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燈光在楚芷寒眼睛中如日月更替般明暗變化。她仰著臉，對著顏色固定的白色天花板發呆。

楚芷寒已經放棄了掙扎，任由鹿梨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住自己。她小聲說：“把盒飯拿著。”

“你要求挺多。”鹿梨踏上第一節臺階，“等著，一會我再下樓，也順便把吹風機拿過來幫你吹頭發。”

“我自己吹。”楚芷寒聲音微弱，在鹿梨聽起來無異于小孩被欺負后的倔強。

“家里就一個吹風機，那你自己去拿唄？”

楚芷寒身子在鹿梨懷里顫了一下，面色凝重地搖頭。

鹿梨抱著她一路小跑上樓，一口氣把所有樓梯爬完，沖進臥室，把她甩到床上。

楚芷寒在床上翻了個身，仰面朝上。

“怎么跟著死魚一樣？”鹿梨在她身邊找個位置躺下，和楚芷寒一樣把臉朝向天花板。

“死魚不會翻身。”

“咸魚翻身嘛，這個我懂。”鹿梨十指交叉，伸個懶腰，“我到國外也刷國內的網站，還跟得上潮流吧？”

沒等楚芷寒回答，鹿梨麻利的起身，踩著噠噠的腳步聲遠去了。

楚芷寒撐著身子，打開床頭小燈，屋子里勉強亮了起來。頭頂上還是一層不變的白色天花板，她躺了回去，接著發呆。

很快，噠噠噠的腳步又響了起來。鹿梨把吹風機丟到床上，然后在桌子上擺開飯盒：“起來吃飯！”

“我吃一份就夠了。”楚芷寒看到桌子上有兩份盒飯。

“笨蛋，我也沒吃。”鹿梨自顧的拿走一盒照燒牛肉飯，掰開筷子，“這幾天佟姨請假，沒人做飯，我和老媽在家也只能吃外賣。”

“你不會做么？”楚芷寒問。

“你說呢。”鹿梨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在學校里有食堂，雖然菜品單一，但勉強能吃。而且在宿舍肚子餓了還可以點餐，勤工儉學的學生會送貨上門。”

“按照慣例，周末晚上安柏館會舉辦冷餐會或者舞會，時有學院的教授和校長參加。哪怕你不會跳舞，也可去蹭吃蹭喝嘛，都是免費的。”鹿梨對學校的事情如數家珍，“再說我還是會長，想吃什么就告訴餐廳我們晚上聚會，他們就會做好送過來。不用擔心味道，餐廳里哪怕法國來的廚子也會做中餐。”

“學生會么？”楚芷寒問。

“不是，是另一個歷史很悠久的學生組織啦。”鹿梨得意洋洋，“雖然這個傳承百年的組織已經式微，永遠被學生會壓一頭。但在我的帶領下，只用了三年就把學生會那群討厭鬼完全按在地上摩擦了。現在學生會會長是個一年級的意大利金毛，來自歐洲那邊名聲顯赫的家族，簡直揮金如土，所以當上了學生會會長。”

說完鹿梨給她了一個你懂的眼神，但楚芷寒根本沒搞明白她在想說什么。

“說多了，總之在學校里根本就用不著做飯，學做飯還不如把時間留給學習。”鹿梨拿筷子夾起一塊熱氣騰騰的牛肉肉塊，表面淋著琥珀色的醬汁，很是誘人。

“哦。”楚芷寒掀開霧蒙蒙的盒飯蓋子，發現是一盒鰻魚飯。她看到淋滿醬汁松軟可口的魚肉，反而皺起了眉毛。

“怎么了？”鹿梨又吃了一小口了。

“不想吃魚。”

“吃魚對腦子好。”

“不吃。”

“挑食可不是好習慣。”

“不吃。”楚芷寒把餐盒往前一推。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好吧？”鹿梨只好無奈地把原本吃了一小口的照燒牛肉飯推到楚芷寒面前，“不嫌棄就吃唄。”

楚芷寒拿起筷子，好像賭氣似的，專門挑了鹿梨吃過的地方，夾起一大塊米飯就塞進嘴里。楚芷寒抬起頭，嘴巴里被米飯塞滿，鼓鼓囊囊的，像只貪吃食物的小倉鼠。

“噗。”鹿梨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發現你挺可愛。雖然平時一直冷著臉，但有的時候嗯……就是有種反差感！”

楚芷寒埋頭吃飯，沒有理她。

“對了，你想好明年怎么辦了么？是參加高考還是出國？”鹿梨說，“我覺得你最好出國，因為我看過你的成績，申請芝加哥大學沒問題。那里離我也近，還能照顧到你。”

“如果你想考別的常青藤系大學，我也可以幫你推薦。我們學校教授水平很高，大部分來自于哈佛、普林斯頓之類的名校。推薦信的份量還是可以的。”

“嗯，考慮清楚了，我昨天就把材料遞交給學校了。明天告訴爸爸，讓他托關系要一份推薦信。如果順利的話，這學期結束，我就可以先去美國讀一年的預科班。”楚芷寒低著頭輕聲說道。

網上找遍了信息，但楚芷寒除了直到卡塞爾學院是芝加哥的聯誼學院以外，無論是學校的地址還是規格她都一無所獲。

在卡塞爾學院墨綠色的官網上，只有陳列出學院聯邦政府頒發的教學資歷證書和幾張學院照片，就什么都沒有了。

“那挺不錯的。”鹿梨拿起面前的杯子，“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路上有個伴，我可以照顧照顧你。我的實習任務需要挺長時間的，足夠等到你的通知書來到。”

“靠，噎死我了，還好說完了。”鹿梨端起裝有牛奶的杯子一飲而盡。

楚芷寒看著鹿梨手上的牛奶杯有些眼熟：“你在哪里拿的杯子？”

“微波爐里呀。”鹿梨愣了一下，“盒飯涼了，我想著用微波爐叮一下。打開門就看見還有杯熱牛奶。我尋思也沒人喝，倒掉可惜了。”

“我再去給媽媽熱一杯。”楚芷寒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如果沒有人熱牛奶，她不會記起來的。”

楚芷寒端起牛奶杯和空飯盒，剛轉身準備把衣服拿走，卻看見鹿梨抱著一床新被子撲在她的小床上，然后打開了她的衣柜。

“你......”楚芷寒愣了一下。

“佟姨走了，房間沒人收拾，先和你睡兩天，不嫌棄吧？。”鹿梨從柜子里抽出了一件淡綠色的睡裙換上，“我回來的急，沒帶衣服。放心，不穿你的內衣，也穿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