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生落到了人間,卻沒有凡人的身份。于是,她現在是個孤魂野鬼。
“所以,我沒有死是嗎?”槐生問。海川望著她笑道:“是的,槐生,你不會死了。”
槐生擔心道:“那浮生呢?是不是浮生姐姐就不能回來了?”
她沒死,是不是浮生就救不回來了?海川眼眸低垂,無奈道:“浮生,本來就是回不來的。”
他道:“回來的,一直都只是鎮守山海川的那只筆。”
原來,對于墟來說,浮生和槐生都是無足輕重的存在。
他只愛山海川,只愛他自己。
“那你怎么辦呢?”槐生捏著海川的臉。
肉乎乎的,真可愛。
海川沒有閃躲,反握住槐生的手,希冀道:“我去冥界找到閻王了,為你在人間尋了個身份。閻王讓我去和墟做個約定,幫他收集完散落在人間的殘念,就可以永遠和你留在人間了。”他的眼底,滿是對未來的向往,還有眼前這個小女鬼。
他拿出三塊石頭,將其中一塊戴在自己脖子上,又將另一塊小心為槐生系上脖子。
他邊扶起槐生邊道:“看,這是你的殘念變作的三生石,我們可以靠它,收集殘念。”
“那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槐生望著他,神情復雜。
“什么?”
“抹去我的記憶。”
海川眼中透著看不出的情緒,失神道:“你......”
槐生搖頭,嘆氣一聲后:“一切太苦了。”
她無奈強笑一聲,接著道:“把有著我記憶的三生石丟掉吧,丟到哪里都好。無論如何,都不要告訴我前世發生了什么,無論我怎么問,都不要告訴我。”
他握著她的手,什么話也沒說,將她的手緩緩放在自己唇邊。
良久后,他終于道:“好,答應你。”
“海川,為我起個名字吧,我想,換成一個新的名字。”
她要忘了一切,包括她的名字。“阿生,阿生......不如,你就叫笙吧。”
“難聽。”她哭中帶笑著,“但,我喜歡。”
海川為槐生奪取了記憶,槐生能感到那些腦海里的過去,一點點的消失了。
她閉眼,帶著哽咽:“海川,抱抱我。”
他抱住她,小小的身軀。
笙。愿你無悲痛。愿你意常平。愿你完事皆由己。愿你多福多無悲戚,平淡一生無疏離。
“所以,我叫什么?”“笙。”
她醒來時,眼前,是她看著陌生的深山老林。她茫然地起身,找了塊大石頭,將濕透的外衫脫下放在上面烤干。奇怪的很,明明衣服都曬得很熱,可是自己的手依舊冰涼,和她脖子上的那塊玉一樣,怎么都烤不暖和。這大太陽曬得她難受,要曬化了。這里是哪?她自己又是誰?自己是怎么暈的?她什么都想不起來,她覺得頭疼。忽然腦海里涌入了些許片段的記憶:笙,從此以后,你便叫笙一。這聲音是個男子,她分外熟悉。
笙,她叫笙?
她,應該是叫笙吧?
“呀?姐姐你醒啦。”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笙轉頭,便見一個道士模樣的灰綠色衣服的小男孩,他頭發散著,有些自然卷,像被火燒灼過一般。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竟然是綠色的,在陽光下格外明顯,像細碎的玻璃片子。
他笑容明媚,乖巧的如同一只兔子:
“我叫海川,一個無所不知的小樹妖。”
他們又第一次見面了。
人生路,漫呀漫,此地一去便不換。妖鬼道,行路難,欲上天邊浪打船。癡情苦,病痛纏,熬到頭處年燭殘。喜作歡,悲作歡,與君此歌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