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我的眼睛不出意料地腫了。但我還是得照常上班。
沒辦法,生活就是這樣,無論發生了什么,它還是要繼續。
公司的同事問我怎么了,為何昨天一晚都不回她信息。
我搖搖頭沒說話,心臟和喉嚨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明顯不在狀態。
約我看電影的小伙子過來和我打招呼,笑容張揚又明媚,我低下眼睫假裝沒看見。
該怎么開口呢?我最好的朋友去世了。就算說了他們也只會順口說句“節哀”,僅此而已。
我早餐吃的速食粥,中午點的外賣,本以為會下午六點半會按時下班,可因為領導的一句話,又是毫無節制的加班。
加班加班加班!這討厭的生活!討厭的資本!
我忍受不了卻又無可奈何,手指重重地敲下回車鍵,又繼續敲著鍵盤繼續干活。
恍然想起,如果小予還在世,我們總是會一起罵老板罵公司罵那些把我們當成廉價勞動力的該的死資本家。
我們總是會有說不完的話題,總是聊了這個又聊那個。她說她的生活一團糟,喜歡抬頭看天上的云。
我說我的生活一團亂,只想躺平加擺爛,總之,我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微信聊天框里承載著我們的碎碎念與近來情況。
半夜,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不等休息就匆忙地去收拾好行李。
我的東西并不多,背個書包就行。
那束包裝好的郁金香還散發著淡淡的香,被我與書包一同放到了桌上。它真的很美,可惜小予再也見不到了。
我閉上眼疲憊地躺在床上,不知何時開始流氣的眼淚竟打濕了大片枕頭,甚至有的還流到了我的嘴巴里。
咸的。
凌晨,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明我明開的靜音,但那高頻的震動就在我枕下。我的心臟被震地怦怦亂跳,無奈地睜開眼,眼花耳鳴,思緒還飄在千萬里的遠方。
“那個,小宋啊,實在是不好意思。”領導在那頭陪著笑,“公司臨時通知,有個重要項目下來了,要你明早去談?!?
“什么?!”我從床上坐起身,下意識反駁:“可是我已經提前請了……”
“我知道你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彼苯哟驍嗔宋业脑?。
“但是你想想,你大學一畢業就進公司,從實習期慢慢轉正又升了個職,你這么多年位置就沒變過啊!這次項目能交給你去談,說明領導看重你啊小宋……”
他的一番話讓我確實有所動容。一種無力的疲憊感迅速將我包裹,密不透風。
一方面,我的工資死卡在那個數目從來沒有變動過,另一方面,就算我拒絕領導的安排,不去談項目而是選擇出發去深圳,那我也會直接被炒魷魚,甚至還極有可能拿不到這半個月的工資。
生活的壓迫讓我不得不向理想低頭。以前是,現在是,往后也是。可我分明記得以前我是個滿腔熱血、啥也不怕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