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東。

蓮花街道。

這里離秦東來的院子不算遠，至多兩三百米的距離。

以往繁華的鬧市現已不見蹤影，道路上隱約可見刀痕，拳印。

十多個捕快在一小片廢墟旁圍成了圓圈。

他們仔細勘察現場，費力地將破碎的墻壁堆疊挪移，期待能夠發現什么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

兩個明顯有別于捕快服飾的男人出現在這里。

他們著裝華貴，氣度不凡。

其中一人右手拿了根毛筆，左手捧著書冊在不停地記錄分析。

等到寫得差不多了。

轉頭就向身邊一同而來的青年解釋道。

“府尊大人，經過劉仵作還原現場分析，李道忠大人于昨日正午前失蹤，似乎是與人爭斗，并且過程不長，至多幾個呼吸的時間。”

“檢查出為什么了嗎？”

“初步判斷打起來的原因是為了制止兇手打殺那三個捕快，只是李道忠大人明顯不敵，失蹤時身受重傷。”

對話的正是朱成武和他的師爺。

由于昨天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

消息一傳開，就連日理萬機的朱成武也被驚動。

“身受重傷？以李兄的刀法，能重傷他的人無非就是那幾個，你們調查過周圍民眾沒有，這么大的動靜就沒一個看到的？”

一身白色錦衣的朱成武背負雙手，眉頭緊皺。

師爺足有六十來歲。

保養得當的他看起來就跟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一樣，只是身材稍矮，僅有一米六出頭。

他這邊見府尊大人話里話外都帶有怒氣，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卻是不停。

“似這等人物拼殺，普通平民那是有多遠跑多遠，根本就不敢回頭看，生怕惹禍上身，我差人問遍附近街道也沒有得到一絲有用的線索。”

這個時代可沒有各種攝像頭，辦案效率之低簡直難以想象。

還有一點。

這些普通平民就算看到了兇手，又能有幾個敢說出來？

誰知道會不會被日后報復？

當街打殺朝廷中人，簡直窮兇極惡到了一個境界。

朱成武走到廢墟中心。

那里的裂縫如同蛛網一般向四周擴散，一小灘血跡早已干涸成深褐色的印記，只剩下彰顯身份的破碎甲片灑落在地。

一把長刀更是斜插在不遠處。

“重拳！很重的拳！”

念頭閃過。

朱成武大概已經明了。

他身為府尊，早在多年前就順利觀想道法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武人，只是礙于某些特殊原因沒有在此道深耕下去。

“東區，重拳，難不成是鐵鶴南？”

朱成武滿腦袋問號。

這件事絕不可能到此為止。

李道忠是他的下屬兼好友，武力也不弱，平日里幫助他解決了很多麻煩。

算是他為數不多可以值得信任的強悍武人，說是左膀右臂都不為過。

若不是驅趕流民一事導致官府人手捉急，也不可能過了這么久才發現李道忠失蹤。

“多事之秋啊！”

朱成武抬頭望向天空，那里晴空萬里，不見白云。

“吩咐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

鐵線武館。

演武場。

秦東來以一個奇怪的動作扭在地上靜靜感受氣血。

此時在太陽暴曬下地面溫度很高，可他的額頭竟只是微微滲汗。

旁邊。

因為體質太差不能強行練拳的李承羨慕地望向秦東來，手里還捧了一碗黑乎乎的湯汁。

李紅寧同樣也是如此。

這藥湯由許多珍稀藥材熬制而成。

據說是有養元增肌的效果，這種湯藥一個療程就要二十兩銀子，算起來總共四十碗，一碗就是半兩銀子。

這價格著實不算便宜。

武館里除了李承兄妹，很少有人負擔得起。

“楊教頭，為什么我還是不曾感悟到氣血？”

秦東來的體魄讓楊帆有些心驚。

習武之人不是神仙，體質上雖要比普通人好上一些，但也僅僅是好上一些罷了。

酷暑和寒冬帶來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

可面前的秦東來卻仿佛對其沒有絲毫影響一樣，還時不時頭腦清晰地問出自己的疑惑。

“可能是你的心不靜，思想難以沉淀下來，氣血這個東西是很神秘的，就連我也不知道怎么具體口述形容，會了就是會了，不會就怎么也不會。”

楊帆無奈回答道。

對秦東來這種只差感悟氣血的人他其實沒什么可教的，而感悟只能靠自己。

“這讓我心思如何靜下？”

秦東來回想這些天的種種經歷，臉上露出一絲復雜。

現在他就連回家都是趁夜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發現還沒出城，到時候事情捅到衙門就不好收場了。

“唉。”

漂浮不定的秦東來知道這樣見效太慢，索性不再保持這個動作。

一個流暢的后空翻就站定了身子。

剛想喝口水抹把汗，一塊濕巾就被遞了過來。

視線沿來源望去。

武館統一的寬松練功服，頭發扎了個單馬尾，眼睛很大。

是李紅寧。

“秦師兄……這個……給你。”

明明秦東來晚入門好一會兒，李紅寧卻喊他師兄。

旁邊的李承見李紅寧搞出這一出，瞬間懷疑這還是她那個靦腆的妹妹嗎。

“多謝。”

秦東來不知道李紅寧有什么目的，卻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伸手接過道謝。

隨后轉頭向楊帆提出請求。

“我心思動搖不定，再練下去也是白費時間，楊教頭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楊帆對李紅寧的舉動視而不見，反而露出看好戲的模樣。

他只是個教頭，不是什么都要管。

“如此的話倒也未嘗不可，正常來說一個人能不能習武就看他能否感受到體內氣血，如果在一年以內還不能感受氣血的話那就只有盡早換條路走了。”

楊帆頓了頓繼續說。

“我教你的口訣樁功就是我們武館輔助感受氣血的方式，屬于靜功的一種，既然靜功不太適合你，那的確該試試動功。”

“你且看好了。”

楊帆說完就開始演練起一種拳法套路，時而縱身大跳，時而拉直腿步橫亙在地上……

等演練完楊帆已經是氣喘吁吁。

人過中年，身不由己。

這對不是武人的他來說還是非常耗費體力的。

能夠輔助人感悟氣血的動作，一般人還真打不完，這種動功的創作原理就是怎么折磨怎么來。

與之相比。

技擊之術都是在最合適的角度增加發力。

哪怕是所謂的自殘式秘招，也會被創作者盡全力改良，使得其運轉不會太過壓榨人體筋脈。

不然拳頭都沒辦法順利揮出來，再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