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哪兒都有你。”

涂念本還想問徐子翹怎么在外門，聽見這話頓時了然，眨眨眼，“師兄在躲我？”

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徐子翹越看越不爽。

他前兩日為救她誆得大師兄白跑一趟，在其面前丟了好大的面子，她現在倒是一概不知樂得自在，當真是要氣死人。

斜眼瞪她，徐子翹一臉的不耐，“你既知道，還不趕緊讓開。”

“哦。”

聳聳肩，涂念果然讓到了一邊。

徐子翹從前在內門弟子中最小，一向是被耳提面命的，乍一支使起別人，一時倒有些飄飄然。

正想再多說個兩句，但涂念根本沒等他的意思，往旁邊讓了讓，溜著縫就走了。

徐子翹頓覺被耍，惱道：“誰讓你走了，回來！”

涂念停了步子，納悶地回頭看他，“師兄還有事兒？”

那目光太過坦然，徐子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了半天，憋出句：“我的靈麝果……”

這一根筋還記著呢！

涂念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輕嘖了聲。

世人皆說女人計較，殊不知這男人計較起來，更是不遑多讓。

徐子翹被她看得撇過臉去，再開口，氣勢沒了一多半，“其實也不是我非要那勞什子，大師兄近來修煉入了瓶頸，有了靈麝果，興許能順利些。”

“不中用的。”

被他念叨得煩了，涂念語出驚人，“擾著大師兄的是魔障，你要是真拿了靈麝果給他，才反而要糟了。”

這才是她為何一直同徐子翹打馬虎眼。

那靈麝果于她當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她從玉清門出來那會采了不少，除去之前給了聶衍塵的，現在還余著數十顆，要真有用的話，一早就給他了。

大師兄會有魔障？徐子翹根本信不了一點，瞪著她道：“你不懂不要瞎說。”

“不信算了。”

涂念撇撇嘴，她總不可能跟他說，自己是書里看來的，即便是她真這么說了，也得那一根筋的能信不是？

總而言之多說無益，她擺了擺袖子正要走人，不料轉頭撞上堵肉墻，被撞得蹬蹬退了兩步，抬頭去看，晉南楓正也垂眸看著她。

嚼舌根被抓包，涂念瞬間心虛地低下頭，不去跟他對視，心中大大地不解。

莫非這宗里一個個的都姓曹？要不然怎么每回她叨念誰，誰就會忽然閃出來嚇她一跳。

照這樣下去，馬甲穿不住還是輕的，只怕哪天真會被嚇死。

“大師兄！”

與涂念截然不同，見到晉南楓，徐子翹那叫一個歡快，緊趕著就湊了上來，“師兄怎么忽然來外門了？”

淡淡收回視線，晉南楓說：“快到下山歷練的日子了，行程的事需得稍作安排。”

歷練？

涂念原還郁悶著，聞言隨即一愣。

原著里蘇佑之的第一次歷練好像也是這個時節，且當時同行的就有積雪谷的人。

那豈不是要見到玉清門那些人了？

幾樣坑來的天材地寶還在乾坤袋里躺著，想起玉折的面癱臉，涂念頓時一身雞皮。

一時顧不得許多，她急切地問道：“內門弟子也要去嗎？”

徐子翹遞了個白眼過去，“你說呢。宗門歷練是為外門準備的，當然跟我們沒關系。”

堪堪松了口氣，涂念意識到自己剛才反應太過，彎起眉眼解釋道：“歷練畢竟要見外人的，我修為尚淺，怕出去給咱宗門丟人。”

這話糊弄徐子翹還好，但在晉南楓那顯然沒什么說服力。

前者聞言輕哼一聲，嘟嘟囔囔地抱怨著自家師父眼光怎么怎么不好。

后者卻是不辨喜怒地瞧著涂念，微垂的眼皮掩起了墨黑雙眸中的光亮。

只一眼，直接斷了涂念跑路的念想，只能戳在原地尷尬地笑。

內門弟子的身份畢竟還是招眼，三人在這站了會的功夫，食堂周遭已圍了不少人。

楚秋容出來時還納悶，怎的今天外門弟子吃完飯不去歇著，擱這趕起了大集。

直到看見食堂不遠處那三人，眼角當下捎上了弧度。

“喲，二位師兄弟怎么這樣好的興致來外門走走。”

晉南楓與楚秋容的交情顯然不淺，一見他來，整個人的氣質都松泛了幾分。

朝他點了點頭，晉南楓道：“來辦事。”

徐子翹也緊跟著問了聲好。

楚秋容的出現猶如及時雨，涂念如獲大赦，迅速給他遞去個求救的眼神。

走近的過程里，楚秋容便察覺到幾人氣氛像是不對，涂念此舉則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

與晉南楓對視一眼，莞爾，他繞過他走向涂念，兩人擦肩，晉南楓眼底迅速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往涂念身旁一站，楚秋容打趣道：“吃飽了還呆在這干什么，消食啊？”

涂念正壓力山大著，實在無心玩笑，聞言咧了咧嘴，卻跟要吃人似的，看得楚秋容直樂。

轉頭，他悠然對晉南楓道：“小師妹才開始修煉，是最要緊的時候，就不耽擱師兄你辦事了。”

說完，還點了點徐子翹，“三兒你也是，下午來主峰一起，再敢溜號，就把你同后山那群豬精關個半月。”

聯想到某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徐子翹臉色一青，咬牙應道：“知道了。”

話說完，楚秋容攜涂念插科打諢離開了這是非地。

晉南楓則注視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腦中再次響起那道篤定的聲音。

……

月上云梢，天色沉寂。

內閣門口緩緩拂來一陣風，卷過燃著的幾盞燈，將屋內的人影吹散。

“天都這樣晚了，怎的還在這。”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晉南楓伏案垂首不發一語，仍瞧著手頭那份信箋。

聶衍塵落座在他身側，探頭看了兩眼卷宗便又把頭縮了回去，一臉的頭痛，“這都多少年了，姜老頭子還是改不了啰嗦。”

晉南楓絲毫不為所動，提起的筆穩穩落下，逐字逐句地回復神農門宗主的來信。

“下山歷練的事，師父同玉清門談好了嗎。”

寫完一段，他忽而問道。

聶衍塵意外他會關心這個，興致勃勃地說：“都談妥了，金丹修為以下的皆去，兩宗各派人手保護。我們便還按去年那樣，我與秋容一起……”

“啪”。

筆桿與桌面磕出脆響一聲，打斷了聶衍塵的話。

晉南楓慢條斯理地收了手，道：“這回換師父留下，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