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拉胯玩意兒?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545字
- 2023-12-28 10:54:04
次日,種師閔果然派了一員副將過來。
來人名叫傅彪,身材碩壯,孔武有力,乃步兵營指揮使,老資格西軍。
沈放召來三百廂兵,在營房前列隊,接受傅彪檢視。
這些廂兵沒站一起時,沈放還只感覺他們不耐看。現在站在一起了,馬上實錘了,這果然是一大群二溜子。
高矮胖瘦、軍容不整不說,三百人拉拉胯胯,有人手里拎著野兔,或者編了一半的草鞋,甚至有幾個年齡大的廂兵背著柴草來集合。
沈放有些尷尬,逮著一個叫伍有才的步隊將,狠狠批道:“伍有才,你當值,干什么去了?”
伍有才黝黑結實,本也學過幾天拳腳,他揚揚手里的獵物,咧嘴笑道:“頭兒,當值又何妨,無金兵又無土匪。弟兄們很久沒開葷了,俺打了幾只兔子解解饞!”
另一個廂兵跟著嚷道:“都頭,這個月的糧餉何時發,家里揭不開鍋,俺媳婦都挖野菜快一個月了!”
沈放見郝郎中手里拿著把鏟子,皺眉道:“你呢?”
郝郎中不解道:“不是你讓我多挖些藥材的么?”
沈放還想繼續問下去,傅彪卻伸手一攔:“沈都頭,俺不知道你給相公施了什么迷障術,相公還把你這廂軍當奇兵了。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沈放尷尬笑道:“傅將軍,他們都是些好胚子,待我收拾一番,說不得還能出幾個將軍呢。”
此話一出口,就連廂兵們自己也尷尬無比,他們從未想過自己能成威風凜凜的將軍。
“哈哈哈!沈都頭,俺是軍中糙漢子,別嫌俺說話難聽。他們之中要是能出個將軍,俺親自端尿盆伺候你解手!”
沈放聽了,臉色一凜:“傅將軍,軍中無戲言,這三百廂兵要出不了將軍,這尿盆我來端!”
傅彪端詳了沈放好一陣子,爽快應道:“好一個軍中無戲言,俺就瞪大眼睛看沈都頭你怎么變法戲。”
沈放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手指在空中猛點,最后手指點向了伍有才:“你們都聽到了,我在傅將軍面前夸下了海口,這尿盆子真讓老子端了,老子就要讓你們喝下去!整理軍裝,準備訓練!”
廂兵們詫異的相互對視,隨之一哄而散。
待士兵們離開,沈放問:“傅將軍,你打算怎么操練我這些兵?”
傅彪嘿嘿笑道:“如果按西軍的訓練法子,卯時初刻聽命集合,陣列、刀法槍術、旗令、鼓令、箭術射擊輪番操演,話說……你有弓弩嗎?”
“有,牛骨角弓、神臂弩,還有一架床弩。”
“咦,你一個廂兵都頭,哪來的這些弓弩?”
“傅將軍見笑了,我在真定府時人緣不錯,總有辦法弄一些。”
沈放撒了個謊,廂兵本就是差役,劉翊哪里會給他們配兵器。就是后來朝廷配備的衣甲和兵器,也是拿來做擺設,充場面用的。
至于訓練,那是上輩子才干的事。
這些弓弩其實全是在土門關倉庫里順來的。既然有心私吞糧食,以沈放的性格,還會舍下兵器么?
大宋奉行以步克騎戰術,軍隊裝備了大量的弓弩,大宦官、媼相童貫攻打燕京沒建功,總算替沈放辦了件稱心事。
沈放說著,又從腰囊里掏出一大錠黃金,塞到傅彪手里。
“傅將軍,我不單要西軍的全套訓練,還要加幾樣訓練法子,我立下的軍令狀不是鬧著玩的。”
傅彪臉上的笑意漸濃。
沈放心里咯噔一下,這貨該不是要拒絕吧?
以沈放之前對西軍大營的摸底排查來看,傅彪屬于那種耿直漢,沒有彎彎腸子,賄賂他會不會打鐵?
傅彪收起了笑容,板著臉問:“沈都頭,種相公跟俺講,你說金人還會從燕京打過來,可有依據?”
沈放一聽,心里馬上亮堂了,傅彪只要開了口,便有戲了。
“傅將軍,金人起于方朔,用了多少年時間變強?”
“這個……沈都頭你就難住俺了,總之金人滅了遼國就前年的事。”
“我給傅將軍一個準確的時間吧,政和五年金人建國,到今天總共才十一年。”
傅彪納悶道:“這跟金兵再次南下有啥關系?”
沈放反問:“遼國兵多將廣,軍隊實力與我大宋比較,孰優孰劣?”
傅彪倒也老實,應道:“遼人強,被金人打剩只一個燕京了,俺大宋五十萬將士仍收拾不了它。”
“那傅將軍覺得,以金人滅遼的實力,如今拿下了云中府和燕京,是否就心滿意足了?”
傅彪道:“雖然俺只是個軍漢,不懂朝廷軍政大事,但打仗的事卻懂。燕京是贖回來的,大宋軍隊未有寸功。”
“軍隊武備廢弛,打不過金軍也正常。最危險的是讓金軍看出了大宋軍隊是軟骨頭,幾十萬大軍沒開打就逃了。”
“傅將軍,你說到點子上了。俗話說得好,‘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官家還大把撒錢,不引誘人犯罪嘛!”
“沈都頭,什么是獵槍?”
“……”
沈放一時頭大,這俗話還不能算宋朝的俗話。
“獵槍肯定會有的。總之就是,對金軍這種野蠻彪悍之徒,要示強,不露財。”
“話說的不錯,可軍隊打仗不是俺說了算,也不是你說了算。”
沈放笑道:“這不正求你教我練兵嘛!”
傅彪拍拍胸脯:“教頭我應承了,可你還是沒說金人南下的事。”
沈放愣了,這傅彪記性倒好,粗中有細,于是笑道:“傅將軍,太原府有數萬金軍,燕京府也屯扎著金國二太子的幾萬騎兵。你說他們是防著大宋軍隊進攻還是咋的?”
“大宋軍隊怎么敢打金軍……哦,俺明白了,金人死咬著太原不放,是不是想一竿子捅到底,吃掉整個山西?”
沈放笑而不語,隨手撿了根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大大的“U”形,說道:“傅將軍你看,太行山就在這個大回環中間,像一支滿弓的箭。”
傅彪好奇的看著沈放在地上刷刷不停的畫。
“你看,這箭頭的正中對著汴京,黃河就好似弓身一般。如果金人單只拿下山西,我朝河北的軍隊隨時可越過太行山,突襲金軍的糧道補給。”
“宣和七年金兵南下也是山西河北兩路并進,可惜被太行山阻隔,兩軍溝通不上,沒形成合圍,要不金國二太子也不會匆匆撤軍。”
傅彪若有所思道:“沈都頭,照你這么說,金人始終緊咬太原不放,為的是吸引我大宋軍隊向西移動?”
“湊巧而已,金人還沒那么高明,恰恰我大宋軍隊紛紛向山西聚攏送人頭,給燕京的金國二太子斡離不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時機。”
“你是說金兵會利用這個機會,從燕京發兵南下?”
“傅將軍,金人是蠻族,靠掠奪起家的。它與大宋有所不同,不打仗他們沒軍餉養活軍隊。”
傅彪沉思片刻,不由肅然起敬,贊許道:“俺是糙漢子,從未想過打仗以外的事。想不到沈都頭深謀遠慮,傅彪佩服得緊!”
傅彪說著,把手里攥著的黃金又推回給沈放,道:“沈都頭,這金子俺不能收,就沖你這番大實話,俺也要替你把兵練好。”
“不,”沈放一臉平靜道:“傅將軍,這金子你必須得拿著。你不替自己著想,家里人總得安頓吧?天下不太平,家里人平安了,咱們這些軍漢子才能心無旁篤去干一番事業。”
傅彪的手僵在了空中,問道:“你的意思是,金人馬上就會打過來?”
“還不好說,早準備早好,咱們說說訓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