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昏迷,主將慌了。
“來人,將這妖婦關起來。”
葵明從容不迫,將變異蜈蚣收回竹筒,波瀾不驚,淡定丟下一句。
“用端陽艾草煮水,半溫時,將他放入水中,浸泡半個時辰,期間水不能涼。”
另一邊,崇圣寺。
白袍,蓬松頭發的男人,正盤腿打坐。
俸臺上,鸞鳥香爐冰片薄荷香,裊裊娜娜,冰涼香味四溢。
教主身旁,同樣裹著白紗墜水鉆纏頭綢的女人,屏神凝息,調動體內真氣,運作四肢百骸,修為內力。
“教主,不好了。”
帶著勾金邊面具,寬大白袍迎風揚起的教圣沖進來,活脫脫一只巨型白蝙蝠。
教主閉著眼睛,風輕云淡。
“發生何事?”
“人……人蠱,被從寄主體內取……取出來了。”
抬手壓復真氣,沉于丹田,鳳眼睜眼,眼神凌厲。
“你們怎么知道,人蠱從寄主體內被取出?”
教圣看著教主,又看了看,莫名其妙出現的新圣女。
還沒等他開口,教主就溫和地,給新圣女解釋。
“人蠱是千百種蠱蟲中,最為厲害一種,需要將九百九十九中毒物放入深缸,配放特意秘藥,置于俸臺,每日由九位教圣誦咒念語,喂養生血,三年之后,能操控人心的人蠱,便可落成。”
“而且,人蠱與教圣心脈相連,一旦有人中下人蠱,舉手投足,需盡聽教圣旨意。”
鄒歡接話。
“既然人蠱如此厲害,想必能從寄主體內取出人蠱的人,也不簡單。”
教主收腿,站起身,朝殿外走去,鄒歡起身跟著他。
陰云的天空,遙遠天際,裂出一道殘縫,血紅的云霞,像只凌空破曉的疾箭,刺過一條血痕。
南方濕氣重,就算是冬天,鳥兒也只能被困在囚籠般的低空,看不見群山之外的,寥廓天野。
“是她回來了。”
“她是誰?”
教主低頭,看著眼神空洞,麻木的鄒歡,微微一笑。
“你不是對手的人。”
太子醒來后,明顯感覺身體輕松,沒有之前不受控制,大腦昏昏欲睡,迷離神游的感覺。
得知主將把葵明關起來,太子趕緊讓主將親自去迎葵明出來,道歉。
兩人第二次見面,太子躺靠著枕頭,帶著天家的威嚴,目視滿頭白發,卻面似少女的女人,后者沒有一絲膽怯。
甚至連請安禮,都沒有行。
主將呵斥她沒規矩,被太子抬手制止。
“按照輩分,她是姑姑,怎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道理。”
葵明臉上沒有過多表情,知天命的年歲,大風大浪都已見盡,她像一潭死水,再也濺不起任何波浪。
“將葵弦交還大理,我助你等擺平月教,讓大理退兵。”
太子薄涼的唇,勾起冷笑。
“葵弦是堂堂大宋太子妃,新婚之月都還未過,就將她休棄,姑姑這是看不起大理,自貶身價?”
葵明不想跟他啰嗦,還是簡單一句話。
“沒有我幫忙,想要讓大理退兵,且不說老皇帝準不準,只說那月教教主,你們有幾分勝算。”
太子不可置否,挑眉,冷笑沒有消失。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事,你愿意出手幫本宮解人蠱,自然有你的私心,姑姑何不妨說的清楚些,你我二人共商共量,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豈不更好。”
葵明雙手交疊,肩直骨立,冷目直視太子。
“沒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要你們將葵弦交出來。”
“從她自己嫁到大宋即日起,便是本太子的人,未有她親口訴說,你我二人都不得替她做決定。”
太子的語氣的有了殺意,血腥飄散。
葵明盯著他蒼白的唇色,好心提醒。
“人蠱才取出,太子不要大動肝火,氣血攻心,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既然太子如此在意葵弦的意見,不如將她叫來,你我二人當面問她意愿,再做決定,如何。”
“他是我趙氏皇族堂堂太子妃,將來一國之母,豈能呼之則來,姑姑執意要讓葵弦回大理,難道是想破壞兩國邦交。”
太子質問,語氣深冷。
葵明的態度,也逐漸森然。
“太子應該明白,若此番大理硬要強攻,你大宋南疆就算保住,也會血流漂櫓,白骨如山。”
“況且月教虎視眈眈,就算你大宋江山得以長久,你又如何保證,不會像那大理皇帝,只不過是個牽線木偶。”
太子懷疑,這女人究竟是不是大理王室的人,這么摸黑自己王室,恐怕也是歷史第一人。
“本宮會上奏朝廷,讓太子妃來前線一趟,與姑姑一聚,共享天倫之樂。”
太子轉了口風,當初埋伏在大理王室的線人,傳回來的消息中,極少提到這位長公主。
模糊的信息中,只是說,這位長公主曾任月教教圣,其余信息全無,十分神秘。
“不用車馬儀仗一大群人,謹慎小心,低調行事,我不想讓她出事。”
節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軟被,太子腦中思緒千轉百回。
“姑姑放心,本宮自有打算。”
葵明頷首,從衣袖中取出,折疊紙張,遞給一旁侍衛。
“按照方子去抓草藥,地泉煎熬,去滓熱服。”
“這是預防蠱蟲的藥,讓三軍將士服下,月教人的手段,爾等不得不防。”
侍衛接過藥方不知所措。
太子抬首,示意主將。
“按照姑姑的意思去辦。”
主將明白太子的意思,抓好藥材,讓大夫實驗,看其藥效。
“是。”
葵明看透太子的小心思,也不點破,自顧自說著。
“我不為任何人,太子只要明白,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便足矣。”
太子點頭,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嘭。”
突然爆裂聲炸開。
營帳被沖破,麻灰一團,主將等人都還未看清,那東西像箭一般,疾擊太子。
“太子小心。”
主將一聲驚呼,心跳到嗓子眼。
太子抓起身后枕頭,狠狠砸向那團東西,卻沒有絲毫作用,眼看就要襲上身,太子拳頭緊握,準備一搏。
“嗖。”
沒想到,被被葵明一針解決。
扁平的頭頂,針孔大小血液噴涌如柱,碗口粗,一丈長的蛇身冰冷,已經沒了氣息。
葵明看著臉色微變的太子,淡淡說道。
“這是月教的東西,小心。”
“姑姑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