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襄公主進殿之前，余嬈嬈身邊一直圍著人說話。

按常理來說，成親后來往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夫人之流，可余嬈嬈的年紀在這擺著，于是眾人心照不宣地讓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兒過去說話。

若是能得了賢郡王妃的兩句夸贊，也是大有益處的。

對此，余嬈嬈深感無力……

有時候許多人圍在她身邊，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她看來看去，最后一張臉都記不住。

好在明瑤公主是個脾氣暴躁的，她往旁邊一站，眾人便紛紛避開了。

“聽說那衛襄公主已經年逾三十？”顧明瑤坐下來第一句就是這。

江晚跟宋錦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她們都沒有見過那衛襄公主長什么樣子，但是傳聞她生性暴躁，喜歡折磨宮人，不過最近這兩年消停了些。

確實誰也沒想到，雍國竟讓她來出使秦國。

顧明瑤有些躍躍欲試，“說不定會打起來。”

不過她又帶了些擔憂，“要是打起來的話，余大將軍在……就好了，定然能打的他們落花流水。”

其實能不發動戰爭的話，最好。

可像是秦雍兩國目前小心試探的關系，因著當年的戰事，秦國總是低了一頭。

幾人正說著話，就聽內監尖著嗓子喊出聲。

“衛襄公主到！”

眾人齊刷刷將目光移到了門口處，就見一個束身緊衣，身上披著大紅色披風的女子緩緩步入。

待看清那衛襄公主的面容時，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覺從余嬈嬈的心里升騰起來。

她揉了揉眼睛準備多看幾眼，可那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于是余嬈嬈撇頭看向一旁的煊哥哥，就見他微微皺了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怎么了？”余嬈嬈小聲問。

顧煊搖了搖頭，“這個衛襄公主似乎有些不對勁，看著跟之前不一樣了。”

論起當場跟這個衛襄公主打交道打的多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其他人都沒有見過這個衛襄公主。

顧明瑤湊過來，“有消息說，這個衛襄公主這兩年性情大變，甚至在朝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這個消息，顧煊倒是也聽說了。

不過他沒多想。

那衛襄公主本就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如今雍國老皇帝年事已高，幾個皇子爭搶太子之位，她在其中分一杯羹也不稀奇。

但眼前這個女人……他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衛襄公主站定后，先是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余嬈嬈的小臉上微微頓住，這才看向上面的明宣帝。

“衛襄見過皇上。”衛襄公主隨意行禮，甚至連膝蓋都未曾彎一下。

在場的眾人不由得提起了心。

這衛襄公主果然是個不懂禮數的，或者說，是頂著一副高傲的姿態過來。

她就是看不起秦國！

盡管大殿中開始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可衛襄公主定定地看著明宣帝，就等著他開口。

明宣帝咳了兩聲，“來人，賜座。”

殿中漸漸安靜了下來。

只是衛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太監搬來的精致凳子，而是轉身掃視了一圈，將目光又定在了不遠處的顧煊身上。

這一回，連明宣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還不等他開口，就聽衛襄公主道，“原來貴國的六皇子一聲不吭就回來了，本宮還以為他死在雍國了呢。”

此言一出，眾人心驚。

“她該不會是想將賢郡王帶回去吧？”有人忍不住跟旁邊人出聲，

可殿中一片寂靜，反倒讓衛襄公主聽到了這話。

衛襄公主呵呵笑出了聲，“這位秦國的官員說的沒錯，本宮正有此意，當質子首先要有當質子的覺悟，這質子也不說一聲就偷摸跑回來，可見秦國藏了小人之心。”

“大膽！”有人呵斥出聲，站了出來，“公主若是為著兩國交好一事前來，我們自當接待，可若是公主……”

“好了。”明宣帝終于出聲打斷。

那人憤憤不平還要說話，卻在對上明宣帝警告的眼色時，立刻啞了聲。

眾人見狀，心里不免又涼了半截。

被一個異國公主欺辱到這般地步，而自家的皇帝卻還要沖著官員瞪眼。

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

怪不得當年……

明宣帝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將心頭浮上的不悅忍了下來。

他自是知道這衛襄公主來的突然，甚至有可能是為了挑起兩國事端才行事如此猖狂，可秦國拿什么打？

秦國沒有一個拿的出手的將軍！

衛襄公主輕哼了聲，踩著輕快的步子直接到了顧煊眼前，她輕佻地伸出細長的手指，就要去摸顧煊的臉。

就在這時，一只小手狠厲地直接拍了過來。

只是衛襄公主迅速將手縮了回來，笑意盈盈地看向對著自己出手的小姑娘。

余嬈嬈沖她瞇了眼，“你敢動我夫君，試試？”

這話聽著就威脅滿滿，且無半點懼意，讓不少人下意識地看向了那邊的明宣帝。

堂堂皇帝要跟一個別國公主低頭，還不如小小年紀的賢郡王妃。

大家終于想起來。

這個小小年紀的賢郡王妃，盡管這兩年在京城里低調了不少，可她之前的輝煌事跡在那擺著呢！

市井中有傳言說，這個小郡王妃只動了動一根手指頭，就將江家和劉家拔了去。

誰聽了不心驚膽戰？

如今三皇子他們一家子見了這個小姑娘，都是趕緊繞路走的！

顧煊下意識地想將小姑娘護在身后，可余嬈嬈卻將他護了過去，絲毫不畏懼地看著眼前的衛襄公主。

衛襄公主又是輕笑一聲，像是心情很好，“你是余正祉的女兒？”

“是啊。”余嬈嬈似笑非笑。

早在剛才這衛襄公主進來的時候，她就看著這公主周邊的人，可惜沒幾個跟她進來的。

也不知道爹爹回來了沒有。

就在眾人以為衛襄公主要繼續尋麻煩的時候，她忽然拍了拍手，“小小年紀有幾分勇氣，不愧是余大將軍的女兒。”

余嬈嬈看著她莫名。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夸她。

“六弟妹，衛襄公主遠道而來，不過是想跟六弟敘敘舊而已，你這般一驚一乍做什么？”顧爍的聲音響了起來，“若是挑壞了兩國交邦，這責任你擔得起？”

好家伙，這是將事情都推到余嬈嬈身上了。

江晚氣不過就要開口。

可余嬈嬈拽住了她，想了想出聲，“看三皇兄這意思，您是向著衛襄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