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深處宮闈之中,張嫣也時常聽從宮外省親回來的宮女太監們,說起了大明各處的災荒和流離失所的百姓,而崇禎派往各地鎮壓叛亂的軍隊,也并不如預期般順利。
關外清兵屢屢逼迫,盧象升這樣有才能的大臣也戰死,實在令人惋惜。
“太后,陛下傳旨讓駙馬前往文華殿。”
這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名太監,向張太后稟報道。
“知道了。”
張嫣見是崇禎派人前來,也沒有繼續留著周世顯,令人送周世顯離開。
離開了慈寧宮,周世顯跟隨太監走到文華殿前。
“駙馬爺。”
王承恩早就守候在殿門前,看見周世顯走來,連忙迎了上去。
“你是?”
周世顯端詳著面前這白凈面孔的太監,好奇的問道。
“咱家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
王承恩笑著對周世顯說道。
那日在皇宴中,王承恩雖然站在崇禎身邊,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周世顯并不認識他,也在情理之中。
“原來是忠君愛國的王公公。”
周世顯眼眸輕凝,上下打量了一下后,沖王承恩拱手道。
“這怎么擔當的起?”
王承恩面色微微一僵,他雖然是服侍崇禎的首席太監,權勢絲毫不比當年的魏忠賢差,但是太監總是不受人待見的,沒想到駙馬周世顯一見面竟然給了他這么高的評價,實在令王承恩感到意外。
“王公公,乃是我大明第一等的大忠臣。”
周世顯毫不在意,上前拉住王承恩的手,發自肺腑的對他說道。
“何德何能。”
王承恩既感動又尷尬,他除了平日認真服侍崇禎外,似乎沒有多少值得被拿出來,得到這么高評價的事情。
“公公年少時,便于水池中救起潛宅中的陛下,忠君這條就跑不了。”
周世顯笑了笑,對王承恩說道。
當年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有一次不幸落水,只有王承恩不顧自己不會游泳,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王承恩聽了周世顯說起,自己過去的事跡,頓時對這位駙馬爺好感大增。
不過,有好感是有好感,王承恩還是認真的在殿外教了一遍禮數,本來作為都尉的周世顯應該都明白的,可綜合他這一陣子的所作所為,王承恩還是覺得教一遍保險點。
跨入偌大的文化殿內,周世顯依照王承恩所教禮數,向龍椅上的皇帝行禮。
“罪臣,周世顯叩見吾皇。”
“愛卿平身吧!”
從龍椅上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周世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地上有點涼,對膝蓋不好。
崇禎臉頰微微一顫,還沒見過這么自覺的臣子,但想到今天是要請教周世顯,也只好將些許不滿壓了下去。
“謝陛下。”
周世顯朝著上方拱了拱手,大剌剌的說道。
一旁的王承恩看的肝顫,得,剛剛教的禮數全部白搭。但此時,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看見。
崇禎坐在龍椅上,視線落在周世顯的身上,這位駙馬爺的外表沒的說,玉樹臨風,風姿卓絕,估計任何一位少女見了,沒有不喜歡的。
只是,常常語出驚人讓人頭疼,崇禎輕咳了一聲。
“陛下,可是偶感風寒,臣有一偏方,可以治療。”
周世顯以為崇禎上火,準備將自己家的雪梨枇杷膏的偏方講出來,但崇禎很快打斷了他。
“朕沒事,就算有恙,還有太醫。”
崇禎不滿的擺了擺手,對周世顯說道。
“哦。”
周世顯見崇禎不領情,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低著頭盯著地上的磚頭,盤算著人都說紫禁城大殿的磚頭是金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殿內,頓時陷入到了死寂的冷場狀態。
“駙馬,你父親說你有辦法解決我大明饑荒問題,朕準你面奏。”
崇禎的嘴角動了動,刃不住打破冷場對周世顯詢問道。
“我什么時候說了?”
周世顯微微一愣,輕抬起頭,看見坐在龍椅上的崇禎。
只見這位大明真正意義上最后的一位帝王,頭戴一頂黃色翼善冠,身著帝王常服,面白如玉,三縷長須飄然胸前,雙眸靈秀,但掩不住疲倦之色。
“咳咳。”
旁邊的王承恩急的直咳嗽,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直視君王可是失儀的罪過。
不過,很明顯崇禎現在并不想追究,他急切的想知道該如何解決饑荒問題。
“駙馬不必推辭,你父親在奏折中說的很清楚,種植馬鈴薯,向東南諸國討糧兩策,只是我大明泱泱大國,向那些蠻夷番邦低頭,是萬萬不可的。”
崇禎伸手輕敲了下面前的龍案,對周世顯說道。
“所以我說,這條計策根本行不通。”
周世顯的靈魂來自現代,并沒有古人那么多的禮法約束,他清澈的眼眸凝視著面前的崇禎,淡淡的說道。
“駙馬,可再為朕想一策,朕準你暢所欲言。”
崇禎站起身,對周世顯詢問道。
如果是一般的臣子,此刻恐怕早就該,跪拜山呼萬歲,感動的無以復加,但周世顯卻輕輕搖了搖頭。
“陛下,不是我不愿意為你出謀劃策,只是大明現在的狀況,就像是一垂死的病人,除非下猛藥,才有可能救得回來。”
周世顯平淡的說道。
“猛藥,朕可以給你任何權利,只要能救大明。”
崇禎面色凝重,為了治理遼東,他可以無限信任袁崇煥,幾乎奏無不準,即使袁崇煥殺死了毛文龍,他也捏著鼻子認了。
只是,可惜袁崇煥辜負了崇禎的信任,夸下海口的五年平遼沒有絲毫進展,甚至暗中背著自己與韃子議和,因此在崇禎看來,是袁崇煥先背叛了自己。
“如果陛下信任我,那么我可以出一策。”
周世顯看著面前這位身形纖瘦,卻像是雙肩扛著萬鈞的帝王,想到了他那句君王死社稷的誓言,沉吟了一下后,對崇禎說道。
“好。”
崇禎重重的點了點頭。
“向東南諸國借糧,才能夠讓我大明度過這一次的大饑荒危機,才能解除我大明百姓的倒懸之苦。”
周世顯輕描淡寫的說道。
“嘖,駙馬,陛下不是說了不行嗎?”
王承恩的眉頭緊皺,向周世顯提醒道。
崇禎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不悅,自己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大明不能向東南諸國借糧食,就算自己同意,群臣也會反對的,此計根本行不通。
“我沒說必須朝廷借糧食啊!”
周世顯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看向身邊的王承恩說道。
“哦,駙馬這是什么意思?”
崇禎面露深沉,立即嗅到了周世顯話中暗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