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新都時間,2:00,Y國時間,18:00.
劍橋的冬天仍然很潮濕,劍橋的學子們仍然喜歡在劍橋的橋上散步。
不過此時的橋上,卻沒有一個學子,倒是有一個黃種人,站在橋的中間。
一身毛料西裝,加一雙鱷魚皮制皮鞋,一個長相將近四十的男子手拿著一支盛著紅酒的酒杯把玩著。
“呂薩呂斯酒堡的干紅,不錯,只可惜,少了一點味道。”男子自言自語道。
隨手將杯帶酒一同扔到了河里。
“這樣的日子真是悠閑啊,悠閑得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不過還好,我終于等到了,等到了這一天,顛覆歷史的一天。你小子竟然躲過了這一劫,算你命大。”男子自顧自地說著,好像在和自己的故人敘舊,“不過接下來,你可就沒這么幸運了哦。在弱肉強食的時代,王與王之間,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干紅雖好,只可惜,少了血的味道。”男子緩步走下橋,消失在一片霞色中。
河水竟因那一杯酒而變得格外的紅,與天中的紅霞交映,讓人驚嘆,就好像是
——血一般的世界。
C國新都,12月25日,15:30。
人們逐漸從昨夜的恐慌中走了出來,除了幾起不是很嚴重的踩踏事件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人們也差不多釋然了,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該流浪的流浪,該泡酒吧的人......今天可能要換一個酒吧了。
商業街中的一個酒吧毫無征兆的關門了,這倒讓附近的住戶或者經常來這兒喝酒的客人感到驚訝。因為這個酒吧以前從來都沒有關過門,無論白天黑夜,就連春節這種節假日,酒吧都是開張的狀態。大部分時間都是酒吧的吧主,忙前忙后都是他一個人。一旦吧主不在了,就會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酒吧喝著酒,不說話,就一直坐著。有人來了,就說一句“來了?隨便坐,要喝什么隨便拿,不要錢,反正不是我的店。”之類的話。每次吧主回來后,人們都能聽見他絕望的吼聲。但是人們挺喜歡吧主不在的日子,這樣他們可以盡情喝。但是有一點,來這兒的人都知道,這個酒吧可以喝酒,也只能喝酒,沒有任何的音樂會陪伴著他們。與其說是酒吧,不如稱它為一間只供酒水的咖啡店更為適合——那個面癱都喜歡清靜,好動的店主好像又不是很敢惹那個面癱,也就只能按面癱的意思來了。不過也正因如此,也篩選了一群喜酒但不宿醉的酒友來此需求屬于自己的理想國。來這兒喝酒的人大多也都成了店主的熟人,那些年少輕狂喜歡蹦迪的古惑仔們自然也就不會光顧這種酒吧了。
不過也有例外,有一個黑社會的小頭頭,經常帶著兄弟闖酒店逛夜店。警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有著好身手,而且上面有人罩著,警察也不好辦。有一次他們來到這家酒店,剛進去一步就被踹出去好幾米遠。小頭頭雖然很憤怒,但是也害怕,憑他的身手,不可能被踹到這么遠的地方。后來他想搞搞關系把這家店辦了。但是一查這家店的底小頭頭就軟了,這家店的背景,借他十個膽兒他都不敢動。
一些經常來這兒的人聚集在門前,互相悄悄討論著這家店為什么關了門。他們大多是一些商人和年輕創客,不乏有一些喜歡喝酒但又喜歡清靜的人。
如今這個酒吧關門,是不打算做生意了嗎?
松山市松下鎮。
太陽已經照得大高,卻仍然不見街道上有任何人出沒,滿地的廣告和圣誕狂歡盛典的邀請函。唯一的聲音就是江邊油輪不住地汽笛聲,像是一個異常暴躁的老司機紅著眼沖著前面慢悠悠向前走的小汽車狂按喇叭。
實際上也是如此,昨天白天,許多明星大腕也是慢慢悠悠的來到了這個小鎮,幻想著空手套一只白狼回去,卻不曾想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而現在,他們只想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卻無奈只能這么慢慢悠悠的走——江河的枯水期以及油輪的載客量有限,他們不得不等待著,即使心里依然砰砰砰止不住的猛跳。
其實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這里更加慘烈。
12月24日晚,靈異聲音驚現全球,幾乎每個大城市中都會有一連串的踩踏事件發生。
當你從狂歡中警覺起來,忽然發現四周有什么聲音,你尋也尋不到,等到遠離狂歡的喧囂,發現這聲音是從空中傳來之時,你不可能不感到恐慌。
“花開花落,
情生意合。
唯有一曲金縷,
未與君歿。
秦樓初設,
為君舞歌。
軒臺寂然,
一尺紅綾落”
一個男子坐在天橋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默默聽著這首并不合時宜的歌。
昨晚,那個女孩為他唱了這首歌,當時自己覺得很可笑,這分明就是一首古時女孩寫給男孩的歌嘛,她唱給他聽尷不尷尬嘛,我又不認識你你唱個錘子嘛。但他又笑不出來,他只是覺得胸口堵得慌,像是什么東西在他的心里怒吼著想要逃出來,卻又被無情的扼制了。
女孩說以前自己聽到歌女唱過,覺得很好聽,覺得這就是她想對他說的話。“現在,我唱給你聽啊。”
然后她就唱了起來,月光下的她,那么美麗,又那么凄涼。
隨后只聽見“砰”的一聲,他暈了過去。等他醒來后,女孩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我把你打暈,是不想讓你看到她的死,勾起你以前的往事。”他身旁的男人說道。
“呵呵,我該是謝謝你呢?還是謝謝你呢?你他媽的讓我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不行嗎?我想知道她是誰!我想知道她為什么要來找我!我想知道她為什么非得死!我現在心里非常的亂我腦子里都是她的影子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他對男人咆哮道。
“那些事情你想起來了沒好處。”男子冷冷地說,“以后還會有人找你,你終究會知道,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
戚航感到特別的無力,這首歌是他根據那個女孩唱的歌詞搜出來的,好像是古時候的詞,被創作者重新填了曲。
“可是,你到底是誰呢?”戚航一直循環播放著這首歌,無神的望著天空。
......
昨天晚上,00:00,松下鎮奇異聲音浮現。
時光大廈中的明星名人們紛紛從一樓涌出。女人們一個個花容失色,穿著露著大腿的長裙和18厘米高的高跟鞋在風中“噠噠噠”的狂奔。男人們也不再顧紳士禮儀,一個勁地扒拉前面擁堵的人群,想要盡快逃離這個奇怪的小鎮。殊不知,整個世界都是奇怪的。
女孩望著屏幕上向外奔走的人流,不禁大怒:“你們這些雜碎竟然敢跑,老娘這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她走了幾步,忽然警覺地停住了,環顧四周,怒吼道:“誰!出來!”
“哎呦,不錯哦。不愧是出類拔萃的女將軍。嘖嘖,身材不錯,小姑娘家家,打打殺殺成何體統,待本公子出手,叫你浪子回頭......”男子從黑影中走了出來,邊走邊滔滔不絕地說著,絲毫不在意女孩的臉越來越黑。
“你是誰?”女孩沉著臉問他。
“楚云祥。”男子回答說。
“這么輕易就告訴了我你的名字?”女孩略有訝異。
“你又不認識我......”楚云祥白了她一眼。
“你......”女孩的臉上又多了一道黑線。
“行了行了,別東扯西扯的,我可沒看過什么都市言情家庭倫理劇,別那么膩膩歪歪的。”楚云祥懶散地靠在旁邊的大理石柱上,“能說點有用的嗎?還有個小妹妹在樓上等著呢。”看著女孩一臉的疑惑,楚云祥笑了笑,“看來你的能力不高啊,最多算是個初級小怪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女孩憤怒地說。
“哎呦,總算接入正題了。其實呢,我什么也不會做。我只是,”楚云祥頓了頓,“來殺你的。”
戚航坐在石頭旁打盹,過了一會兒,天空中的聲音與江邊的匆匆行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靠大哥你太牛掰了,都快世界末日了你還在這兒乘涼呢。”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這不還沒世界末日呢嗎,怎么走得這么快,趕著來投胎啊。”戚航懶懶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朱子時朱子光兄弟。心里暗嘆,一天不見,竟然又胖了一百斤。
“第一,老大的命令小弟絕對服從,老大往東小弟絕不往東,老大往西小弟絕不往西。”朱子時一臉莊重地對著石頭豎著中指。
“找削吧你,還有第二?”戚航用腳踹了踹身邊的朱子時。
“第二,老爸讓我們過來看看我家的地產有沒有事。”朱子光一臉橫肉,坐在戚航旁邊把戚航擠得夠嗆。
“一邊去一邊去,擠死老子了。什么地產?”
“喏,對面那個。”朱子光指了指對面的大廈。
“你是說對面的大廈?時光大廈......我靠你老爸起名真俗啊,竟然用你們倆的名兒拼在一塊......”戚航想想哭笑不得,卻又暗自感嘆,原來自己是在給大款的兒子當老大。
“嗨,別提了。其實今天這座大廈被我爸租出去了,一天一億的租金唉,誰不眼紅?”朱子時又一次豎起中指表示一億。
“你能不能用食指比劃,你再用中指小心我削你。那你的意思是哪些明星不是你請的?”
“對啊,我爸雖然有些錢,但也不夠請這么多大腕啊。”朱子時感嘆道,“真不知道是誰有這么強的實力。畢竟,能把娛樂圈和商業圈的人都請來的委實不多。”
“那會是誰呢。”戚航陷入了沉思。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好啦不說了,我們現在要去那兒看看有沒有什么異樣,看起來那些明星們都跑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朱子時朱子光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肉一顫一顫的,真不敢想他們是一路跑過來的。
戚航心里帶了一絲的溫暖,玩游戲結交的朋友,沒想到成了自己最好的哥們。
“無聊死了,我跟你們一塊去。”戚航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頭有點暈,不知道是因為老是這么干巴巴地坐著還是因為其他事。
真奇怪,有些東西你去想偏偏想不出來,就好像齒輪突然卡住了一樣,上不去也下不來,不甘心也想不到。有些人你想要去忘記,她卻一直出現在你的夢里。戚航的夢里頻繁地出現在兩個女孩的身影,一個是林果宇,還有一個他不知道。那身影很模糊,他看不清,卻感覺異常的熟悉,就好像他在哪里見過她。或許,他一定和她很熟。
熟到什么程度呢?誰也不知道,包括戚航本人。
女孩躲在時光大廈的五樓的角落里瑟瑟發抖,在聽到倒計時的時候眼瞳驚恐地放大,隨后又因倒計時過后的空中異音而不禁困惑,又像是發覺到什么一樣,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欣喜卻又擔心的眼神。
她掏出口袋里被她一直靜音的手機,發現有個號碼竟然撥了五十多遍。
她思考了一下,把手機重新放進了口袋里。
“有你這份心,我死也無憾啦。”她忽然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一個滴滴的聲音從口袋里響了起來。她又重新拿出一個手機,是他剛剛給她發的短信。
“小宇果子,你在哪兒?真期望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一滴清淚從女孩地眼角滾落,未及地,已化為星星似的亮斑。
“說得這么浪漫,嘁。”女孩嘟嘟嘴,擦了擦眼角的星辰,不再去想。
有些事不必說出來,我不想讓你的心變得污濁。
我愛你,就算是死,又何妨?
“還沒聯系到果果嗎?”正在過橋的朱子時看到戚航打字的手,隨便說了一句。
“你再叫一句果果試試。”戚航咬咬牙,攥起了拳頭。
“老大我知錯,我只是隨口一說。”朱子時凄慘的懇求道,“話說老大你這撩妹的手段不行啊,這么久還沒勾搭上。”
“你特么才叫撩妹,逼我爆粗口是不是?”戚航氣不打一處來,卻終是軟軟地縮了回去,“我來到這兒還不到兩年好嗎?況且我是在半年前才認識她的。況況且,我沒有要那什么的意思。”
“什么?老大你逗我呢吧?”朱子光驚得跳了起來,雖然只是肉顫身未起,“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單純的撩撩妹而已?老大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居然如此的不負責任,無下限,無底線,沒有做人最基本的信任,你你你......”話還沒說完,便被戚航一腳踢開。
“你懂什么,有些時候不一定要有個好的結局才算是happy ending。果果對我來說,更像是我素未謀面的家人。遇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有種感覺,她是我這一生都要保護的人。不管她和我今后是什么樣的關系,情侶也好兄妹也罷,甚至是形同陌路,再也不再相見,我也會一輩子守護她。”戚航用手機邊打著字邊說道。
“我說老大你可真棒,出了這么大的事你還在這兒抒情。”朱子時撇了撇嘴。
“你們不也一樣么?出了這么大的事還愿意聽我在這兒抒情。”戚航淡然道。
朱子時和朱子光兄弟相視一眼,默默地聳了聳肩翻起白眼。
其實兩兄弟來之前都很害怕,這種事情太奇怪了,奇怪到只能用災難來形容。當災難真的來臨時,基督徒會相信上帝能拯救他們,伊斯蘭教徒會認為真主阿拉保佑他們,信佛的抱著彌勒的大腳趾。人可以不信教,但是不能沒有信仰。有了信仰,他們的內心就不會感到空虛。但當一個人毫無信仰的時候,他就會選擇痛苦地死亡。
此時的戚航,對于時光兄弟來說,就是信仰。站在他的旁邊,他們感到分外的平靜,連吐槽都那么的行云流水,好像幾小時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就好像士兵站在將軍的兩側,將軍巋然不動,威風凜凜,士兵也會因此感到亢奮。
天空很陰暗,烏云積壓起來,幾小時前可以看見月亮的天氣已經揮之而去。
戚航他們專注地發表人生的感慨,沒有留意天氣的異樣。
其實仔細看,肉眼便能看見,在烏云中,有一個微弱的亮斑,仿佛白天陽光從樹林中照射到地面一樣。亮斑的上方,是被遮擋住的月亮。月亮坑坑洼洼,有很多灰色的斑點,其中一個黑色的斑點非常顯眼。
黑色的斑點忽然動了,消失在烏云中,仿佛生怕被人看見。
“海島冰輪初轉成......”斑點忽然唱起了《貴妃醉酒》的段落,唱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這京劇的腔調,著實不符合我的胃口。”男子輕嘆一聲,揮了揮自己的長袖。從未有過如此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美男子在云間穿梭。
好看,又令人驚悸。
“即使如你,輪回一番,不還是這般普通模樣。”男子冷哼一聲,“就算我無意殺你,也有人想要取你性命,你的死期,只是早晚的事。冊那,為何我要與一個根本聽不見我說話的手下敗將費這口舌。”
“陛下用這新都方言可還習慣?”男子身后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甚善。只是即便如此,也難解我心頭之恨。罷了罷了,今日怪異,我們回去再議。這天氣,貌似要變天。”男子甩了甩手。
“是要變天啦。”聲音感慨道。
“讓這廝再蹦跶片刻,若李怡辦事不利,吾親自前往。”
“是,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