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凌花十分的神奇,它需要吸收夠49年的月華,49年的日華,才會在一百年后開花,并且開花的時候必然是在晚上。
若說它搗騰這么久,開花是為了什么,那夏田也不知道。
他曾經(jīng)研究了霧凌花三千年,見過其開了十次,然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霧凌花就是好看,其他什么用都沒有。
可你要說好看就好看吧,偏偏它開花都是在晚上。
大晚上的,誰會去關(guān)注它開花。
怕是只有自己這樣的閑人了。
“咚咚...咚咚...”
藥靈谷外突然有人觸動了護山大陣,然而那人并沒有擅闖,只是有禮貌的敲擊著。
夏田將《群英俠女傳》放到了一邊,剛想要叫秋收開門,徒然察覺秋收已經(jīng)離去。
只好自己起身,循著聲到了門口。
“來了來了,誰啊,大半夜...”
夏田到了山谷口,瞧見的是一身穿碧落紫霞裙,腳踩藕絲祥云靴,身披鳳霞遮山巾,面若二八處子,笑盈盈望著他的女人。
夏田看著她愣了一下,不等他開口,那女子便道:“怎么?不歡迎我?”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雪瑤仙子。”
夏田開了禁制,那雪瑤仙子大大方方走了進來,對藥靈谷沒有半點陌生,似乎不是第一次來。
等她進了谷,夏田才看到她手里拿著兩個小竹簍,輕輕一搖,竹簍里哐當(dāng)哐當(dāng)響個不停。
“我來的時候見秋收出了離城,怎么,你是要托他辦事?”
雪瑤仙子將兩個竹簍放到一旁,道。
夏田搖著頭,從雪瑤手里接過竹簍,打開望去,兩個竹簍里一個裝著白色的云貝棋子,一個裝著黑色的棋子。
他道:“秋收出谷了,以后難得再回來了。我在后山給他尋了個墓,那是個風(fēng)水寶地。”
“這棋子不錯。”
“他走了?”雪瑤仙子哦了一聲,摸著下巴不知道在尋思些什么。
片刻后莞爾一笑:“你那后山都是風(fēng)水寶地,不如你也給我造個墳唄。”
“哦對了,你的墳在哪兒?以后我要躺你身邊。”
夏田一笑,指著這方天地:“我的墳就在這里。”
“嘁...沒意思...”
雪瑤奪過兩盒棋簍子,道:“還是你這里好,幽靜,不像我天靈圣域,成天都咋咋呼呼,我那個師妹啊,就該送到你這里來養(yǎng)養(yǎng)身心,我現(xiàn)在見著她就煩。”
雪瑤說著,蹲下去摘掉霧凌花結(jié)出的果實,放到嘴里一咬,下一刻臉皺成一團,然后伸著舌頭將殘渣吐出。
“好酸...”
“哈哈哈,這霧凌花渾身上下就沒有一點能用的,這果子看著好看,實際上酸澀難忍。你可得記住咯,免得下次又吃錯了。”
夏田打趣著,呼的一揮手,從大榆樹上取下一截樹枝,去掉枝葉后,手在截面上一抹,那截面立馬平整如鏡。
用手在上面畫上橫縱經(jīng)絡(luò),再點上九星天元,便新鮮出爐了一個上好的棋盤。
他把棋盤放在二人中間,請著雪瑤坐下,道:“秋收剛走,是沒有茶水了。將就一下。”
“可惜,以后怕是喝不到他泡的茶了。”
雪瑤搖頭,又道:“以后,怕是也沒機會和你下棋了。”
夏田拿著黑棋的手一頓,片刻后落在三三處,他抬起頭:“怎么?”
“天靈圣域和大荒圣域要打起來了。”雪瑤隨手放在小目處,漫不經(jīng)心,心思不在棋局上。
夏田后一手又放在對角星位上,道:“天靈圣域不是和大荒圣域天天在打嗎?”
“這哪兒能一樣。這次是動真格的了。”雪瑤又放在小目處:“兩大圣域一致認為這場戰(zhàn)爭持續(xù)太久了,是時候畫上句號了。”
“所以呢?”
夏田第三手落在天元上,三顆黑子連成了一線,將雪瑤的白棋分成了兩半。
雪瑤望著棋盤錯愕,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愣了一下,撓頭苦思少許,打下一手肩雙,道:“大荒圣域那邊打算殊死一戰(zhàn),拼出所有的家底。”
“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魚死網(wǎng)破,所以我提議我們兩方的宗主下場死斗。我死,從此天靈圣域退居二線,他死,我也不會為難他大荒圣域。”
夏田執(zhí)黑棋飛:“死斗?你與林墨有幾分勝算?”
雪瑤大飛收角,歪著頭想了想:“五五開吧,我與他都是大圣巔峰,誰也不比誰差,就看我們運氣了。”
“哦...”
夏田點頭,專注著棋盤,他黑棋猜邊,又占了一塊地方,道:“那祝你順利。”
“嘿!”
雪瑤銀牙交錯:“什么叫祝我順利?我可是你多年的老友,我生死戰(zhàn)啊,你就不會說點別的?”
夏田無動于衷,指著棋盤:“該你下了。”
“你這人...”
雪瑤啐了一口,又低下頭,可這一看不得了,她發(fā)現(xiàn)夏田三兩手棋竟然已經(jīng)形成了大勢,壓著她的白棋只能縮在角落里。
雪瑤眉頭緊皺,想了許久,在猜邊和守角上猶豫不決。
她這一想,就是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她才把子落在守角上。
“你太沉穩(wěn)了。”夏田笑著將黑子落在星位上猜邊,這一手棋下來,白棋的勢徹底被打散,雖說白棋占了兩個角,可四個星位卻是占了一角兩邊半個肚皮。
他道:“林墨比你聰明,宗門之戰(zhàn)本就是生死之戰(zhàn),他愿意堵上一切家底,你卻想著宗門的人。這一戰(zhàn),你必死無疑。”
“啐!你才會死呢。我可是大圣,我壽元三萬年,以凡間壽命計算,我現(xiàn)在可還是個二八少女,能活的時間長著呢。”
雪瑤翻著白眼,執(zhí)白棋的手卻在微不可查的顫抖著。
夏田仿佛沒有看到一般,靜靜等候著她落子。
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雪瑤將白棋落到壁上,夏田卻想都沒有想,啪的拿起黑棋一個鎮(zhèn)。
雪瑤看著這個鎮(zhèn),抓耳撓腮,苦思冥想。
十天后,她回撤補了一手棋。
看到這,夏田把玩著手上的黑棋沒有動。
雪瑤見狀一喜,松了口氣:“嘿,下了這么久,原來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嘛。”
“怎么樣,是不是不知道該下哪兒了?”
夏田繼續(xù)把玩著手里的棋。
雪瑤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
她望著夏田:“你說,你從來沒有救過人,那如果我死了,你會來救我嗎?”
夏田望著棋局沉默著。
雪瑤慘然一笑,仿佛懂了。
她瀟灑的轉(zhuǎn)身離去。
“雪瑤。”
就在這時,夏田忽然叫住了她。
雪瑤臉色一喜,回過頭去,卻不想夏田只是淡然的將手里的黑棋一彈,那黑棋化作一道流星落到雪瑤手上。
夏田道:“這枚黑棋,就送給你了。”
雪瑤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少許,化作無盡哀愁,長嘆著,將黑棋收好,再一個轉(zhuǎn)身,直飛云霄。
等她走后,夏田拿著一枚黑子,落在星位尖角處,當(dāng)他這子落下,棋盤瞬間豪光大放,黑白兩棋化作一黑一白兩條巨龍騰空而起,然而仔細看去,那黑龍傲視天下,白棋卻唯唯諾諾。
黑龍仿佛鄙夷般,大吼一聲,一爪將白龍踩在腳下,再狠狠咬住脖子,只是一口,那白龍便慘叫著魂飛魄散。
夏田望著雪瑤離去的背影:“我這黑子一下,你白棋必輸。雪瑤啊,你始終沒有看懂我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