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沈行止?jié)M意地拍了拍陸大人的肩膀,“那么,請陸大人將攝政王同黨的名單交給我,今后我們可就是同乘一條船了。”
沈行止笑得陰險,注視著陸大人緊張的模樣。陸大人后背虛汗不斷,他哆哆嗦嗦地低著頭,緊咬著牙齒,像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答應(yīng)了一聲:“是。”
沈行止伸手一指,幽藍的獸魂圍繞著陸大人轉(zhuǎn)了一圈,解開了陸大人身上的束縛。
解開的一瞬間,陸大人腳下一軟,當即跌倒下去,伏在地上,他絕望地抬頭望著沈行止,他到底放棄了對玉晟的忠誠,步入了未知的深淵,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他遲疑了一下,又回頭看了一眼被困在獸魂禁制當中的家人,到底還是狠了狠心,為了家人,他別無選擇。
他是個聰明人,也懂得審時度勢,如果追隨玉晟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他也只能選擇背叛,為了生存,什么忠誠,都是空談。
他定了定心神,緩慢從地上爬起來,眼神悲切地望了一眼沈行止,走回屋去。
沈行止意味深長地望著陸大人的背影,發(fā)出一聲冷笑,很好,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用不了多久,玉晟將不得不正視他,而他…要的不僅僅是玉晟的重視,他所謀的遠比給玉晟當狗腿子要多得多。
他是玉晟的私生子,可他厭惡玉晟,終有一天,他要將玉晟取而代之,這大楚的天下,終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壓抑的瘋狂,獸魂的力量,他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唯有擁有力量,才能實現(xiàn)他想要的一切。哪怕?lián)碛羞@力量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過了一會,陸大人顫巍巍地從主屋中又走了出來,他手中捧著一個信封,手指抖得嚴重,緩慢地走到沈行止面前。
這一瞬間,陸大人仿佛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再無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模樣,站在沈行止面前,也似乎矮了半頭。
他咬著牙,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信封遞給沈行止,隨后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低頭站著,悄悄看了一眼被控制在幽藍光罩中的家人,不敢再多言。
沈行止接過信封,取出其中的一張泛黃的紙,草草看了一眼,又將這張紙塞回信封中。
他將信封放在自己的袖子中,收了起來,這才重新看向陸大人,陸大人現(xiàn)在的態(tài)度讓他十分滿意。
“那么,明天上朝時,還請陸大人慎言。”他很淡雅地微笑著,他不擔心陸大人會向玉晟告密,畢竟陸大人的家人可全都在他手里呢。
“是…”陸大人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了一聲,他恨極了沈行止,卻又不能將沈行止怎樣,只能忍耐著憤怒,臣服。
沈行止點了點頭,邁著大步轉(zhuǎn)身走向陸府的大門,只留下一個瀟灑飄逸的背影,不再與陸大人多言。
眼下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名單上那些大臣,他會一個一個登門拜訪的。
陸府中,陸大人在沈行止離開之后,只覺得一陣頭重腳輕的眩暈,原地跌倒下去,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一滴滴落下,渾身虛脫一般,眼前更是一陣發(fā)黑,沈行止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可怕,他現(xiàn)在驟然放松下來,差點昏倒過去。
兩個丫鬟急忙攙扶著陸大人,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一左一右攙著他的胳膊。
陸大人扶著丫鬟的手臂,哆哆嗦嗦地站起來,他看向被獸魂困在禁制當中的家人,他又是眼前一黑,跌倒下去。
……
……
醫(yī)館的病房里,風遙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異動,有一個意識在與她對抗,試圖阻止她查看記憶。
風遙猛然一驚,驟然睜開眼睛,她的眼瞳中暗紅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后眼睛又恢復(fù)了正常的模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昏迷在病床上的沈行止,剛才的異動應(yīng)該是沈行止的自我意識,難道說他快要醒了?
她望向病房狹小的窗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夜幕降臨,夜晚的星空如水洗過一般清澈高遠,無數(shù)明亮的星星掛在墨藍的天空上,閃閃爍爍。
時間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到了亥時,風遙從中午將沈行止抱到醫(yī)館至現(xiàn)在,大約過去了六個時辰,有復(fù)元丹的藥效,沈行止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沒有大礙。
算算時間,也確實到了他該醒來的時候,一顆復(fù)元丹的藥效在八個時辰之內(nèi),根據(jù)不同的人不同的體質(zhì),昏睡蘇醒的時間或長或短,基本上在四到八個時辰左右。
意志力足夠堅強的人,大約昏睡四個時辰就能醒,意志力最弱的人,也在八個時辰之內(nèi)必然醒來。
以沈行止的體質(zhì),昏睡六個時辰左右,確實是很正常的,想必他很快就要醒來。看來今天查看記憶的事情,只能暫停了,等下次有機會再慢慢查看。
風遙迅速收了魔氣,漆黑的絲絲縷縷霧氣從沈行止體內(nèi)抽出,沿著風遙的手臂,盤旋而上,逐漸吸回風遙體內(nèi)。
沈行止的睫毛微動,似有所感,他緩慢地動了動手指,輕輕哼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眼前的世界從模糊漸漸變清晰,他感覺到有一只溫暖的小手始終攥著他的手,讓他安心的昏睡到現(xiàn)在,仿佛前半生都從未這樣安穩(wěn)的睡過一覺。
他現(xiàn)在精神格外好,神清氣爽,身上的所有傷痛都消失了,哪怕是心臟處因萬獸珠的反噬而導(dǎo)致的隱隱作痛,此刻也全部消失了。
他看見簡陋的木制屋頂,屋頂上的木頭因為歲月變遷而覆蓋著一層污漬,顯得黑漆漆的,在昏黃的燭火照映下看起來十分老舊。
他的視線逐漸從屋頂傳向墻壁,這個房間十分狹小,一張床三面靠墻,只有一面…
他緩慢扭頭看向沒有墻的那一面,看見了坐在床邊的小香,他的心里泛著一股暖流,是她一直握著他的手,一直陪著他,守著他。
“小香…”他支撐著想坐起來,張了張嘴,發(fā)出一絲沙啞的聲音,“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