚了。
◇
陸彥從集市上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懸月已墜東方。
她在城里弄了輛驢車,一股氣把東西買全了,然后用驢車拉了回來。
陳日安一如她走時那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抬頭靜靜地看著月亮。
跑遠的思緒被院門口車輪碾過的轱轆聲拉了回來。
他起身過去打開院門。
陸彥那張燦爛的笑臉便毫不講理地闖進了他的視線里。
“大人!”
他出來的時機剛剛好,叫懷里抱了一堆東西的陸彥有些驚喜。
陳日安接過她懷里的被褥,只給她留下了一個小包袱,跟著她一起進門,問:“怎么買這么多?”
“以后咱就得在這兒住了,但這兒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沒有。”陸彥道,“說著是沒多少,但真置辦起來,那一車都勉強能拉得了。”
陳日安跟著她進了主屋,看她鋪床,想起門口那個驢車,問:“那驢車你從城里弄的?”
“對呀~”陸彥鋪好床,轉(zhuǎn)身從袖子里拿出錢袋子,對他笑嘻嘻道:“用大人的錢買了輛驢車,大人不介意吧?”
陳日安接過錢袋顛了顛。
這重量,看來是她刻意給自己省錢了。
陳日安一笑,陸彥沒聽見。
她又道:“本來想買馬車來著,但馬車又貴又不實用,不如驢車性價比高。雖然驢車不太好看,但是它實用。”
陳日安又笑了。
陸彥這回聽見了,但不明所以:“大人?”
“沒事。”陳日安把錢袋子收起來,溫言道:“我不介意,你想買什么買就是了。以后我走了,這院子留給你,東西也留給你,那驢車也是你的。”
陸彥又支棱起來了。
雖說忙了一天又累又困,但你要說這些那她可就不困了。
她把陳日安拉過來,摁著他在新鋪的床上坐下,“大人你好好休息,我去搬東西!”
然后“嗖”地一下,跟陣風似的跑了。
陳日安話都沒來得及說,無奈一笑,搖搖頭,還是起身去幫忙搬東西了。
讓一個瘦的跟小雞崽兒似的小姑娘自己搬東西,那他也太不是人了。
◇
待到他們兩個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妥當,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陸彥忙活了一天,雖說有房子車子激勵著,但她到底只是一個肉體凡胎。
還是一個營養(yǎng)不良的肉體凡胎。
東西一收拾完,她趴在陳日安的床上就不動了。
陳日安見人趴了好一會兒都沒動靜,過去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她睡著了。
為了彰顯誠意,陸彥把最大的主屋留給了陳日安住,自己選了旁邊的小廂房。
但這會兒太累了,她收拾完屋里,本來只想在陳日安的床上坐一會兒,但坐著坐著就躺下了。
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睡著了還翻了個身兒,趴著睡得更香了。
陳日安無奈,起身去廚房,親自動手做了點東西吃,還給陸彥留了點。
于是等陸彥在半夜三更雞都睡了的時辰醒來的時候,看見廚房的大鍋里還悶著一份飯菜,別提多驚喜了。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飯,去小廂房看了眼被自己擠到小房間的陳日安,確認這位大人已經(jīng)睡著了,這才不好意思地回大房間繼續(xù)睡大床去了。
陳日安在她關(guān)上房門后睜開眼往門口看了眼,黑暗中嘆了聲氣。
為什么總覺得跟這小道姑在一起完全沒有放心被伺候的感覺呢?
難不成是因為她是個笨蛋嗎?
◇
毫無心理負擔繼續(xù)回去睡大床的某個笨蛋,在天將明的時候,突然被難受醒了。
陸彥只覺得胃里起了海浪,有個哪吒在她胃里翻江倒海,難受得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然后實在忍不了,探身扒著床邊,“嘔”地一聲把晚飯全吐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
于是強撐著一口氣,爬起來,連爬帶拖地到了陳日安房門前,跟貓撓似的敲了敲門。
也就是陳日安習武,聽力敏捷,才能在睡夢中聽見她那貓兒似的動靜。
然后起身下床開門。
猛地就看見倚著門邊,坐在地上,慘白著一張死人臉,跟女鬼似的念叨著“救命——”的陸彥。
陳日安:????
“女鬼”陸彥:“I'm dying.”
陳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