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的斷頸女
- 卿卿民間恐怖故事
- 愛吃小董麻通
- 3775字
- 2025-07-16 21:10:34
暴雨砸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像無數根鋼針在扎,趙德才攥著半截手電筒,光柱在雨幕里晃出破碎的光暈。他剛把最后一袋建筑垃圾扔進后山的廢棄采石場,褲腳已經濕透,黏糊糊地貼在小腿上,混著泥漿散發出酸腐的氣味。
“媽的,這鬼天氣。”他啐了口唾沫,轉身想走,卻被腳下什么東西絆了個趔趄。手電筒的光猛地掃過去,他看見一只蒼白的手從黑色塑料袋里垂出來,五指蜷曲,指甲縫里嵌著暗紅的泥。
趙德才的心跳瞬間卡在喉嚨里。他壯著膽子踢了踢那袋子,堅硬的輪廓在塑料袋下隱約成形,像個人形。冷汗順著額角流進眼睛里,辣得他猛地后退兩步,手電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光柱斜斜地照向天空,被暴雨撕成碎片。
他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直到看見村口那盞昏黃的路燈才敢回頭。雨霧里,采石場的方向黑沉沉的,像個張開的巨口。
第二天一早,警車的鳴笛聲刺破了杏花村的寧靜。李建國蹲在警戒線里,眉頭擰成個疙瘩。黑色塑料袋被剪開鋪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東西——一具沒有頭顱的女尸,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脖頸處的切口參差不齊,邊緣沾著砂礫和草屑。
“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八點到十點之間,”法醫摘下手套,聲音里帶著疲憊,“切口很粗糙,像是用鈍器反復砍砸造成的,兇器應該是斧頭或者砍刀之類的東西。死者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右手食指第二節有陳舊性骨折,左腳腳踝有個梅花形狀的胎記。”
李建國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廢棄采石場在村子最東頭,十年前出過塌方事故就荒了,平時除了倒垃圾沒人會來。現場被暴雨沖刷得干干凈凈,別說腳印,連半個指紋都沒留下。
“查一下村里和周邊鄉鎮有沒有失蹤的年輕女性,特別是符合這些特征的。”他對身邊的警員說,“另外,昨晚誰來過這里倒垃圾?”
第一個被找來的就是趙德才。他坐在村委會的長椅上,雙手抖得像篩糠,說話結結巴巴:“我、我昨晚確實來倒垃圾了,大概九點多……天太黑,雨又大,我沒看清那袋子是誰的,真的!”
“你最近有沒有見過陌生女人進村?”李建國盯著他的眼睛。
趙德才猛地想起什么,咽了口唾沫:“前、前天下午,我看見個穿藍布褂子的女人在村口轉悠,問王老五家怎么走。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她穿的褂子跟……跟那具尸體上的好像。”
王老五是村里的老光棍,住在村西頭的破瓦房里。警員們趕到時,院門虛掩著,屋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王老五趴在炕沿上,后心插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血順著炕沿流到地上,匯成一灘發黑的池。
炕桌上放著兩個酒杯,其中一個杯口還留著淡淡的口紅印。
李建國的目光落在墻角的木柜上,柜門沒關嚴,露出里面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藍布褂子。他走過去拉開柜門,褂子下面壓著個紅色的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縷烏黑的長發,用紅繩系著,發梢還沾著點干枯的血跡。
“頭兒,發現這個!”一個警員舉著個相框跑過來。相框里是王老五和一個年輕女人的合照,女人梳著兩條麻花辮,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左腳腳踝處露出個梅花形狀的胎記。
“這女人是誰?”李建國問跟來的村長。
村長瞇著眼看了半天,咂咂嘴:“這不是鄰村的秀蓮嗎?三年前跟人跑了,聽說在城里打工,怎么會跟王老五扯上關系?”
秀蓮的娘家就在隔壁的蓮花村,警員們很快找到了她的父母。老兩口一見到照片就哭開了,說秀蓮半個月前還回來看過他們,說在城里受了欺負,想回村找個踏實人過日子。
“她還說,當年跟她跑的那個男人欠了賭債,一直纏著她要錢,她怕連累我們,就沒說具體在哪兒。”秀蓮媽抹著眼淚,“早知道這樣,我說什么也不讓她走啊!”
線索似乎清晰起來:秀蓮回村找王老五,兩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王老五殺了秀蓮,砍下她的頭藏起來,然后被同伙或者另一個兇手殺害。可那個砍下秀蓮頭顱的人是誰?王老五又是被誰殺的?
晚上十點,李建國帶著警員在村里巡邏。經過王老五家時,他停住腳步。屋里黑沉沉的,只有窗戶紙被風吹得嘩嘩響。他突然想起什么,推開門走了進去。
血腥味比白天更濃了。他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炕沿、桌角,最后落在墻角的木柜上。下午明明把那件藍布褂子帶回警局了,可現在,柜門上竟然搭著一件一模一樣的藍布褂子,衣角還在微微晃動。
李建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慢慢走過去,伸手想拿起那件褂子,手指剛碰到布料,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他猛地回頭,手電筒的光直直照過去——炕邊站著個女人,穿著藍布褂子,長發垂到腰間,卻沒有頭。
“啊!”李建國的手電筒掉在地上,光柱亂晃。女人緩緩抬起胳膊,蒼白的手朝他抓過來,脖頸處的斷口在黑暗中隱約可見,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血。
他連滾帶爬地沖出屋,撞到守在門口的警員:“快、快開槍!里面有……”
話音未落,屋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警員們沖進去,只看見木柜倒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根本沒人。
“頭兒,您看見什么了?”一個年輕警員緊張地問。
李建國指著墻角,嘴唇哆嗦著:“褂子……那件褂子……”
可墻角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第二天,法醫的鑒定結果出來了:王老五的死亡時間在秀蓮之后,大概是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兇器就是他后心的那把斧頭,上面只有他和秀蓮的指紋。而那縷頭發經過DNA比對,確實是秀蓮的。
“難道是王老五殺了秀蓮,砍下她的頭藏起來,然后畏罪自殺?”一個警員猜測。
李建國搖搖頭。王老五身高不到一米六,常年喝酒導致手腳無力,根本不可能用斧頭砍斷人的脖子。而且他是被人從背后偷襲的,自殺絕不可能是這個姿勢。
更奇怪的是,秀蓮的頭顱始終找不到。村里的井、河里、山上的山洞都搜遍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村里開始怪事頻發。
趙德才白天倒垃圾時,總看見采石場的半山腰站著個無頭女人,穿著藍布褂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他嚇得再也不敢去倒垃圾,夜里總做噩夢,夢見那女人掐著他的脖子要頭。
村長家的雞一到半夜就集體尖叫,早上起來一看,雞窩里全是帶血的雞毛,卻一只雞都沒少。村長媳婦說,她半夜看見窗外有個黑影,沒頭,就那么飄著。
李建國把警力都撒了出去,查遍了秀蓮的社會關系。原來她三年前跟的男人叫張強,是個賭徒,欠了一屁股債。半年前張強因為聚眾賭博被抓,現在還在監獄里。
“秀蓮在城里認識了個老板,幫她還了部分賭債,想跟張強分手,張強一直不同意,還威脅說要殺了她。”負責查案的警員匯報,“我們去監獄提審了張強,他說案發當晚一直在牢房里,有不在場證明。”
線索又斷了。李建國坐在村委會的臨時辦公室里,盯著桌上的照片。秀蓮笑靨如花,王老五滿臉褶子,誰能想到這兩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突然,他注意到照片背景里有棵老槐樹,樹干上刻著個模糊的記號。他猛地站起來,拿起手電筒就往村西頭跑。
王老五家院墻外正好有棵老槐樹,樹干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蓮”字。李建國蹲下來仔細看,“蓮”字下面還有個淺淺的坑,像是被什么東西挖過。
他讓人拿來鐵鍬,順著坑往下挖。挖了不到半米,鐵鍬碰到個硬東西。幾個人合力挖出來一看,是個黑色的瓦罐,打開蓋子,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里面裝著的正是秀蓮的頭顱,眼睛圓睜著,仿佛還在盯著什么。
瓦罐底下壓著張紙條,上面是用歪歪扭扭的字寫的:“她不該騙我,她答應過要跟我過日子的。”
字跡和王老五家炕桌上的酒杯指紋比對一致,是王老五寫的。
真相似乎終于浮出水面:秀蓮找王老五,其實是想借點錢跑路,根本沒打算跟他過日子。王老五得知真相后惱羞成怒,用斧頭殺了秀蓮,砍下她的頭埋在樹下,然后被知道真相的同伙滅口。
可那個同伙是誰?
李建國拿著紙條,突然想起趙德才說過,秀蓮來村里問過王老五家怎么走。除了趙德才,還有誰見過秀蓮?
他再次找到趙德才,這一次,趙德才的狀態好了很多,只是眼神躲閃:“我真的只見過她一次,就在村口。”
“村口那家小賣部的監控你看了嗎?”李建國突然問。
趙德才的臉“唰”地白了。
小賣部的監控清晰地拍到,前天下午秀蓮確實來問過路,而在她身后不遠處,趙德才正鬼鬼祟祟地跟著。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昨晚李建國在王老五家遇到“鬼”的同一時間,監控拍到一個穿藍布褂子的無頭女人走進了趙德才家。
警員們沖進趙德才家時,他正蜷縮在炕角,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找上門的……她要她的頭……”
炕底下藏著一件沾血的雨衣,口袋里有枚生銹的銅錢,上面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法醫在銅錢上提取到了王老五的血跡。
在審訊室里,趙德才終于崩潰了。
原來他早就垂涎秀蓮的美色,三年前秀蓮跟人跑了,他一直懷恨在心。那天看到秀蓮回村,就偷偷跟在她后面,聽見她跟王老五吵架,說要去報警揭發王老五偷賣村里林地的事。
王老五殺秀蓮的時候,他就躲在窗外。等王老五埋好頭顱回來,他從背后用斧頭殺了王老五,把秀蓮的尸體拖到采石場,想嫁禍給別人。
“可昨晚她真的回來了,”趙德才的眼睛布滿血絲,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她站在我床前,沒頭,脖子里淌著血,問我把她的頭藏哪兒了……我聽見她說話了,她說要帶我一起走……”
案子破了,趙德才被關進了看守所。可村里的怪事并沒有停止。
有人說在半夜看到無頭女人在老槐樹下徘徊,有人說聽見采石場傳來女人的哭聲。李建國離開杏花村的那天,暴雨又下了起來,他坐在警車里,透過雨幕看見村口站著個穿藍布褂子的女人,長發在風里飄著。
他猛地讓司機停車,再看時,女人已經不見了,只有路邊的野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其中一朵紫色的花,形狀像極了梅花。
車開出很遠,李建國仿佛還能聽見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赤著腳踩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回頭看向窗外,后視鏡里,一個無頭的身影正站在路中央,緩緩地朝他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