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 理想化結局
- 見過花開后
- 瀲滟彩
- 4498字
- 2024-08-20 06:22:31
分別將近一年,過年期間,林瑤跟著母親、繼父一起回到了城里。
熱鬧的幾天很快過去,明天早上的車票她又要離開了,去那座她最討厭的城市。
傍晚時分,林瑤經過以前學校的那條路上,正好是傍晚放學時間。忽然間,對面走過來一個男生,令她感覺很似曾相識。
暮色中,林瑤緩緩看向男生的眉眼,看了又看,認出他是張塵帆。
林瑤看著張塵帆那張臉,那雙眼睛,她猛然愣住了腳步。覺得他似乎變了,這一刻他眸子黯淡無光,她都快認不出他了。
印象里他外表很帥氣好看,眼睛里既帶著張揚,又神采奕奕,怎么才一年不見,他好像變了?
她只注意到了對方有一點兒變化,卻沒發現自己的樣子也變了不少,苦日子的摧殘,她皮膚明顯變黑了,不如從前白皙,神態有難掩的疲憊。
她沒有想過會遇見他,會這么突然再見到他。
措不及防再次見到張塵帆,林瑤心里平靜的好像沒有波瀾。
她只覺得自己曾經認識過他,他是她以前的同學,便沒有多余的印象了,她仿佛失憶般的忘記了他,對于他和自己之間的那些過往什么也記不清了。
迎面而來,張塵帆的目光也注意到林瑤。瞬間,他原本暗淡的眼神,充滿驚訝意外、眼眸里閃過一抹明亮的光芒,難掩欣喜,微笑著叫住了她。
“林瑤~”
張塵帆很高興能再見到林瑤,他臉上由衷的笑著。
時間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林瑤已經深深占據他心里的位置,他依然喜歡她,忘不了她。
好久沒有見張塵帆對她這樣笑過了,林瑤對視上他滿眼笑意,溫熱的目光,令她瞬間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再見面已物是人非,她心中已對他沒有一絲期待跟歡喜,曾經的好壞就停在過去吧。
林瑤表情冷淡,看向張塵帆微笑的臉,對他沒有回應。
很快,張塵帆眼中燃起的欣喜瞬間消逝,勾起嘴角,十分嘲諷的笑了笑。
再見到她,他是如此驚喜又開心,卻迎上她依舊冷漠的臉,沒有任何理會他的意思。這一刻他才明白,她有多么不在意他。
他不禁嘴角自嘲,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下一刻他嘲諷的表情,卻刺痛了林瑤的心。
看見張塵帆對她勾起嘲諷的嘴角,她不明白,為什么他的臉色忽然就變了,他還在討厭她嗎?
想到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心痛,堅決的轉過身,背脊僵直的站在原地,不敢多看他一眼,內心異常煎熬。
悄無聲息的空氣中,沒有聲響,林瑤意識到張塵帆真的從她身邊走了。想到今時一別,或許她跟他再也見不到,她終于忍不住偷偷回頭,看向他漸漸遠離的背影。
這一刻他們之間,或許只差一句問候,一番解釋,一張彼此微笑的臉,就會沖破內心的障礙,冰釋前嫌好好在一起。
即使沒有在一起,哪怕利用久別重逢的機會,向他訴說她對他的情感,也能減輕她心里的思念跟痛苦。
傍晚的暮色像一層薄紗,籠罩著熟悉的街道。空氣中飄散著放學學生的喧鬧聲,混合著冬日殘余的寒意。
林瑤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張塵帆的背影在人群中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剛才他唇角那抹嘲諷的笑,刺痛了她——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她以為自己對他早已麻木,可這一刻,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挨打時她冷漠的轉身,重逢時她僵硬的沉默。這一切,本不該如此結束。
“張塵帆,你別走……”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寂的池塘。林瑤自己都驚訝于這脫口而出的勇氣。她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身影驟然停頓。
張塵帆轉過身來。暮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那雙曾黯淡的眸子此刻浮起一絲困惑,像是沒料到會被叫住。他站在原地,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只靜靜看著她。
林瑤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再次見到你,讓我感覺你變得好陌生,陌生的不敢認你。”
她頓了頓,積蓄的勇氣像破閘的洪水,“我天真的以為,你會一直保護我,會與我為營,以為你就是我理想中的那個人。是我錯了,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張塵帆的表情從困惑轉為復雜。他往前走了半步,路燈的光線恰好落在他臉上,映出眼底一閃而逝的痛楚:“林瑤,”
他嗓音低沉,少了重逢時的笑意,多了幾分澀,“你說這些干什么?”他習慣性地想揚起嘲諷的嘴角,卻最終抿成一條直線。
林瑤沒退縮,心口的痛化作質問:“我想問你,你喜歡過我嗎?你心里還有我嗎?”這句話像刀刃剝開舊傷。
她看到張塵帆的肩膀微微繃緊,彷佛被擊中軟肋。他沉默了幾秒,目光掃過她疲憊的眼角和曬黑的皮膚,忽然嘆了一聲:“那你呢?剛才為什么不回應我?像看陌生人一樣。”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久違的溫度——不是嘲諷,而是困惑與委屈。
“因為我不敢!”林瑤脫口而出,“一年前那些事……你看著我被欺負,卻冷眼旁觀!我以為你討厭我,和她們一樣。”她想起那些屈辱的場景:張麗她們的譏笑,而張塵帆站在人群中催促她道歉。那曾是她心上最深的裂縫。
張塵帆猛地搖頭,向前跨了一大步,距離拉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冷眼旁觀?”
他苦笑一聲,語氣急促起來,“那天我推你道歉,是因為張麗她們威脅要找人堵你!我……我以為妥協能讓你少受點苦。”
并抬手揉了揉眉心,像在忍耐什么,“后來你轉身就走,連個眼神都不給。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拼命護著你,結果你根本不在意。”
林瑤怔住了。記憶的碎片重組:他暴打陳佳月時的狠厲,重逢時瞬間亮起的眼眸。她喃喃道:“我以為你放棄了我……就像所有人都放棄了。”
她的聲音軟下來,裹著積壓許久的委屈,“你手上受傷那次,我對你說了那么冷漠的話……對不起。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
夜風拂過,卷起幾片枯葉。張塵帆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凝視著她。
許久,他低聲道:“那現在呢?你為什么叫住我?”路燈下,他眼中的防御徹底崩塌,露出少年時才有的脆弱。
林瑤的指尖微微發顫:“因為我不想再后悔了。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當初我勇敢一點,如果我們能把話說開……”
她深吸一口氣,“張塵帆,回答我那個問題吧——你喜歡過我嗎?”
他忽然笑了,不是嘲諷,而是帶著苦澀的釋然。“喜歡?”他重復這個詞,像在咀嚼它的重量,“不止是喜歡。林瑤,你根本不知道,你轉身離開那天我心里有多疼。”
張塵帆向前一步,兩人的影子在暮色中重疊,“那年你被欺負,我打架被處分,手上縫針時只想著你怎么沒來看我。后來重逢,我叫住你時手都在抖……可你面無表情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蠢透了。”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耳語,“這么多年,每次聽到《七里香》都會想起你——”
林瑤的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種遲來的確認——那些沒說破的喜歡,并非她的幻覺。“所以圖書館那次……你滿眼笑意看我,是真的在高興?”她想起他下課時的眼神,像陽光穿透陰霾。
“是。”張塵帆毫不猶豫,“可你呢?為什么現在才問我這些?”他抬手,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輕拂去她臉頰的淚珠。動作很笨拙,卻讓她渾身一顫。
“因為我也害怕。”林瑤哽咽著,“我怕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怕連最后一點回憶都被打碎。”
她終于說出那句壓在心口的話,“從16歲開始,我就沒日沒夜地想:‘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我怕說出來,連朋友都做不成。”
街道徹底沉寂下來,遠處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光暈。張塵帆忽然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溫熱,帶著細微的薄繭。
“林瑤,你從來不是我朋友。”
他語氣堅定,“那年夏天陽光照在你頭發上時,我就知道不是。”他微微用力,將她拉近一步,“現在還來得及嗎?這次……別轉身就走。”
林瑤沒回答,只是反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像一道電流擊穿所有防備。
她踮起腳尖,問出藏在心中最后的迷題,在他耳邊輕聲道:“當時你嘲諷地看著我,是因為覺得我厭惡你嗎?”
張塵帆苦笑:“不,是因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抱住你……只能用嘲諷假裝不在乎。”他松開她的手,卻張開雙臂,“現在呢?還要推開我嗎?”
林瑤沒有猶豫。她撲進他懷里,臉頰貼著他微涼的棉衣。熟悉的皂角香混著少年時的氣息撲面而來,像一道遲來的救贖。“不會了。”
她悶聲說,“再也不推開你了。”他的手臂立刻環緊,像一道屏障隔絕了過往的風霜。
他們靜靜相擁,任由路燈將影子拉長。許久,林瑤抬起頭看他的眼眸:“明天我就要走了……回那座討厭的城市。”
張塵帆伸手拂過她凌亂的發絲,眼神清晰而堅定:“那就一起走。”他頓了頓,補上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話。這次,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不是保護,是并肩。”
林瑤笑了——重逢后第一個真心的笑。“好。”她輕聲說,像許下一個誓言,“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有話直說,別讓我猜。”她戳戳他胸口,“再憋著,小心我像當年一樣冷漠。”
張塵帆握住她的手,唇角揚起——不再是嘲諷,而是純粹的、明亮如初的笑意。“成交。”
他牽起她,“現在,先回家吧……阿姨該等急了。”他自然地提起林瑤的母親,像在縫合斷裂的過去。
林瑤沒再問“青春遺憾能否彌補”,答案已寫在交握的掌心。暮色漸深,人影成雙。
這條路曾通往離別,此刻卻指向歸途——不是回到過去,而是走向有彼此的未來。她想起那年陽光下的少年,原來他從未走遠,只是等待一句勇敢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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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烘焙間的落地窗凝著霜花,張塵帆正把烤盤推進烤箱時,手機震動彈出消息:
「航班延誤兩小時不用接」
他瞥了眼窗外飄雪,回復卻截然相反:
「已到機場」
這個說謊精。林瑤關上手機輕笑,指腹摩挲登機牌邊緣——那里貼著他手寫的烘焙溫度表,泛黃的便簽紙被塑封保存五年。
他們最終定居的城市有連綿雨季。張塵帆用第一筆工資租下的公寓朝西,每天黃昏時分,客廳地板會被鍍成蜂蜜色。
搬家那晚他蹲在紙箱堆里,忽然舉起個鐵皮盒:“猜猜是什么?”
盒里躺著二十三枚薄荷糖——當年便利店那種。糖紙都褪色了,他卻在每個包裝上標注日期:
「2016/5/5她說討厭薄荷味但收下了」
「2021/9/18距離婚禮還剩三天她緊張得吃了七顆」
林瑤捏著最近那顆2021年的糖,發現糖紙背面新增小字:
「蛀牙警告」,抬頭撞見他促狹的笑,恍如十四歲那個往你課桌塞糖的莽撞少年。
成為咖啡品鑒師的第三年,她終于破解張塵帆的沉默密碼。
某次杯測會結束,新學徒追問:“為什么師母總在您咖啡里放陳皮?”
眾人哄笑中,他轉動無名指上的軸承戒指(已換成鉑金素圈但保留齒輪造型):“她怕苦。”
學徒們不知道,這是三年前你在醫院陪床時的發明——把陳皮塞進他喝不下去的黑咖啡,騙他說是“中藥咖啡”。
深夜烘焙室飄著拿鐵香。林瑤突然問:“為什么從來不說討厭陳皮?”
張塵帆正給咖啡豆排氣的手頓了頓:“你在ICU守我三天那次...嗓子啞著哄我喝藥的樣子...”
結婚三周年凌晨,林瑤發現書房亮著燈。
張塵帆伏案寫字的背影讓你想起暮色中的少年。走近才看清他在謄抄什么——竟是當年未寄出的二十三封信,紙張脆黃如秋葉。
“第24封寫好了。”他推來新信,末尾畫著穿婚紗的簡筆小人,“補那年欠你的情書。”
她笑著抽走鋼筆,在信封的背面續寫:
「2023.6.29
收到15歲張塵帆的信
但更愛23歲仍給我烤曲奇的你」
過年期間,雪夜機場到達廳。
張塵帆裹著林瑤的舊圍巾站在人群里,羽絨服右肩落滿雪——那是他總讓她靠的位置。
她故意繞到背后蒙他眼睛:“不是說不接?”
他拉下她凍紅的手呵氣:“天氣預報說你航班要淋雪。”
出租車駛過母校舊址時,新栽的櫻花樹覆著雪殼。林瑤忽然感覺無名指被輕捏——他指尖在她戒指內側劃了三個凸點。
“摩斯密碼?”你挑眉。
張塵帆搖頭說:“是年輪。”
路燈明滅間,林瑤摸出那是三道細痕:初遇日、重逢夜、女兒出生辰。
冰花在車窗蔓延。她靠向他肩膀那刻,收音機淌出《七里香》的前奏。
兩個被時光磋磨過的人,終于把年少的心動熬成靜水流深的歸途。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