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驚訝吧,我的孩子。”
橘政宗微笑著看著源稚女,他太高興了,源稚女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自己這些年的演技有多么精湛。
“不過這還不是全部,堅持住,稚女,接下來你會聽到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現(xiàn)在死了就太可惜了。”橘政宗的笑容就像面具一樣,一刻都沒有消失過:“我的名字是赫爾佐格,榮格·馮·赫爾佐格博士”
“我是第三帝國科學院里最年輕的院士,我的研究方向是證明雅利安人的血統(tǒng)高貴于其他人種。但這只是一個幌子,我也是混血種,我也是龍的后代,所謂的人種差別只不過是希特勒那個瘋子臆想出來的,但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種族是天生優(yōu)越的,那就是我們,龍的后裔。”
“雖然元首是個瘋子,但我還是需要他的資金來進行研究,在探索偉大進化的道路上,金錢的作用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懂龍類,我的研究在當時的世界是跨時代的。只要能讓我接觸到一條真正的龍,我就有把握完成我的研究。”
赫爾佐格的臉上洋溢著興奮,他看上去不像一個老的要進棺材的老人了,他滔滔不絕,他要趕在源稚女死前把自己的偉大事跡說完,這樣光輝的事業(yè)要是連一個聽眾都沒有的話,豈不是太浪費了。
“但是你們日本人給了我這個機會,話說回來,我還要感謝你們蛇歧八家。你們在珍珠港發(fā)動的進攻把美國人拖了進來,在美國人的加入下,德國很快就倒臺了。那天蘇聯(lián)人攻進了柏林,我被他們帶去了西伯利亞,一個叫黑天鵝港的地方,但你知道我在那里看見了什么嗎?”
赫爾佐格突然不笑了,他盯著源稚女的眼睛,臉色肅穆。
“我看到了一條龍,一條真正的龍!那是我花了整個青年時代所追求的生物。同時有人通知我可以繼續(xù)我的研究,我和蘇聯(lián)高層的某些人達成了協(xié)議,他們提供資金,我和他們共享成果。世界就是如此殘酷,戰(zhàn)爭才剛剛結束,新一輪的對峙就已經開始了。”
“那你為什么會來日本,會變成橘家的家主?”源稚女已經很虛弱了,他要靠在源稚生的背上才能不倒下去,如果是風間琉璃的話,也許還能支撐幾個小時,但對他源稚女來說,剩下的生命已經是按秒來算了。但他還是想聽赫爾佐格講完,他已經猜了好多年的真相,從王將的死而復生到自己的命運。他列出過所有的合理可能,但沒有一種是對的,真相太過驚人,他不可能猜到。
“因為我收到了一份血樣,在我見過的樣品中,它的純度是最接近龍血,他與對所有的龍血反應試劑的反應都是最劇烈的。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血統(tǒng)那么高的人,那份血液樣本來自你們真正的父親,上杉越。”
“我們的…父親…”
源稚女愣住了,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聽到有關自己親生父親的消息,小時候他和源稚生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但沒有人會告訴他們答案,時間久了,他們都默認自己沒有父親了,直到橘政宗的到來,才給他們帶來了一點點溫暖。
但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那個最初帶給自己溫暖的人恰恰是給自己帶來了一切痛苦的源頭!
“你不用擔心,上杉越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你們是我用他的血樣培育出來的胚胎,因為我需要你們的血統(tǒng)。那段時間的西伯利亞太冷了,蘇聯(lián)人都扛不住了,大家都猜到蘇聯(lián)要倒下了,只是不知道時間而已。我已經好久沒有收到莫斯科來到經費和物資了,呆在那個鬼地方我永遠都無法完成我的研究,所以我要走,我要去一個能完成我夢想的地方。”
“日本…”源稚女的聲音顫抖。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赫爾佐格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雨變小了,仿佛神死了,一切都在回歸正軌。赫爾佐格點了一支煙,煙霧慢慢地上升:“我想要帶著黑天鵝港的古龍尸體和你們離開蘇聯(lián),來到了日本,我炸毀了那里的一切,不給蘇聯(lián)人任何找到我的機會。但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講過一個人叫邦達列夫。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危險的對手,他在我逃離的時候偷襲了我,我差點就死在西伯利亞的雪地里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還真是可怕啊。”
赫爾佐格抽了口煙,然后又笑起來:“但我沒死,鬼知道我是怎么在冰天雪地里活下來的,最終還是我贏了,我到達了日本,干掉了邦達列夫,繼承了他在蛇歧八家的地位,從此以后,世界上就沒有赫爾佐格和邦達列夫了,只剩下橘政宗和王將了。”
“他是個天才,想到要同時控制蛇歧八家和猛鬼眾,但是我干掉了他,這個天才的想法就歸我所有了,有一點還是很可惜的,我沒有見到上杉越,我一直很想看看混血種的極限是什么樣子的。”
“到了日本我才知道你們是白王的后裔,那個僅次于黑色皇帝的偉大存在,但你們的膽子太小了,僅僅是一個傳說就讓你們封絕了追求進化的道路!”
赫爾佐格看著源稚女,當年從黑天鵝港出逃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實驗胚胎的,那是他窮進一生都要追求的終極!今天,他離那個目標是那樣的近,仿佛近在咫尺!
“后面的事我應該不用多費口舌了,我相信你都已經能猜到了,我把你變成了風間琉璃,還讓你哥哥殺了你,我用古龍的尸體喚醒了神,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個瘋子,但在拿破侖橫掃歐洲之前,每個人都覺得他是一個瘋子,只要找到神,我才能完成最偉大的事業(yè),比拿破侖更偉大的事業(yè)!把神浪費在你們這群只會玩刀的日本人手里,就像是把權杖扔給傻子一樣,那簡直是對上帝的褻瀆!”
他開始肆意地大笑,手里的煙被扔在積水里,他手舞足蹈的,像個瘋子一樣,他的半輩子都在演戲,但卻又像是導演,導演了一出宏大的劇本。
不知過了多久,源稚女的意識開始模糊了,或許是赫爾佐格察覺到自己的觀眾馬上要堅持不住了,或許是他自己跳累了,他停下來清了清嗓子。
“你的哥哥比你還笨,他居然天真地覺得人能夠殺掉神!伊邪那岐和須佐之男命都做不到的事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但我不怪他的愚蠢,他對白王的理解還是太少了,畢竟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真正的了解龍類!”
他踩著積水向裝著圣骸殘體的手提箱走去,步調如此優(yōu)雅,就像是在跳著一支舞一般。積水蕩開一圈圈的波紋,向外擴散開來。
他拿起放在箱子里的石英制鑷子,夾起了那灰白色的骸骨,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他的眼里滿是陶醉,就像梭哈后翻盤的賭徒一樣。赫爾佐格用破碎的石英艙劃破自己的食指指尖,然后將血液滴在骸骨上。
原本僵硬的枯骨突然開始扭動了起來,源稚女震驚地看著突然復蘇的圣骸,它就像一個嗷嗷待哺的新生兒渴望營養(yǎng)一樣渴望著龍的血液。
神還沒死!它騙過了源稚生,騙過了風間琉璃!源稚女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恰恰相反,一切才剛剛開始!赫爾佐格找到了神,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源稚女不敢想象,當一個瘋子掌握了龍族的力量,這將是一場災難!
“對,就是這樣,偉大的至高的神啊,你怎么會輕易死去啊。”赫爾佐格淚流滿面,誰都不知道這個老人為什么突然如喪考妣一般哭起來,說是喜極而泣,又多了幾分肅穆。
“孩子,堅持住,你馬上就會見到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進化,神將重生,你會見到你們的先祖,那偉大的白色皇帝!”
赫爾佐格激動地不能自己,他顫抖地把圣骸放回石英艙,一路小跑地回到升降機口,他跑步的姿勢是那樣滑稽,就像馬戲團里表演的小丑。他掀開蓋在升降機上的防水雨布,像是在向源稚女炫耀著什么。
“哦對了,現(xiàn)在請允許我為你介紹一下王的祭品,你和稚生的妹妹——上杉繪梨衣!”赫爾佐格的聲音響起,激情洋溢。
穿著塔夫綢白裙的女孩像一只小貓一樣蜷縮著,她側著身子躺在那里,她緊閉著眼睛,但身體卻在微微地顫動,她在經歷噩夢卻又醒不過來,她本來可以輕易地剝奪赫爾佐格的生命,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只是像一只小貓一樣發(fā)抖著哭泣。
她的頭發(fā)在積水里漂浮起來,她的手緊緊地交叉在胸前,手里是一只變了形的小黃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