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具了！

李定遠這才憶起草原多鹽堿水，這玩意冰點可是隨著濃度增加而急劇下降的！

難怪沒有結冰！

麻蛋，經驗主義真是害死人！

出水？風險更大。岸上有敵人伏擊，再加上水分蒸發加劇熱量流失，除了凍死就是被殺死！

繼續潛水，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即使被凍死，那也死而無憾！

想到這里，李定遠咬緊牙關，手腳并用，死命向前。

已游到河道中央的白馬，發出了一聲悲鳴，緩緩沉入水中。

也許是受背上的包裹拖累，也許是失溫過多，總之沒人關心它。

幾乎所有人都盯著水面，等著那個該死的賤奴出水換氣。

“為何還不出來？”布楊古怒吼著，狠狠飛腳將一塊土坷垃踢飛。

“主子別急，就算他是王八變得，也一定要出水換氣！”李茂才很有把握的說到。

是人，總得喘氣的吧！

“再不出來，你們就下去！”布楊古憋了一肚子火。

一個小小的賤奴，竟然三番五次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狗奴！刁奴！”布楊古罵到。

“出來了！”李茂才疾呼一聲。

不等眾人看清，巴爾圖軟索上的第二顆飛石已經急速拋出。

一個圓滾滾、黑乎乎的東西，忽然浮現在三十步遠的水面上。

“噗！”的一聲！

“中了！”眾人齊聲叫到。

布楊古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喜色，李茂才同樣松了口氣。

只有巴爾圖，神色略有些困惑，左手仍然習慣性動了下，最后一顆卵石便落進軟索皮兜中。

軟索緩緩轉動。

圓滾滾、黑乎乎的東西被擊中后，反而從水面彈起，復又落下。

看情形應該屬于皮囊之類的！

“哎······！”眾人發出一聲嘆息。

布楊古臉上的喜悅頓時凝固了，眼神開始變冷。

“這個，那個······。”李茂才也無語了。

“有了！”巴爾圖大喝一聲，手上軟索轉速陡然加劇，“呼”的一聲，第三顆卵石飛出。

只是速度比前面似乎差了幾分。

飛石劃出一道完美弧線，精準命中在皮囊右后方。

沒有水花四濺，卵石似乎被什么東西反彈了一下，在空中翻滾著落進水中。

河底。

過度失溫容易讓人出現幻覺。

此時的李定遠完全感受不到寒冷，只是一口氣已到了盡頭，心如同要跳出胸腔子。

腰上盛放衣物的皮囊反而成了累贅。

李定遠用最后一絲理智和力氣割斷了皮帶，密封不錯的皮囊立刻浮了上去。

既減輕負擔，也是障眼法。

潛了多遠？三十米還是五十米？

不管了，必須換氣！

李定遠跟著浮了上去。

吸氣，下潛。

再次入水瞬間，李定遠耳朵里忽然傳來“呯”的一聲巨響，接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你很不錯，回頭賞你一頭羊，不，十頭！”布楊古笑了。

“謝主子賞！”巴爾圖收了軟索，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磕了個頭。

李茂才笑著說到，“恭喜主子，賀喜主子，不僅救了貴人，還為葉赫除了一害！”

“哈哈哈······，師爺也不錯，大伙回去通通有賞！”布楊古得意的揮了揮手。

“主子仁義，謝主子！”眾人一通亂喊。

皆大歡喜。

“主子，天寒地凍，再加上這里水汽逼人，您身子骨嬌貴，莫要被寒氣入了體，不如帶著貴人先行返回，讓奴才們盯著這里！”李茂才神色不屑的掃了眼眾人，說到。

“嗯嗯，好，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布楊古滿意的說到。

一個隨從搶先一步，在布楊古身前躬身彎腰，“奴才就是主子爺的馬！”

另一個隨從忙跟著說到，“主子且去，奴才腿腳利索，這就往回趕，讓人來接您！”

“好好好！，都是好樣的！”

巴爾圖趁機走到李茂才旁邊，低聲說到，“李爺，最后那顆飛石力道差了一分！”

李茂才不動聲色，表示知曉了。

四個騎手一臉不情愿的被留了下來。

“你們兩個一組，沿河岸分頭搜尋！”李茂才說完，轉身朝河岸上走去。

“這漢狗真不要臉，他憑什么支使咱們做事，自己卻去尋地方偷懶！”一個騎手很是不滿，發牢騷到。

“憑啥？憑的是人家會舔主子腚溝子唄！”另一個騎手回頭看了眼李茂才的方向，一臉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干活吧，少廢話！你們想舔還輪不到呢！”第三個騎手聞言搖了搖頭，然后第一個走了出去。

最后一個騎手裝模作樣嘆了口氣，然后對著前面兩個騎手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兄弟們，人有人的道，貓有貓的道，八仙過海各有各的招。活人還能讓尿憋死？走走！”

河水里。

李定遠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一秒鐘還是一分鐘！

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沒了一絲重量，接著便飛了起來。

仿佛黑暗盡頭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自己，又或是在指引自己。

良久，一點光明出現。

轉眼，光明漫天。

天空出現了，大地出現了，行道樹出現了，一座座鋼筋混凝土建筑出現了，街道、車輛、行人······。

咦，這是······？

只是這座城為何如此熟悉？

李定遠此刻如同擁有了上帝視角，身隨心動，心隨意動，轉眼間看到了一個七八歲年紀相當的孩子，身上背著書包，跪在馬路上，正在痛哭，旁邊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還有警察在忙著拉起警戒線。

線內，兩輛碎的稀爛電動車，一輛車頭嚴重損壞的黑色轎車，地上躺著一男、一女，血流了一地。

李定遠豁然發現，那孩子不正是自己嗎！

正疑惑間，畫面變了。

一座山，林木郁郁蔥蔥，無數墓碑靜靜矗立在那里。

其中兩座墳。

慈父：李默然；慈母：王珂之墓，兒李定遠立。

先祖：李國立；祖母：劉梅，孫李定遠立。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彎下腰，在兩座墳前先后獻上兩束白色康乃馨。

這，還是我？

一陣風吹過，樹葉兒搖晃著，整個畫面也變得支離破碎。

一座醫院出現了。

一間病房，墻壁雪白，三張病床上只有一個病人靜靜躺著。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醫生，在檢查病人，身旁圍著幾個年輕醫生和護士。

女醫生站直身體，一臉冷漠的脫下橡膠手套，隨手扔進床下垃圾桶，，“人沒了，這就混合型膠母質瘤患者的臨終癥狀！”

語調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宛如一臺機器。

隨后來了幾個人，將病人套上裹尸袋，裝車，運輸，卸車，化妝。

這里是殯儀館？李定遠呆住了，那個病人仍然是自己！

對了，穿越之前，自己是病死的。

一個年輕警察和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在交談：“這是社區派出所出具的證明，死者李定遠，三十一歲，沒有任何親戚，名下財產已全部捐助，包括三百八十六萬銀行存款。火化吧，稍后由你們社區接手。”

年輕警察將一張紙遞給中年男人，臨走時回頭看了眼，“是個好人，多花點心思吧！”

中年西裝男人點頭。

轉眼間，鐵質平臺托著自己的身體，進入了爐道。

李定遠的視角也隨之進入，一排排整齊的噴油嘴開始噴灑，隨后一點火花迸發，轉眼烈焰升騰。

好熱！

李定遠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融化，再次變得沒有重量，宛如鴻毛般，隨著火焰飛舞。

轉眼便來到了天空，云層，地球，月球，緊接著被一顆白的刺眼、龐大無比的大火球吸了進去。

“燙死人了！”李定遠嘴巴張到了極限，用出了所有的力氣，嘶吼著。

驀然，眼前一切全部泯滅了，仍是一片黑暗。

李定遠卻被嗆的開始劇烈咳嗽，一股令人窒息、冰涼徹骨的液體猛的灌入肺腑。

意識開始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