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去襜衣，方楊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按目前的進度，他有信心在一年左右把匠心肝滿。

先前實力低微，他沒考慮太多，現在倒是不得不規劃未來了。

庖廚一道即將登峰造極，屆時突破感真境后，可能需要轉行才能繼續獲得突破。

光看現在就需要一千點匠心，可以想象，到了感真境的耗費會是何等龐大。

下九流行業已然難以為繼，中九流才能讓他加速修行。

對此方楊尚且有些迷茫，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且行且看吧。

思索間，店小二端著托盤上樓，將那幾道菜送至樓下，方楊也跟著來到了一樓某處雅間。

今日有流民進城，風雪肆虐，加之年節影響，周圍鋪子基本都歇業，唯獨方楊沒關店門。

可想而知的，生意并不景氣，寥寥兩桌食客。

進入雅間，一張長桌只擺了四五道菜，按陳老的意思吃得簡單便好，不必鋪張。

此時長桌一側，陳老見他到來，馱著腰背起身，笑呵呵開始斟酒。

“快嘗嘗我帶來的好酒，此乃宮廷御釀，京師獨產?！?

“既是御釀，那我倒得好好品嘗?！狈綏詈完惱蠈ο蚨舆^其遞來的酒盞。

也不客氣，小酌一杯。

入口芳香純正，明顯是山粟釀造的清酒。

“好！”方楊不吝夸贊一句。

略作品嘗，也便將注意力從酒上收了回來，看向陳老。

今日觀氣術下，能發現對方身上的黑氣愈發濃郁。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

卻是發現一層濃郁金色。

許久沒曾見過的吉運氣場，也不知今日會有什么好事發生。

“這誰大中午的吃包子??？”

陳老抬眼，注意到餐桌上的灌湯包，沒忍住失笑起來。

“您老不妨嘗嘗?！狈綏钶p笑道，抬手夾起一粒肉包，放入對方碗中。

順勢的，他收起了觀氣術。

既然不是劫運就無需理會。

“老朽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得什么藥?！标惱险f著，將包子送入口中。

不多時，眼眸便是一亮，露出驚喜之色，“這包子什么做法，竟有這般滋味。”

方楊聞言，將灌湯包的制作方法一一陳述，沒作藏私。

說話時，他時刻注意著陳老的表情。

他做了這些特技菜，自然也是想著看看對方吃下，能不能觸發效用。

若是修為得以突破，興許有抵御病癥之效。

但可惜，接連兩三粒灌湯包下肚，陳老都沒什么異常反應。

說來也是玄乎。

先前幾次制作的特技菜品，何語柔和玉袖宮宮主，都是一次吃下便觸發效用。

方楊猜測，可能特技菜第一次制作觸發，生效的概率最大。

“你這鳳懷樓生意越來越好，未來有什么打算嗎？”陳老這時聊起來題外話。

他最開始選擇來交好方楊，純粹的是對長生羹的好奇，后來二人志趣相投，也便從廚藝上的交流，轉到了生活上，現在已是無話不談。

“還沒想好，但感覺照這架勢，我這生意應該是做不長了?！狈綏詈认乱豢诰?，胃里頓覺暖融融的，說話間呵出的白氣，混淆著飯菜散發的霧氣裊裊上升。

他指的自然是最近流民入城，加之錦衣緹騎駐扎孫坪縣的事情。

能感受到距離災亂可能不遠。

“亂世里，賺錢容易，守財卻難，不管是反賊還是宗門勢力，都需要銀兩來招兵買馬，擴張勢利，官府也得大筆的錢銀來賑災平叛，你若沒有實力守住這份家業，便是這些人眼中的羔羊?！标惱系谋砬殚_始變得嚴肅起來。

“既然守不住，那便散了也無妨?！狈綏顪啿辉谝獾臄[了擺手。

陳老說得問題他早就考慮過，鳳懷樓從他接手到現在過去三四個月，除掉和東家的分潤，現在也賺了上千兩銀子。

不同于其它修行者，獲取匠心提升的他，并不依賴天材地寶，對錢銀的需求沒武者那么強烈。

匠心修行獨立于其它武者和異人，即便如此，他的修行速度也比任何人都快，且幾乎不受瓶頸。

就好像特技菜品一樣，自己吃下不會產生任何反應。

想來也屬正常，系統面板不可能留下這么大的bug，要是真自己制作的特技菜，自己吃下也能生效，那豈不是等同于左腳踩右腳就上天了。

“散財？”陳老不由好奇。

“我聽人說，陳老最近有給進城的流民施粥？”方楊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忽然轉移話題，眼神透露出一絲古怪意味。

凡事窮則思變。

他一向不是個墨守成規之人，之前不問世事，是為了盡快突破到入道境，在江湖中站穩腳跟，如今提前出世，那便要力爭上游。

職業面板注定了他要一步步走向高位，才能尋求突破。

大爭之世，自己未必不能踏足上九流行列。

籠絡民心，積攢聲望，收獲一批擁躉，這些才是他該散財的地方。

不過路要一步步走，真正施展起來還要得等感真境后，屆時孫坪縣內的官府和武林門派矛盾徹底激化，才算天時地利人和。

先前不沾因果，是為了隱世，現在則是考慮到出世，便不得不插手江湖之事。

方楊的心態，已然在這幾個月間悄然產生變化。

“記得老朽年輕時也曾有過逃荒經歷，當時身無長物，不過一介布衣，饑不果腹險些餓死，也是靠好心人施了碗粥喝，才得以活命，現在每每念及此都一陣傷痛?！?

陳老苦笑，目光穿過雅間的窗欞，直直落在窗外的風雪中，心中況味難明，只有一杯酒下肚，借以澆胸中塊壘。

“一場大雪后，不知又有多少凍死枯骨，朝廷當真無救了?！?

幽幽吐出一口濁氣，他目中神采有些渙散。

方楊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死氣，這位陳老已然對人世沒了多少眷戀。

“那您老也得待寒冬后，看看改天換日又是何等風景?！?

兩人說話間，李子卯率先走進鳳懷樓內。

抖落了一身的碎雪，搓了搓有些凍僵的雙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匣。

站在門口，按動匣子上的機關，其便自動彈開。

可見內里盛放兩塊玉符。

一塊為陰陽雕飾，為司夜閣閣主信物。

另一塊，上印帶環大刀，是大刀幫調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