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格雷格等人，幾人神情有些訝異。

同為迷霧教堂里的黑巫師，他們清楚的知道，伊蘇明明是司祭塞進來的關系戶。

可這家伙竟是黑巫師，司祭知道嗎？

他們有些難以置信。

而伊蘇則是保持平靜的微笑。

自己黑巫師的身份，讓他們知曉也無妨。

因為他們也是黑巫師。

若向米婭揭發，他們的下場，也唯有被凈化。

看著那些驚異不定無端聯想的表情，伊蘇笑瞇瞇的打了聲招呼，便從容不迫逛了起來。

待到集會結束，他才重新戴上面具，回到了迷霧巷。

次日天亮。

禱告結束后，以利亞幾人看了他一眼，便鬼鬼祟祟附在約翰神父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而約翰神父的表情也從驚訝，變成了一種莫名的神色。

隨后，他看向伊蘇，往日和藹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分外詭異起來：

“伊蘇，來，咱們進屋談談。”

...

...

“你是一名黑巫師。”

篤定的語氣，并非詢問。

約翰神父拉下了窗簾，整間書房忽然顯得黯淡，他將落在眉宇間的金色發絲往后腦束去，蒼老的臉龐在這一刻勿然精神，然后又捧起一本鑲有金邊的書。

如果伊蘇沒記錯的話，這本書叫《恪言》。

里面記載了教廷神職人員所需要遵守的幾百項規矩，以及違反規矩后，所需要進行的懲罰。

“恪言276條，身為神職者，自身務必圣潔，切勿學習任何禁忌巫術。”

“若違反，被視作褻瀆者，將受光刑。”

約翰神父捧著《恪言》走近，圍著伊蘇轉了一圈，問道：

“你知道光刑是什么嗎？”

伊蘇微微蹙眉：

“用圣光凈化？”

約翰神父呵呵笑了兩聲：

“哪有這么簡單，死的太容易對你們這種褻瀆者而言是一種恩賜。”

他抬起手，一縷火苗自指間輕輕搖曳。

他緩緩道：

“首先，你作為褻瀆者，會被扒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并套上教廷特質的禁制鐐銬，封去精神力。”

“然后，你的四肢會被生銹的鐵釘，固定在十字架上，鮮血會順著傷口流淌...”

“但你放心，行刑都是由神父來進行，而我的技巧非常嫻熟，能讓你的鮮血流淌的異常緩慢，你會清晰的感知到生命在緩慢流逝，但你卻無能為力，”

“最后，你會被拖到圣焰下，熾烈的光芒會徹底籠罩你，你會發現口干，而流淌的血液也在圣光逐漸蒸發，一種饑渴感會席卷全身，你會止不住的咽口水，但你已經沒有口水了，最后，你會變成一具干尸。”

“就是被曬死唄。”伊蘇道。

約翰神父再度搖了搖頭：

“不，我們不會讓你死，而是略微施展一點術法，讓你一直維系瀕死的狀態...這很痛苦，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那個畫面。”

伊蘇不咸不淡的哦了一聲：

“所以呢？”

約翰神父笑了笑，掐滅火苗，盯著他：

“所以，從現在起，你只要聽我的，為我所用，我就不會讓你遭受光刑。”

伊蘇瞇眼，道：

“神父閣下，我想你沒有搞清楚，我是司祭大人親自委派下來的，你覺得她會不知道我是黑巫師嗎？”

約翰神父淡淡反問：

“她知道嗎？”

伊蘇瞳孔一縮。

約翰神父輕輕拍了拍伊蘇的肩膀，道：

“伊蘇，我可不像維羅妮卡那么好糊弄...司祭這個職位，是教廷圣堂親自委派到每艘艦船上的監督者，體內有教皇親封的禁制，絕不容許任何污穢存在，更別談和黑巫師合作了....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和司祭究竟什么關系，但我百分百確定，她若知道你黑巫師的身份，絕不會讓你成為傳教士，而是立即凈化你。”

伊蘇緘默，又問：

“你就不怕她連你一起凈化？”

約翰神父大笑，指著自己道：

“你難道以為我是黑巫師？”

伊蘇有些意外：

“你不是？”

約翰神父譏諷道：

“當然不是，我從未學習過任何禁忌巫術，事實上，我還是一名教廷的忠誠擁護者。”

伊蘇想笑：

“忠誠？你要是忠誠的話，怕是會立馬凈化我吧？還有那些教堂內的褻瀆者。”

約翰神父挑了挑眉，道：

“那你就錯了，忠誠歸忠誠，但我也得為自己著想...”

頓了頓，他感慨道：

“我這一生天賦有限，熬成現在，也才一環四級，壽命至多還有兩千年。”

“算一算，想要升環，至少需要三萬年壽命甚至更多...按照正常情況，我余生是沒有任何希望的，縱使成為神父，教廷會給予不錯的資源，但也到此為止了。”

“不過...”

約翰神父看向伊蘇：

“燈塔上不一樣。”

他笑了笑：

“這里一切皆有可能。”

沒有細說。

但伊蘇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燈塔，是一個畸形的環境。

大層面上，黑巫師高舉自由的大旗，教廷托舉信仰的圣光，再有淪為羔羊的圣罰者夾在中間，被兩方肆意奪掠。

小層面上，燈塔又以區域為主，如同藩鎮割據，每個區域都有其話事人，以各自利益勾心斗角。

在這樣混亂的地方，有心人稍微動根手指，就能篡取在外界根本無法想象的資源。

而教廷里實際地位處于末端的神父，亦是如此。

所以，伊蘇之前的懷疑并沒有錯。

上梁不正下梁歪，羅德自導自演的詛咒委托，絕對經過神父同意。

他篡取利益的方式，無非是進行抽成。

雖然委托人的低環壽命他無法使用，但卻可以化為績效上交給教廷高層，而后通過“績效”來獲取教廷的更多資源傾斜。

也就是，躺著賺錢。

“你簡直比房東都可惡啊...”

伊蘇大概想明白了約翰神父的操作方式。

也怪不得科隆說迷霧巷從根上都已經爛了，房東神父不就是最可惡的東西么？

而現在，約翰神父顯然是想將他收為能讓他躺著“賺錢”的工具人，如同羅德那般。

也果不其然。

約翰神父合上《恪言》，看向伊蘇：

“在這條迷霧巷，黑巫師也好，白巫師也罷，都是我說了算。”

“我不論你和司祭什么關系，又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從今以后，你需以我為尊。”

“我說什么，你就必須做什么。”

伊蘇緘默片刻，問：

“若我說不呢？”

約翰神父冷笑：

“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