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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死別,火龍余江

不過一刻鐘,就被倭寇兵臨城下。

陸淇皺眉看著城下張皇失措的衛(wèi)所兵,沒準兒,他們還比守城兵卒更缺乏軍事素養(yǎng)。

“廢物!”

王主簿怒得一拳捶在墻上,他深吸口氣,轉頭對小校下令道:“鳥銃火炮齊發(fā),掩護衛(wèi)所軍!”

“是!”

小校將令旗高高舉起:“各部聽令!瞄準倭寇中軍,以官道口那塊大石為線!”

弩機旋轉,搭箭上弓,火銃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朝底下正殺紅眼的倭寇移去。

城下的衛(wèi)所兵正在戰(zhàn)斗,喊殺聲與刀槍相交的聲音不絕于耳,城上每個人掌心背后都開始漸漸冒汗。

“放!”

各處傳令兵一齊高呼:“放!放!”

城樓上、角樓上,各個垛口四五十條火銃同時噴吐出火舌,在黑暗的夜空中分外耀眼。

銃聲響處,倭軍中部的十余個倭寇應聲而倒。

敵前部正和我軍纏斗,如果朝那打多半會誤中自己人,而敵中部距離城門還有兩百步左右,這個距離下的命中率實在感人。

但衛(wèi)所兵也獲得了一絲機會,他們合力將先鋒倭寇逼退,重新在一個百夫長的指揮下結起軍陣,讓后排執(zhí)火銃的兵卒得以有時間填入彈藥。

倭寇陣后傳來呵斥聲,一個像是首領似的男人持刀走來。

陸淇的眼睛瞇了瞇,不錯!那日帶著小股人馬洗劫陸家村的就是他!

那人對手下發(fā)號施令了幾句,就看見倭寇們迅速調整隊形,不退反進,扛起同伴的尸體為盾牌,繼續(xù)朝衛(wèi)所軍這邊疾沖過來。

衛(wèi)所兵與城樓上趕忙再次射擊。

一輪射擊后又倒下了六七個倭寇,倉促填裝的彈藥已經(jīng)耗盡,但倭寇已經(jīng)抵達眼前!

百夫長趕忙呵斥前陣士卒以刀槍抵擋。

太慢了!

帶著猙獰的笑意,一把倭刀率先逼近了前陣士卒的身前,隨即狠狠地斬下。

大好頭顱滾落地面。

這一回合交鋒,依舊是一邊倒的戰(zhàn)局。

陸淇正在城樓上看得全身冒汗,恨不能親自上馬沖殺,忽的聽見身旁傳來陣“喀啦啦”的巨響。

轉頭一看,大炮已經(jīng)裝填完畢,齊茗拉著他就往旁邊跑:“快捂住耳朵張開嘴!”

“轟!!!”

那一瞬間如同巨龍吐息,整個城樓都被照亮了。

伴隨著恍如雷鳴般的巨響與震動,大量的硝煙彌漫開來,頓時半個城樓內伸手不見五指。

陸淇被嗆得咳嗽了幾聲,再抬頭看去時,只見一個黑人站在她身邊:“陸兄沒事吧?”

原來是齊茗。

再看看其他人,也都是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紛紛相視一笑。

但此時的倭寇可就笑不出來了。

這口大炮噴射出的大量鉛彈最遠可以打出一里地,這不但可以將整個城門前到余江邊的范圍全部囊括,甚至可以打到江邊停靠的船只。

此時一炮下去,岸上的倭寇死傷頗多,連岸邊的敵船都被重創(chuàng)了一艘。

見勢不妙,倭寇首領抬手高呼,敵人紛紛開始撤退回船上,駛離岸邊。

而大炮裝填還需要時間,敵人完全可以趁此時間離開射擊范圍,但是現(xiàn)在既然他們離開了河岸,陸淇就有了機會。

回過頭和王主簿對視一眼,陸淇拱手施禮:“小生這就去了!”

王主簿回禮道:“待吳知縣醒來,老夫定為師爺請功!”

……

“請讓一讓!”

陳銀兒提著鹿兒燈,急匆匆地跑上城樓:“夫君!”

齊茗一愣,回頭看去:“干嫂?您怎么到這里來了?快回家去,太危險了!”

“干叔叔,妾身夫君可在這里?”陳銀兒把狹窄的城樓里外看遍,目光落到齊茗的臉上。

王主簿回頭:“哦?這位娘子就是陸師爺賢內?”

陳銀兒才看見他,福了福身子:“老官爺當面,陸陳氏這廂有禮了。”

“你夫君日里獻上一計,老夫看來此計頗為可行,只是……”

“只是?”

“只是太過兇險。”王主簿長嘆一聲。

趁著倭寇離開江岸,那邊的城墻上悄悄放下了兩個竹籠,陸淇帶著四名戲子輕盈地落到了地面上。

陸淇把衣裳在身上纏緊,里面穿著的鯊魚皮水靠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體溫,脖子下掛著一個上下密封的竹筒,快速往江岸小跑去。

江岸正藏著一艘早就準備好的小舢板,趕忙把系繩解開,往水中劃去。

“開始!”

船上五人同時伸手,把江面上漂浮著的河燈浸入水中。

“啪!”

“啪!”

河燈的外殼大多是竹木糊紙,稍微一搗紛紛破碎,將瓦盞中的燈火按熄,下面的東西頓時散落開來,漂浮在水上。

那是浸滿了油脂的蘆葦和灌木枝葉!

那邊倭寇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五人,離得最近的一船倭寇發(fā)出呼喊,撥過船頭朝這邊駛來。

“快!散入水中!”

五人趕忙跳進江水里。隨著越來越多的河燈被搗碎,水面上蔓延開一層閃爍著彩光的油脂,隨著水波微微蕩漾,將數(shù)艘敵船包裹在其中。

倭寇首領凝視著這邊,突然想到了什么,頓時青筋暴突大吼道:“塞連木!”

吼罷,他朝陸淇的方向伸手一揮手,先前轉過來的大船逐漸靠近,已經(jīng)能看見船上倭寇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

“被他看出來了!”

陸淇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此時哪怕多搗碎一盞燈,就多一點獲勝的可能。

不能停下來!

敵船越靠越近,船頭有一個倭寇張弓搭箭,朝這邊在瞄準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武生,他追著河燈誤入了江心深處,成為了倭寇的第一個目標。

“武生快潛進水里!”陸淇一拍水面,急喊道。

倭寇的臉上此時露出殘忍嗜血的笑容,弓弦響處飛矢將至!

武生正回頭,見狀雙目俱顫。

正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條眼熟的白綾子飛來,打落了那支箭!

見沒有立功,那個倭寇憤怒地哇哇叫著,再次張弓搭箭。

陸淇咬牙:“不好,這么近的話……”

“嗡!”

箭矢已然脫弦而出!

武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直到現(xiàn)在他手里還不忘搗滅河燈。

一個嬌柔的身影此時翩然而至,花旦竟然用白綾纏在倭寇的船蓬之上,如九天仙女般輕盈地蕩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了武生面前。

那支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她的心口。

“!!!”

一瞬間陸淇與其他人的呼喊聲仿佛不聞,江水的寒冷與倭寇的威脅仿佛遠去,世界上一切恩怨是非此刻都消失,只余這互相靠近的兩人。

“杳官!”

武生緊緊抱住她,滾熱的鮮血從她胸前散去,灼得武生渾身劇痛。

“今后脫了籍,可就是良家子了,你要娶個好人家的姑娘,慢慢的過……”

“我不要!不是說好了脫了籍,咱們一處過的嗎?我甄心這輩子非你不娶!”

白綾染上了血色,緩緩在江水中飄成一片絲浪,杳官的目光繾綣眷戀,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心上人的臉,便撒開了手。

江水沒過了她的面容。

此時倭寇已經(jīng)將船頭壓到極近,獰笑著舉起倭刀,刀身映照著燈火,血腥撲面而來。

“全員注意,準備點火!”

陸淇暴喝一聲,此時打開了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密封竹筒,猛吹幾口氣,那竹筒中頓時亮起了殷紅的火光。

其余幾人強忍著悲痛,與陸淇一同動作。

見竹筒里的火光,倭寇首領沖到船頭,歇斯底里地朝這邊喊著,但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就讓這今夜的余江,變成倭寇的火葬場!

“諸位,各自保重。”

四個竹筒一同擲入水中。

剎那間一點紅光乍現(xiàn),而后一股龐然巨焰瞬間向四面轟然散開!

何其熾熾然!

何其燁燁然!

何其煌煌然!

瞬間席卷半條江面,如鋪開一張金紅的地毯!霎時升騰三尺炎浪,似卷起一條狂怒的火龍!

十余艘敵船與頓時被火舌吞噬,大火燒身,船上的倭寇們紛紛尖叫,揮舞著刀子四處亂跑。可上下俱是火海,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船只發(fā)出了不堪承受的吱呀悲鳴,忽烈烈垮散開來,越來越多的倭寇落入染著大火的滾燙江水中,漸漸失去了生機。

見此慘狀,后面僅存的三艘尚未被波及的敵船上,倭寇們此時心驚膽裂、不敢停留,趕忙催船搖櫓往遠處逃去。

而首領的船上也沾染了油脂,好在逃跑夠快,并未被點燃。

此刻首領站在船頭上歇斯底里地呵斥著手下,遭逢了如此大敗,他正在惱羞成怒。

突然背后有亮光閃過,一截燃著火焰的刀尖從他的胸口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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