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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賣田,倭刀逼近

“多謝舅哥報信,感激不盡!”陸淇此刻的后脖頸子一陣陣地起雞皮疙瘩。

陳鯛把茶水一飲而盡:“好,時候不早,我也該回程了。”

“哥,搖櫓費力,不如把魚剖煮了,補一補氣力吧。”陳銀兒擔心地看向兄長。

陳鯛笑著拉開腰間的布口袋:“不必,我在鎮上買了些燒餅,路上足夠吃了。我已經將消息傳到縣里,只是不知倭寇要在哪里上岸。

你們且讓里長做好準備,只要等到海防衛所出陣,定能將倭寇手到擒來!”

大舅哥自信滿滿地走了,他藝高人膽大,輕舟夜行也毫不害怕。與他不同的是,此刻冷靜下來后陸淇越是思考,越覺得兇險異常。

根據一個普通現代人的歷史知識水平,陸淇知道明朝這段時間正對應著世界上的大航海時代。

雖然時間最早、規模最大的鄭和下西洋就發生在明朝,但朝廷只是一味地提倡“厚往薄來”的朝貢體系,進行官方互市,并沒有形成良好的民間交易市場。

但只要有巨大利益,就有為利益鋌而走險的人,于是遠洋走私業應運而生。

自從明太祖起,為了防治倭寇就下達過民間禁海令,甚至禁止漁民出海捕魚,許多漁民活不下去,就加入了倭寇的行列。

當時所有侵擾明朝沿海地區的倭寇里,真正的倭寇只有十之一二,剩下的多是明朝沿海地區苦于禁海苛政的漢人偽裝而成,百姓謂之“假倭”。

雖然不知道這次來的是真倭假倭,但賊寇只要一上岸,遭殃的肯定是陸淇這樣沒有反抗能力的老百姓。

送走大舅,陸淇愁容滿面的往回走。

將進門時突然腳底一痛,她才愕然發覺,踩到了陸晃那個碎了一地的青瓷酒壺。

對了!

看著瓷片,陸淇眼神突然銳利。

倭寇要上岸,多是搶一把就跑,可他們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哪些村子更富裕。

為了找準目標,不至于空手而歸,他們需要有個內鬼幫忙指路。

而收買內鬼必然要先施舍小利,陸淇回想起陸晃剛才說的醉話“他們今夜就來了”“都得死”,還有這壺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老酒……

一瞬間所有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倭寇今天晚上必上岸,而上岸的地點必然是——陸家村!

再回想剛才陸晃陰毒刻骨的眼神,陸淇顧不得別的,趕忙進屋里找到陳銀兒:“嫂子,時間緊迫,倭寇今夜就要來了!我們盡快把田宅賣掉,動身前往縣城!”

陳銀兒還在盛粥:“啊?這么快?”

“沒時間解釋了,把盒子給我吧。”

看著陸淇冷靜理智的眼神,陳銀兒沉默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一臉堅毅地對她點頭:

“淇兒,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半年前也是你決定假充你哥瞞過旁人,咱們姑嫂才能安穩活到如今。

好!既然今日夫君決定放手一搏,那妾身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頂著陸筠的秀才身份,陸淇現在是“一家之主”,自然可以處置自家田宅,陸氏一族也無話可說。

陸淇家中有傍水良田五畝,每年能種兩季稻子,按照這時期的土地價格,每畝應值50兩銀子。

可是現在事發突然,陸家村中的富戶雖然有不少,可買主早聽說了陸筠家中急需錢用的事,把價錢往下壓了許多。

陸淇急著脫身沒怎么還價,最后連田帶宅只賣了150兩,比原價低了將近一半。

在里長見證下簽字畫押、錢契兩清。

志得意滿的買主轉身就捻著胡須和自己兒子炫耀:“嘿,低買高賣才是經營之道啊!連講價都不會,讀圣賢書又有何用?

兒啊,你今后少去私塾,多跟為父學著點吧!”

陸淇沒有解釋什么。

就在剛見到里長的時候,陸淇已經把倭寇的消息告知給他了。

當然,內鬼的事并沒有實證,陸晃難保沒有同伙,貿然說出萬一被有心人聽見,只怕招來橫禍,陸淇遂將其隱去了。

只說在海邊發現倭寇蹤跡,此事已經急報縣里,因為陸家村富庶,可能會成為目標,故而轉告村中壯丁們務必小心謹慎為妙。

從里長家出來,陸淇背著竹簍走在村道上,竹簍里是滿滿一箱沉重的銀子,回想起剛才聽到消息后幾人的表情,她眉頭微微皺起。

陸家村雖然地處沿海,卻沒進過倭寇,大概是承平日久產生了僥幸心理,聽到消息后,一個時常在家念佛的齋公立馬開始“阿彌陀佛”起來:

“咱們陸家村是有菩薩保佑的寶地,惡鬼來了都要繞著走,哪里會進什么倭寇!小秀才你可不要烏鴉嘴!”

其余幾人雖沒說話,但從他們臉上也能看出認同的神色來。

畢竟都只是些富裕農民,平日沒讀過什么書,江南又有近百年不打仗,性情自然遠不如北方邊民武德充沛。

比起抄刀子和倭寇搏殺,這些人更愿意家家戶戶湊些錢,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把倭寇打發走。

“不就是要錢嗎?”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

……

背著竹簍穿過大街,陸淇在一間鐵匠鋪前站住了腳步。

“喲!秀才公光顧,家里是剪子缺了還是菜刀鈍了?”鐵匠正把新打的鐵鋤頭抗出來,就看見陸淇走到門口。

陸淇搖頭:“我要兩把柴刀。”

雖然柴刀這種樸素的農具與陸淇的秀才身份不相符,但文人劍這東西著實又貴又不好使。

多數人買它,只為了裝個“青蓮劍仙”的雅逼,真要是遇上危險砍兩下,劍柄里細得像“老鼠尾”的劍莖就該震斷了。

而按照史書記載,倭寇攜帶的倭刀是用優質鋼材打造,極為鋒利。明朝名將戚繼光都坦言,軍隊的刀劍對上倭刀難以抵擋,時常會被一擊兩斷。

而現在,村里的鐵匠鋪中最能稱得上兵器的,只能當屬柴刀。

謝過鐵匠,陸淇又進了布號。

出來時,陸淇懷里已經抱了個包裹,里頭是兩身厚實的紗棉成衣,與兩副帽子手套等物,雖然不完全合身,可用來御寒已經比身上的舊衣裳強多了。

一切事宜都準備妥當之后,天色已經黑透,河道上漸漸彌漫起霧氣。

陸淇劃著小舢板,陳銀兒支著盞魚燈,兩人搖搖晃晃地往縣城的方向行去。

江南的冬夜,河水的溫度接近零度,霧氣漫延濕冷噬骨,殘月黯淡的照在兩岸,樹木與豆田都影影綽綽。

“嫂子喝兩口藥酒暖暖,前面就要出村口了。”

陳銀兒回望來路,村莊的粉墻黛瓦在霧氣里若隱若現,點點燈火綴在其間,如夜空的星星閃爍其光。

“這燈火怎么漸漸多了?”陳銀兒疑惑道。

陸淇猛地回頭,只遠遠看見被蘆葦遮掩的小河溝里,突然亮起了數點危險的火光,鬼鬼祟祟的向村口河堤上靠去。

“是倭寇!!”

陸淇發現他們的同時,那邊顯然也注意到了這艘閃著燈火的小舢板。

或許是沒想到偷襲夜行這么快就被發現,領頭的人驚聲罵了句“塞連木!”,抽刀一揮,有兩個手下就跳上堤邊停著的一艘船,徑直朝陸淇這邊劃來。

見倭寇登船,陳銀兒明白他們是來斬草除根的,趕忙把腰上別的柴刀抽出來死死握著。

“嫂子,快喊!”陸淇下意識地拼命搖櫓,全身肌肉緊繃,喉嚨像被堵住一樣喊不出聲,冷汗在瞬間遍布她的脊背,讓她此刻無比清醒。

霧色漸漸濃重,河道里上演著一場你追我趕的賭博,而賭注則是兩條鮮活的生命。

“倭寇上岸了!!倭寇上岸了!!”

“大家快跑啊!”

帶著顫音的喊聲穿透空間,響徹了今夜的陸家村,一些睡眠淺的村民被驚醒,于是更多的人發現了河堤上的火光,男人們抄起鋤頭鐮刀,發出呼喊。

“倭寇來了!女人小孩快躲到后邊去!”

快,再快點!前方河道拐彎,小舢板飛也似的穿過一座石拱橋,拐向更寬闊的江面。

陸淇已經聽不清村子里在喊什么,但她不敢回頭,后方的霧氣里有兩雙露著兇光的眼睛跟著,只要慢一點,必將成為倭刀的餌食。

突然,除了船頭破流的聲音外,霧氣里還隱約傳來細微的“咔咔”聲,像是弓弦在繃緊。

身體卻比思維更快,陸淇猛地舉起船槳,一把將陳銀兒手中的燈籠打到江上,下一個瞬間,一支羽箭就“噠”地扎在了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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