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所處的地方,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他現在躺著的床,底下墊著茅草,上面則鋪著發黃的床單,床單材質粗糙,且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再就是被子,里面填充著鴨毛,同樣發黃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年頭很久,因此并不保暖,也不柔軟,至于枕頭則是沒有,與他在島嶼學院的住所簡直是天壤之別。
房間的墻壁則是石壁,因為潮濕長著青苔,石壁破破爛爛的,且凹凸不平,沒有門,另一頭有個很大的缺口,能看到過往行人,完全沒有隱私可言。
混雜著糞尿的污水從墻邊流過,再從墻角流出,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混雜著難聞的味道。
弗朗西斯無視“父母”的勸阻,下床拖著虛弱的身體來到外面,他所目睹的,讓他嘴唇驚訝地張開。
街道兩邊的房屋都是低矮的石屋,豪華點的屋頂鋪著木板,且有門,簡陋些的則屋頂鋪著厚厚的茅草,沒有門,有著很大的缺口,沒有半點隱私可言,有的家庭牲畜直接養在屋里的圍欄內,糞便堆在那里留作施肥。
這時有農民趕著牛從弗朗西斯面前經過,牛無精打采的用尾巴驅趕著圍繞在身邊嗡嗡叫的蒼蠅。
弗朗西斯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誡自己,這里的一切都是森海塑造的,目的是讓自己先他一步潰敗,可他又不免對告誡產生懷疑,森海又怎么會知道他的故鄉的樣子呢?
這時,數位騎馬的騎士在弗朗西斯的前面停下,用高高在上的鄙夷目光盯著他。
父親與母親沖了出來,趕忙拉著弗朗西斯跪下,母親責怪道:“你真是的,見到騎士老爺也不下跪!”
父親賠笑道:“抱歉騎士老爺,我的孩子他摔傷了腦袋,昏迷了五天剛剛才醒來,還搞不清楚狀況……”
領頭的騎士打斷道:“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這個月的稅金怎么還沒交上來?”
“騎士老爺,稅金實在是太高了,我們一家就算不吃不喝也交不上啊,求求您稟報伯爵老爺,讓他通融通融。”父親苦著一張臉。
領頭的騎士一馬鞭抽到父親身上,惡狠狠道:“你個賤民,也配跟我談條件。”
弗朗西斯極力的想要讓自己將這里視作是幻境,可當他看到父母卑微的一幕,騎士蠻橫的一幕,還是怒火中燒,起身想要用巫術殺死這些該死的騎士。
可無論如何,他都施展不出巫術。
“森海不可能知道我的過往,難道這里是真實的世界?”
弗朗西斯瞬間感覺自己的力氣被抽走了,癱坐在地,臉色蒼白。
母親喊道:“弗朗西斯,你在講什么胡話?這里不是真的,那里是真的?不會把昏迷時做的夢搞混了吧?”
弗朗西斯徹底崩潰。
……
在森海的吞噬下,弗朗西斯的反抗愈來愈無力。
比起在幻境中單純地殺死對方,折磨對方,森海這種從根源上否定對方的一切,更加的殺人誅心。
待弗朗西斯從環境中擺脫出來,森海已將弗朗西斯的靈魂蠶食大部分。
弗朗西斯變回人形,此時的他缺胳膊少腿,軀體大面積的殘缺。
面對死亡的逼迫,弗朗西斯出奇的平靜,說:“我輸了,你的靈魂強度不止二等學徒,你原來已經三等學徒了,十五歲的三等學徒,你的天分比我預料的還要好,如果不是我的生命垂危,我會很高興做你的導師。”
“吞噬我吧,比起因傷而死,能死在你這種妖孽的手上,我還算幸運。”
森海沒有停下,縱使自己占上風,他也不會輕視敵人,更何況敵人是一名真正的巫師。
弗朗西斯的靈魂忽然漲大數圈,瘋了似的進行反撲。
森海剛才若是掉以輕心,必然會被打個措手不及,自己的靈魂反被弗朗西斯吞噬也不是沒可能。
弗朗西斯已是強弩之末,最終還是被森海所擊潰,所吞噬。
弗朗西斯的靈魂被消滅后,森海從虛無的空間返回原先的世界。
森海沒有放松警惕,起身將弗朗西斯的尸體破壞到哪怕詐尸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的地步,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不是他過分的警惕,而是巫師的手段太過詭異,天知道弗朗西斯還有沒有留什么后手。
森海凝視弗朗西斯的尸骸,感慨頗深,他作為三等學徒能贏正式巫師,有多方面的因素。
他一年來的欺騙,弗朗西斯出竅后削弱的靈魂,弗朗西斯的輕視,他因追溯知曉弗朗西斯的弱點。
在這種種的加持下,他才能贏過弗朗西斯。
森海輕敲下巴,思考要怎么善后這件事。
最近他決定在隱瞞追溯的前提下,將事情的經過稍做篡改,然后稟報上去。
人走茶涼,弗朗西斯一死也代表他沒了價值,而森海作為十五歲的三等學徒,蛻變為正式巫師是遲早的事。
一個命不久矣的巫師,一個天賦極佳且正值壯年的巫師,誰的作用更大一看便知。
之后事情的發展與森海預料的大差不差,學院對弗朗西斯想要奪舍森海,結果慘遭反殺的事實感到震驚,但在充足的證據下,沒有為難森海,不過結局出乎了森海的預料。
……
島嶼學院的院長拉斐爾,學院里僅有的二級巫師。
現在森海正與這位強者,面對面的接觸。
“請用。”院長拉斐爾將一杯咖啡放到森海面前的矮桌上。
森海邊端起小飲一口,邊不留痕跡地打量了拉斐爾一眼,后者的白發垂腰,白須垂胸,與尋常導師相同的灰色長袍,目光溫和,看著就是一位慈祥和藹的老人,但在他經歷過弗朗西斯的事件后,他不敢僅憑外貌,判斷一個人的性格。
拉斐爾笑道:“味道怎樣?”
“很美味。”森海點點頭。
“你很了不起。”拉斐爾稱贊道:“一個三等學徒能擊敗一級巫師。”
森海忙說:“不不,我能贏過弗朗西斯,有很多的巧合因素。”
“不管有的沒的,弗朗西斯確實是死在你的手下。”拉斐爾頓了頓,說:“森海,你有沒有興趣出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