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宴席賓客滿座,秦弄玉從廊中走來時,遠遠地就能聽見喧鬧聲。
很難想象這個什么王的頭骨里放得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腦子。秦弄玉如此想著。
原著中,攝政王從皇帝那接回秦弄玉后,就辦了一場盛大的宴席,美其名曰為自己的新夫人接風洗塵。原文女主確實一出場就博得在場所有人的贊美,女主也憑此獲得第一美人的稱號。
秦弄玉看那段的時候眉頭緊鎖,堪稱地鐵老人看手機(年輕少女版)。
知道的,是作者為了突出男主對女主的愛與真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男主買了一個珍奇的寵物,非要拿出來給各位達官貴族顯擺顯擺。
秦弄玉當時只覺得文字力量很強大,現在身臨其境才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
隨著賓客都入座,秦弄玉才在下人的指引下出場。
本來站在正位上的凌望舒還在客氣地同旁邊的賓客聊天。但瞬間安靜下來的場所讓他感到奇怪。
隨著身旁兩人的動作,他抬頭向門口看去。
只一眼,凌望舒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猛然一滯。
整個正廳的人似乎都有這樣的感受。
只因為,來者實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秦弄玉本來在原著里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五官身材都是堪稱世間無二,作為公主嬌生慣養,皮膚也是極好的。也因此能在王國破滅時憑美貌留下一命。
更不必說,現在被打扮得如同天上仙女的秦弄玉。昂貴的絲綢襯出她的柔美,白皙的皮膚顯得她眉眼深邃、薄唇明艷。仿佛俯瞰眾生的眼神,眼波流轉間更添絕世獨立的魅力。
對上凌望舒的眼神,秦弄玉禮貌性地點頭示意,微微垂眸。隨后便朝著凌望舒走去。
秦弄玉不理解座下一圈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但發自內心地感到冒犯惡心,和無所適從。她不自主地將頭低了低,加快地步子。
眼看著秦弄玉朝自己走來,凌望舒竟然沒來由地生出一種防備感。
秦弄玉在于他有一米的距離處停了下來,有意識地往他身后退了幾步。
是為了躲避那些帶著審視和猥瑣的目光。
而這一行為在凌望舒也注意到了,似乎也有意無意地為她擋住了部分視線。
坐在凌望舒右手邊,也更靠近秦弄玉的那位中年人率先打破平靜道:“不愧為瀛王,能擁有如此美妾。哈哈哈?!?
此話一出,其余的人也都紛紛附和、評價。
看原文時秦弄玉只覺得作者有病,現在卻發現連配角都令人惡心。
秦弄玉暗自觀察著那群似乎是朝堂官員的人,大腹便便,眼神污濁,還若有若無地掃視著秦弄玉,就像在看一件商品、貨物。
不,這不準確,因為他們對貨物不會存在*欲。
秦弄玉稍微瞥了一眼凌望舒就知道,他不是沒有看見座中禽獸對她的眼神,他也很明白那些眼神代表著什么,
從他逐漸冷下去的臉色就知道。
與原著不同的是,凌望舒并沒有帶秦弄玉入座,反而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選擇將秦弄玉晾在一邊,自己去和那些官員喝酒。
見他這冷漠的態度,秦弄玉不禁回想起小說里的橋段,原文只說男女主是青梅竹馬,而男主從頭到尾都記得女主,但他們小時候的故事一點沒提。秦弄玉都要懷疑這青梅竹馬是不是冤家路窄型的。
秦弄玉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就是客觀。
但凡換一個帶入感強的人來,都受不了這個氣。但秦弄玉很明白,自己和女主是兩個人,盡管姓名、容貌相似自己也不是她。
現在站在這里的,應該是公主秦弄玉,而不是學生秦弄玉。
而公主秦弄玉不會在宴會上甩臉子,更不會厭惡凌望舒。
盡管自己非常惡心,秦弄玉也必須忍著,她要回家,她要幫助這個東西稱王。
秉持這個信念,秦弄玉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那些眼神和目光,抑制自己還沒恢復而疼痛顫抖的身體。
隨秦弄玉一同前來,卻只能站在門外的聞雪,偷偷看著自己傷痕還沒恢復的二夫人暗自著急心疼。
她記得上午王爺把二夫人抱回來的時候,隨手就丟給了在門口掃灑的自己。并吩咐一旁的小嗣把北院的西廂房收拾出來給二夫人住。
聞雪看著懷里滿身傷痕和血跡的二夫人止不住地心疼,邊哭邊走,還讓認識的小婢女去喊大夫。
西廂房還在打掃沒法進去,聞雪就把秦弄玉抱到自己原來的在柴房旁邊的住處,安置在自己單薄的床鋪上。
聞雪看著面前幾乎一碰就碎的美人無助地哭泣,一來是害怕自己沒照顧好二夫人被王爺責罰甚至處死,二來這是她自從被賣以來見到過的最漂亮的人,愛美的想法讓她不想失去她。
以至于聞雪給秦弄玉擦拭身子時都是一邊忍著哭聲,一邊給她擦拭。
一想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還沒完全結痂,聞雪就急得要沖進宴會,把二夫人拉出來了。
就在聞雪想著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傳聲道:
“王妃到。”
全廳的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富貴溫婉的女子在幾個下人的擁護下款款走來。
與秦弄玉的待遇不同,凌望舒幾乎是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就挪步去攙扶她,還輕聲細語道:“身體不適就不用來了……”
只見大夫人莞爾一笑,柔聲回道:“王爺設宴,哪有王妃不招待客人的道理?!?
秦弄玉還在疑惑這位本來和凌望舒關系差到冰點的大夫人怎么突然就得到凌望舒的關心的時候,卻看到大夫人隆起的腹部。
秦弄玉暗地冷笑一聲諷刺凌望舒的虛偽后,但轉而有些詫異。
因為原著里并沒有提到攝政王妃懷有身孕,難道是自己的到來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變數?
但秦弄玉沒有細想,壓下疑問后繼續觀賞著其他人的表現。
座位上賓客的態度堪稱是180度大轉變,除了靠近上位的幾個老者沒有起身,其余賓客通通起身讓禮,越靠近門的賓客站起來地越快。
也是,不管怎么說,大夫人也是正經的一品誥命夫人,這個身份也的確值得這些禮數。
不過更多人拜得估計都是大夫人的背景,她父親乃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大夫人十分熟練地應對現在的場面,大方客氣,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但不知為什么,秦弄玉卻能在她上揚的唇角上,感受到與熱鬧場面格格不入的悲傷。
大夫人被攙扶著走向上位,本以為她會從自己面前經過。秦弄玉適時地后退幾步,禮讓她。
沒成想,大夫人松開搭在凌望舒臂膀上的手,溫潤的手輕輕攥住她的手腕,溫柔地說道:“妹妹跟姐姐坐,可好?”
還沒等秦弄玉有反應,凌望舒就面帶笑意,看似溫和的勸說,實則語氣十分強硬,絲毫沒有溫度可言。
“不過是一個稍微不那么低賤的奴婢,夫人還是莫要自降身份的好?!?
說著,便強硬地抽回大夫人伸出的手,將她扶到座位上坐下。
秦弄玉在陰影俯下的那刻就已經把頭抬起來了,她知道只要旁人沒看見自己的行為,就不會打亂凌望舒稱帝的計劃。
于是她看到凌望舒皮笑肉不笑的虛偽,看到凌望舒強迫大夫人轉身離開時冷漠,以及暗自抬眸望向自己時眼底的警告。
【我忍氣吞聲半天了,你來耍什么賤?】
秦弄玉也沒再慣著他,臉直接就冷下去了,眼里的厭惡幾乎是讓人一覽無余。
凌望舒對上她眼神時,竟然還有一絲錯愕。秦弄玉也沒管他錯愕不錯愕了,連加一個白眼直接給他造成暴擊。
等凌望舒把大夫人扶到座位上,回頭再看向秦弄玉時,后者已經變成原來那副乖巧溫順的模樣。
凌望舒竟然產生自己之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的疑問。
插曲過去,這場宴會便進行了下去。
快結束時,有一個衣冠禽獸借著倒酒的由頭,想乘機占秦弄玉便宜。
秦弄玉拒絕不了,只能稍微與他保持距離給他倒酒。沒成想那人借著酒勁就耍起了酒瘋,恬不知恥地往秦弄玉懷里靠。
秦弄玉惡心壞了,心里暗罵了一句,隨后腳下一使勁就踢向他坐的椅子。
那人瞬間失衡,朝秦弄玉的方向就栽去。秦弄玉十分自然地往后一退,假裝收到驚嚇把酒壺一丟,完美地將酒潑在那人臉上。
這個鬧劇打破了現場本來熱鬧的氣氛,一旁站在那服侍地小廝嚇得連忙簇擁上來扶他。
那人年齡較長,這一摔還得了,直接摔得眼冒金星,意識模糊,被小廝慌慌張張給抬到客房去了。
還在宴席上的人也被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都沒顧得上禮儀地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凌望舒見場面混亂的有些不受控制,拍了拍桌子,道:“夠了,去幾個去喊醫師!諸位大人還請先靜一靜。”
幾個小廝領命飛快地跑走,眾賓客也都平息了下來。
見沒有人再喧鬧,凌望舒便將目光轉移到秦弄玉身上。
“事情既因你而起就應當由你承擔后果。你自己選,是去照顧林大人直至蘇醒,還是以死謝罪?”
秦弄玉兩種都不會選,對付這種人就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于是秦弄玉裝作受驚,顫巍巍幾乎要哭出來
“我不想死。但您也同我說過男女有別,不要想著勾引男人,不要與其他男子觸碰,不然就是不檢點……我,我不是的……”更過分的詞秦弄玉實在是說不出來,她感到惡心。
凌望舒沒想到秦弄玉會來這么一句,畢竟這確實是他會說出來的話,意識到秦弄玉的把戲,他冷笑一聲
“呵,那你說,你想怎么辦。”
滿含怒意和壓迫感的聲音瞬間讓整個房間里的人不敢喘粗氣。
不知房間里死寂的多久,才有人打破僵局。
“慢著,殿下消消氣。”坐在凌望舒一旁的官員攔下了凌望舒,讓他坐了下來。
有幾個同樣惦記著占秦弄玉便宜的人,本來見那老不死的搶先就有些不爽,現在這個誰也不討好的場面反倒合他們心意。
于是就有人開口替秦弄玉說情:“那禮部尚書本就有些年邁,一時喝多了難免犯渾。二夫人也是受了驚,凌大人就別再責罵她了?!?
眾人紛紛開口,凌望舒再一次看向秦弄玉的眼神里分明寫滿了警告。
秦弄玉對上了他的視線,本來沒打算回避,但一想到自己還沒搞清楚那人的性格不能冒然行事,于是還是微微垂眸,避免再次與他的眼神對上。
看到秦弄玉的行為,凌望舒以為她服軟了,收回視線后也沒在理會她。
大夫人見狀故作生氣,實則為秦弄玉開脫道:“還不下去?!?
借此機會,秦弄玉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