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駕駛著警車,盯著換了身衣服的哈迪。
“你真的沒事?”
哈迪對著后視鏡擦拭著臉上的血污:“當然,你沒看到嗎?我身上的都是別人的血。”
蘸了酒精的紙巾擦過額頭上的傷口的時候,哈迪還是疼得倒抽了口涼氣。
和安東尼這一碰,仿佛是在刀尖上游走,稍有不慎就會身死。
不過哈迪闖過來了,不僅闖過來了,而且他還從安東尼口中得知了羅雪的下落。
天使靶場。
從一開始,他們就應該從這里查起,但因為種種原因,對這里都只是一掠而過。
艾瑞斯和哈迪的警車剛停下。
杰和梅爾已經押著光著屁股的天使靶場的老板出來了。
“噓~看來不需要我們發(fā)揮了。”
哈迪吹了聲口哨。
杰頗為得意的踹了一腳靶場老板的屁股。
“這家伙正在洗澡,梅爾直接就把他從浴缸里揪出來了。”
梅爾貼心的給靶場老板圍上浴巾遮羞。
艾瑞斯揉了揉眼睛,和哈迪面面相覷。
這兩個家伙比他們先出發(fā)一會兒,直接就搞定了這里。
幾個穿著靶場服務員裝扮的男女從里面出來。
“嘿!發(fā)生了什么事!”
艾瑞斯直接掏出警徽,抬手警告:“退后!NYPD,別找麻煩。”
看到艾瑞斯的警徽,幾個服務員立刻舉起雙手退后。
“跪下,快!”
杰換了個臉色,持槍指揮著靶場老板。
這家伙慢悠悠的跪在地上,雙手抱頭。
他的上半身紋著許多紋身,五角星,上吊繩,看起來有一種撒旦教的意味。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剛殺了人?”
靶場的老板操著一口德州口音,盯著哈迪,狗一樣用力嗅了一口。
哈迪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見哈迪沒有理會他,他臉上浮出些許笑容,目光往不遠處幾個水塔瞥了瞥。
艾瑞斯捕捉到了這一點。
和哈迪對望一眼。
“你好好呆在這兒,杰。”艾瑞斯給杰使了個眼色。
杰則是給梅爾一個守好的眼神,跟著艾瑞斯往水塔靠了過去。
“我見過你,在別西卜的晚宴上,他向我們介紹你,上帝的走狗……”
梅爾命令:“閉嘴!”
“桀桀……”靶場老板沒有住嘴,反而怪笑著,大聲念叨起奇怪的語言,“@#¥%@#¥。”
梅爾把他按在地上,膝蓋跪壓在他的脖子上,讓靶場老板再也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靶場老板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脖子上,臉上,太陽穴上,大量的青筋虬起。
他沒有像絕大多數人那樣,在被跪壓之后露出痛苦的表情,掙扎著說些‘我無法呼吸了’之類的屁話。
靶場老板保持著最基本的‘冷靜’,他的嘴巴不斷的開合,無聲的念叨那奇怪的語言。
梅爾持續(xù)的施加壓力,但靶場老板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到最后,就連梅爾都是震驚不已的看向哈迪。
哈迪讀出了梅爾的意思。
這家伙就是個邪教瘋子!
對邪教瘋子來說,折磨說不定是對他們的獎賞,殺了他們,是幫助他們實現了解脫。
面對這樣的人,任何刑訊手段都是徒勞的。
除非他們自己想說。
梅爾沒有感受到抵抗,慢慢站了起來,沖哈迪攤了攤手。
沒有被控制,靶場老板閉上了嘴巴。
他從地上緩緩地支起上半身,抬頭看向天空。
他滿臉虔誠的對著哈迪,用下巴在空氣中劃了個十字。
“阿門。”
艾瑞斯和杰從水塔的樓梯下來,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靶場老板面前。
“有什么發(fā)現嗎?”
哈迪覺察到艾瑞斯的神色不對。
黑皮膚的臉色異常的‘憔悴’,杰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我們找到那個華國女孩兒了,就在水塔里。”
哈迪看了眼兩人,沒有說話,而是快步來到水塔下,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羅雨,羅冰,羅雪。
兩兄弟和一個妹妹。
通過剩下的半張臉,哈迪認出了羅雪。
和羅雨的眼睛很像,和羅冰的眉毛一模一樣。
哈迪看著水塔里的……人,見識過無數‘大場面’的哈迪,此刻竟也有些失神。
他的瞳孔沒有焦距,茫然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想要掏出手機,打給羅冰。
等哈迪摸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手機之前被安東尼給踩碎了。
還好。
因為哈迪想不出該如何跟羅冰‘解釋’。
哈迪從水塔上下來,一股惡氣涌上心頭,短短的這一段路,他想過了無數種方法。
最后,他來到艾瑞斯身邊。
“艾瑞斯,幫我個忙……”
哈迪附耳過去。
艾瑞斯聽完,面露些許猶豫。
“這真的值得嗎?法官會給他們公道的。”
哈迪搖頭:“我不想要公道。”
艾瑞斯盯著哈迪看了許久,最后嘆了口氣,徑直走進靶場里,招呼著靶場里的員工和不多的客人往里走去,直到看不到外面的地方。
哈迪略帶歉意的看向杰和梅爾:“抱歉,伙計們,我的槍沒帶,能借你們的嗎?放心,你們的報告里可以寫是我用的。”
杰和梅爾互望了一眼。
“報告就算了,你得請客喝酒。”
哈迪看著遞過來的兩把槍,不由得笑了。
“當然,今晚誰沒醉就別想回家。”
“Fxxk yeah!”
兩人轉過身去。
哈迪打開靶場老板的手銬。
哈迪拉開了些距離,把一把槍丟到靶場老板面前。
然后握著另一把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把槍撿起來。”
靶場老板看了眼哈迪,然后昂頭看向天空,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看,天亮了。”
此刻,已是黃昏。
他撿起了地上的槍,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哈迪。
仿佛在問:‘接下來呢?’
哈迪壓著心底翻滾的情緒,搖頭說道:“沒有了。”
靶場老板平靜的眼神,像一根刺一樣,扎進哈迪的心里。
他用無比期待的語氣對哈迪說道:“宴會上再見。”
哈迪徹底繃不住了。
兇戾之氣騰起,揚起右手,槍口噴吐出刺目的火舌。
砰!
靶場老板倒在地上,眉心的槍眼冒著青煙,過了一會兒,鮮血才慢慢流了出來。
聽到了槍聲的靶場內部,工作人員和客人全都涌到了櫥窗邊。
“他殺了老板!”
工作人員之中,有個年輕女孩兒指著哈迪。
“你沒看到嗎,是嫌疑人奪槍企圖襲警!”艾瑞斯瞪著眼睛,怒斥道。
她甚至都沒有朝外面看一眼,就直接指出了年輕女孩兒的‘錯誤’。
杰熟練的從哈迪手上‘奪’下槍,梅爾則戴上手套,開始檢查靶場老板的尸體,先從他的監(jiān)獄錢包開始檢查起。
這是一個危險的犯人妄圖襲警,造成的悲劇。
更多的警員來到這里,開始對現場進行更仔細的勘察,詢問……
接下來的工作還有許多。
哈迪則坐在救護車的后面,身上披了層毯子,三十多歲的金發(fā)護士在他身邊小心的呵護著。
沒有人看到的。
是哈迪眼中逐漸平靜下來的漆黑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