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芷寒把所有染血的物品一股腦地塞進純黑色的袋子里，然后把袋子丟進書包深處，用課本擋住，做好雙保險。

現在是午夜時分，她不可能再找理由出門。而最佳的丟垃圾時間，便是在明早她上學的時候。

她拿著淋浴噴頭把地面仔細刷洗，擦干凈血跡，然后又環視了一遍衛生間，確定沒什么東西遺落，也沒留下任何痕跡。她也不會留下痕跡，楚芷寒一直是個很乖的孩子，至少她在父母面前裝的很乖。是個好學生，聽話，禮貌，沒談過戀愛，也沒有因為喜歡誰而分心耽誤學習。會彈琴，會打籃球，會很多能在大人過節聚會時給他們長面子的才藝。也沒有不良嗜好，更不會有暴力傾向，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

但如果大人們看到這些染血的東西，就不會高興的起來了，大概會以為自己養了個怪物。

沒人會喜歡怪物，但楚芷寒平靜的接受自己是個“怪物”的事實。她很早以前就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異常之處。無論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還是超乎常人的身體素質，除了沒有像小說主角那樣擁有上天入地的超凡能力，楚芷寒也已經成為同齡人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但楚芷寒想不明白什么是，’血統’到底是直接賦予普通人蛻變的能力，讓丑小鴨也能瞬間變成了白天鵝。還是與生俱來，留存在血脈中……天生就是白天鵝。

如果是這樣，那么楚芷寒如此優秀的緣故，都要歸功于男人給她留下的’血統’了。

楚芷寒想到一句話，“你所接受的饋贈，都在暗處標好了價格。”

那么，不知道接下來她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呢？

稍作休息，楚芷寒推開門，看到穿著睡衣的女人正打著哈欠上樓。女人拖沓著鞋，揉著眼睛，臉上一副沒睡醒樣子。

老媽平時不會來二樓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例外了。

楚芷寒有些詫異，但沒過度反應，她迅速關掉燈，然后慢慢挪動身子，把自己藏在陰影里，想躲在死角避開女人的視線。可女人上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能打開的燈都打開。周圍瞬間亮了起來，楚芷寒藏身的陰影區域徹底暴露在燈光下。

忘了老媽怕黑，晚上她走過的地方都會打開燈。楚芷寒低頭，用腳趾扣著地面。

“芷寒？”女人被站在墻角的楚芷寒嚇了一跳，“你什么時候回的家？不是說在要到同學家住么？”

“她爸媽在家，人太多我不想在那呆。”楚芷寒說，“況且臺風也過去了，正好回家。”

“哦，怪不得，原來是去找你的小男友了呢。”女人的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走過來，把手伸進楚芷寒的睡衣，搭在她腰間的軟肉上，然后狠狠地一掐，并附上了一句夸贊，“小寒終于長大了呀。”

楚芷寒不動聲色的避開女人的惡爪，背后冷汗直冒。

“是柳淼淼。”楚芷寒面不改色的扯謊，現在是非常時期，只好犧牲一下學妹了，“她下周考試，我幫她補習。”

“是上個月來過咱家，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孩子嗎？”女人輕輕地笑著，“你零花錢不夠了么，怎么還上門當家教去了？”

“朋友間互相幫助。”楚芷寒隨意的解釋道。反正老媽好糊弄，說什么她都會信，“我洗過澡了，先休息了明天還有課。”

蘇小妍果然信了，溫柔的摸摸了她的額頭，給她說晚安，讓楚芷寒心里難得升起一絲愧疚感，但隨即煙消云散。

正當楚芷寒想從這里逃離時，蘇小妍忽然把臉探過來，鼻子尖貼在她臉上蹭了蹭，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你身上怎么那么涼啊？”

然后她惡狠狠地說：“是不是又洗冷水澡了！？”

“沒有。”楚芷寒的臉上保持波瀾不驚的表情，接著嘴硬。

蘇小妍抬起手掐在楚芷寒臉頰的軟肉上，手感就像在揉一塊白面團，少女冷白的小臉被捏的泛紅。

楚芷寒在雨里淋了很久，所以皮膚表面才會冰涼冰涼的，女人摸了她的臉才會誤以為她洗過冷水澡。

雖然她也有洗冷水澡的習慣，但不管怎么樣都是一種在老媽眼里不可原諒的惡習就是了。

“下次不洗了。”楚芷寒說。

“沒有下次了！”蘇小妍惡狠狠地在楚芷寒額頭上敲了一個爆栗，然后說：“你等下再睡，我去給你熬碗紅糖湯。”

看著老媽一溜煙的跑下樓，楚芷寒松了一口氣。

回到臥室，楚芷寒放下書包，然后放空腦子，徑直躺到床上。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敲著窗沿，夾著冷雨的風透過紗窗網格間的縫隙吹進來。

楚芷寒雙手交疊在胸前，對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她的房間很空，不像其它小女生會把等人高的玩偶堆滿屋子，然后在墻壁上貼滿喜歡的偶像海報。在楚芷寒的房間里，只有一張擺著電腦的書桌，靠墻角的位置放了面大衣柜和一張單人床，沒有其它東西了。

楚芷寒在床上縮成一團，把臉埋進枕頭里。發生在高速路的事情幻燈片般她腦海里閃過，不知怎么回事，包括那個男人的背影都變得有些模糊。

楚芷寒閉上眼，一遍遍的那畫面在腦海里復播，她答應過男人，要永遠的記住他。

女人還在樓下忙活。臥室門沒關，廚房里，女人手忙腳亂的聲音清晰地竄進楚芷寒的耳朵。筷子和勺子叮叮當當地掉在地面上，凌亂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吵鬧的就像是家暴現場。

楚芷寒嘆息，讓老媽進廚房真不是個好主意，不知道她又在搗鼓什么東西。可這個點佟姨已經回家，即使她平時想吃宵夜也只有訂外賣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