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獎始創于1962年，是華語三大獎里創辦最早的一個。

中間停辦過兩屆，到今年是正好是第44屆。

方佑文最討厭的一個數字。

所以當方余打電話給他借飛機時，他果斷就給拒絕了。

并表明，拒絕的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人多坐不下。

二呢，絕對不是因為他想帶湯雅出去旅游。

最后方余只能打電話給航空公司，包了一架A320。

人家說有一百五十個座位，應該可以坐的下了。

沒辦法，想去的湊熱鬧人確實有點多。

以方余的閱歷來說，今年這屆可能是他印象里，動靜最大的一屆了。

正統媒體倒是都還好，和往年都差不多，更大的喧囂其實是在網絡上。

原因無他。

國際大導李按今年入圍的影片實在很有爭議性。

那片兒方余看過了，要說藝術性，肯定是有。

但如果沒在么久北電蹭這的課，他的注意力肯定不會在有沒有藝術性上面。

要是普通觀眾去看的話，估計...仁者見仁吧。

頒獎時間是在12月8號，方余訂的時間是6號下午。

在小巨蛋附近包了一家酒店，按計劃是去了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在酒店里布置試鏡場所，第三天看熱鬧，第四天試鏡。

別的都還行，沒什么問題。

就是最近開銷有點大，又包飛機，又包酒店的。

方余覺得好心疼。

……

6號中午，方余和顏丹宸倆人，一起坐著出租，自由散漫到了機場。

候機大廳入口泊車區方向車賊多，司機師傅懶得等，開到了停車場放的人。

下車剛好碰到趙雷，和道具組兩個大哥。

三人撅著大腚，正在往候機大廳的方向窺視。

“看什么呢你們？”方余兩手一邊一個行李箱，胳膊上還挎著顏丹宸的提包，走到他仨屁股后面：“做賊似的。”

趙雷被嚇了一激靈，一巴掌拍在旁邊大哥屁股上：“啊！嚇死我了。”

轉頭看過來，發現是自己導演，長舒一口氣：“方導，別湊到邊上在開口啊。”

“我這不是怕打攪了你們的好事么，萬一你們偷窺被發現了怎么辦？”

趙雷很自然的和揉著屁股的大哥，一人一個接過行李箱。

“哪能叫偷窺。”指尖泛黃的手往前一忽閃，偷摸道：“方導你快看，好多人啊。”

能有多少人？

這么夸張？

在國內還能因為人多好奇？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方余心里不以為然，身體動作卻不由自主跟著看過去，一屁股把顏丹宸懟著后退了一步。

“我去！

“怎么這么多人？”

顏丹宸抬腿假意踢他屁股一下，也跟著靠過來，墻角第五個腦袋緩緩伸出。

隨即顯出一絲了然的表情。

確實很多人。

當然，如果只是人多，那也沒啥。

誰沒看過幾次春運呢不是？

可那一大群人，身上個個叮鈴咣啷的，手里相機鏡頭跟大炮沒兩樣。

只要路過一個打扮還算時尚的路人，閃光燈跟震撼彈一樣，膚色都給人閃白了。

活脫脫一個反恐現場么不是。

方余頭回見這么大陣仗，特好奇：“這是誰要來？邁克爾杰克遜？”

其他人的話...還有誰能吸引這么多記者，成龍？科比？蒼井...咳。

“都不是。”趙雷說話時跟村口大娘一個神態：“他們不是蹲一個人，我們剛才在這等了半小時，已經兩個藝人過去了。

“這些天去灣灣的藝人特別多。”

這樣，方余‘哦’一聲，覺得懂了。

“去蹭紅毯是吧，我懂。

“金馬獎的吸引力這么大呢？”

趙雷三人沒說過，統一的遞過來一個很怪異的眼神，看的方余有點懵。

旁邊顏丹宸解釋一句：“往年沒這么多人。”

“呃...那是怎么回事。”方余不耐煩了：“你們別一個個神叨叨的，有話直說。”

趙雷趕緊解釋：“因為方導你說試鏡會要在金馬之后開，所以去的人比較多。”

？？？

“真的假的啊...”

合著還跟自己有關系呢？

咱還有這么大的能量呢，自己咋不知道。

“我配麼？”

這還用問么，肯定不配啊。

趙雷張張嘴，又沒辦法直接這么說，拐彎抹角提示了一句：“畢竟韓總打過招呼，聽說他給不少人打過電話。

“就算他們不想...也得走個形式。

“而且就像方導你說的，他們去蹭個紅毯，也不虧。”

“行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吧。”

方余點點頭，不枉替他養了這么多人，就人家這態度，錢就花的不冤。

何況，這些人是真的到了自己手底下，自己上手就能用，可以很順利的拍片子。

去外面找這么多人，人不問自己要一大筆中介費就夠好的了。

“可這跟你們有啥關系，這些狗仔會堵你們？”

道具大哥搖搖頭：“不會，里面沒幾個老人兒，認識我們的應該不多。”

“那怎么不去？”

“里面那些藝人的經紀人們，很多認識我們。現在進去，我們怕他們說這說那的托關系，太煩人。”

趙雷給道具使了個眼神，幫他解釋一句。

心里的實話沒有說出來。

方余在和他們簽合同的時候，明確說過，給的薪資獎金都是在水平線之上超出一大截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以前品性如何，但之后如果他們還頂著自己劇組的名義，干那些沒屁眼子的事兒，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這些人不怕方余不客氣，說到底他只是個影視圈新人。

但他們怕被方余踢出劇組，韓山平之后一定會找他們的麻煩，那時候就沒幾個人能遭得住了。

這邊五個腦袋瓜在墻角說這話，后面一大幫人烏泱泱走了過來。

隔著老遠，就有人在打招呼。

“方導你們到啦。”

“老趙，嘛呢？”

“小顏...”

“......”

“......”

八卦也看不成了，方余把腦袋縮回來：“你們怎么一塊來的？”

新招的行政開口，她這次來純純是來看熱鬧，試鏡的時候什么忙都幫不上，可不能讓老板覺得自己在濫竽充數。

“我們不像趙哥他們，家里離這邊近。先在公司集合的，我找關系租了幾輛大巴，過來方便。”

“哦，可以。

“那咱們進去吧。”

百來號人，一窩蜂的往候機大廳方向走過去。

一下子就把狗仔們的目光吸引到了。

個個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還以為逮到大魚了呢。

人群開始往這邊蠕動。

長槍短炮，看著有點嚇人。

劇組的人有意識的把方余他們圍在了中間。

通道本身就不大。

兩撥人都很多，馬上就堵到了一起。

趙雷帶著幾個年輕人在前面擋著：“讓讓，讓讓。”

一邊用身體擠開一條通道。

狗仔們看拍不到中間的人，急了。

惡人先告狀：“你們誰啊，就給你們讓讓。

“以為自己對社會有多大貢獻呢，還找這么多保鏢，布什都沒你們排場大。”

劇組有人開口就想罵回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他們現在雖然還有編制，不過都是停薪掛職，在方余手底下干活了。

新公司不像以前，有負面信息隨便壓下去就行。

只能忍著火氣，好聲解釋：“我們都是普通乘客，不是保鏢。你們擋住我們進去的路了。

“給個方便，把路讓開，不然我們只能報警了。”

“吹吧，我們知道乘客表的，哪有你們這么大的團。

“還有后面那人，不就是方余么，夏天那會，他的第一個報道就是我發的，我能不認識？

“哦~那個包機的裝逼犯就是你們吧，有錢真是了不起哦。”

方余馬上就想到了那篇《四美深夜幽會一野獸》。

在人群中幽幽看他一眼，沒開口。

拿出手機發了幾天消息，不多會，遠處看戲的保安就過來。

直接把狗仔們切開，橫出一條路，在他們的喊聲中把一眾人領了進去。

安檢完，直接走貴賓道，跟著上了飛機。

起飛還要一會，不過沒有其他乘客，上機等就好。

等坐下了，方余才無語道：“真的還有這種人啊，當面褒貶別人，真不怕被報復？

顏丹宸捏捏他的胳膊：“行了，沒必要太生氣。

“狗仔不都這樣么，被燒車都不怕，還樂得出名。

“都是些習慣拿黑料威脅別人的貨色，你覺得他們素質能有多高。”

方余想想那個去年燒完車就被拘留，雖然保釋了但現在還在打官司的大仙兒，搖搖頭。

“報復人的辦法那么多，直接上手真是要不得。”

說完，沖后面財務道：“包機的錢都結清了嗎？”

財務點頭：“當天就把款打過去了。”

方余‘嗯’一聲，當著登機口空姐的面：“好，回頭起訴航空公司泄露我們個人隱私。

“他們要是說我們信息沒被泄露，你們就找幾個普通乘客，代理他們打官司。

“記得跟律師說，一定得把那些狗仔牽進來，尤其是剛剛跳的最歡的那個，別讓他跑了。”

本來都快把野獸這事兒忘了，你居然還跳出來。

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財務想想公司那個在家躺尸的法務，不知道他聽到自己干入職就有工作，還是要起訴航空公司這種巨無霸之后。

會有什么反應。

“好的方總，我記下了。現在就去聯系。”

“好，辛苦你了。”

方余道聲辛苦，看看空姐。

還行，是個有眼力見的，聽見自己的話后沒跑出來說什么。

她就是個小蝦米，泄露信息這種事情跟她的崗位也沒聯系，所以跑出來說話除了平白討嫌，沒半點用。

只要她私下里把自己說的話，跟她上頭的人說，航空公司應該會順水推舟把責任大頭推到狗仔頭上的。

這樣就好，正合自己的意。

瞧瞧手機，還有一個點兒才飛，胳膊碰碰顏丹宸：“還有一會，把資料拿出來看看吧。”

顏丹宸答應一聲，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文件夾：“我給放到一起了。”

在兩人面前打開，頭挨著頭看過去。

“最上面這幾個，都是你之前提過的。

“黃小明啊，我啊，藝菲不去，她媽媽不放。”

方余不意外。

她媽放人就怪了，在燕京的時候，閨女就差整天不著家了。

再跟著跑那么遠，她可不放心。

“還有這個，這個是兵兵說那個大個兒，叫林根新，也會過去。

“還有這個，張塵光，他就是當地人，也答應了要去。

“這人挺有意思的，本來聽說你是個新導演，拒絕了。后來又自己找上門來，說到時候會去。”

方余不甚在意：“合適就行，到時候再談。”

“嗯，剩下需要注意的人，我翻翻啊...這個，張國力，試校長的戲。

“他是純粹給面子才來的，你到時候態度好點。

“老爺子建立南極中山站的時候立過功，個人二等，集體一等。

“和其他演員不一樣。”

“這事兒我知道。”方余鄭重點頭，隨后突然一笑：“你這話說的我像個什么一樣。

“人家過來大老遠跑過來試戲，我對誰都得態度好啊。”

顏丹宸白過了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還有其他的嗎，需要注意的。”

“沒了，不過也有好多得過獎的演員，有你好挑了。”

“行。”方余把文件夾接過手，翻看起來。

真不少。

還有那種明顯一看就沒有合適角色的人，也遞了資料。

吳驚啊，段亦宏啊，陸逸啊...

南北方的都有。

要是說沒有一個適合他們的，也說不上。

但這些人都是已經成名的，不知道愿不愿意演個沒幾句詞的小配角。

方余覺得他們更多是來認個眼熟，給面子才來的。

哎...

這不請人吃點好的，那也說不過去啊。

又得花錢了。

合上資料，再看看時間：“范兵兵怎么還沒來，你打電話問問？”

顏丹宸手機就在手里：“不用，我們在群里聊天。

“她說要陪她劇組的人多待會，一會就過來了。”

“心里有鬼？”

“人家那叫《心中有鬼》！”

“無所謂。”方余后仰，躺在靠背上：“反正我沒看。

“不過下了飛機，可以多和他們聊聊。”

顏丹宸不明所以，方余不是個喜歡社交的人啊：“怎么？”

“嘿嘿，我十分想認識一下劉若瑩。”

“......”顏丹宸一巴掌打過來：“能不能正經點？”

“得了吧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在群里聊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