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谷德已有9年了,許多個夜里,我都會夢見自己徘徊在谷德鄉中心校的校園里,徘徊在妞普波豁(當地百姓對學校背后的山的稱呼)山頂上,徘徊在穩覺日達河(向嶺和谷德兩個鄉的分界河,需跨過河,方能到達谷德)沿邊……
谷德,位于SC省金陽縣、SC省雷波縣、YN省永善縣三縣交界處,屬于金陽縣管轄區的一個小鄉,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常被我們戲稱為‘金三角’。
我在那里待了兩年半,也開啟了我漫長的教書生涯。說心里話,我對谷德是又愛又恨,但終究愛多于恨。我愛,是因為我在這樣貧瘠的地方播種了無數顆希望,用自己真誠的心對待了所有的孩子們,用自己的汗水努力澆灌,因為我知道,只有靠學習,不斷地學習,這些孩子才能走出大山,他們才能真正體會到冰淇淋的味道是甜的、大班車有很多個座位、街道是有紅綠燈的……他們才會祛除滿身的牛羊糞味道。我恨,是因為這個地方條件如此艱辛,以至于我剛參加工作去學校報到那天就想辭職,公路不通,電不通,水偶爾停,這在現在的很多人聽來都是匪夷所思的事,在當時也是有許多人無法理解,我們是怎樣度過那么多個白天黑夜的。
但我終究還是愛得深沉,我調走的前一天晚上,大醉,不敢回寢室,害怕不舍的學生們會來尋我,于是我躲在教學樓背后的圍墻角落里,痛快的哭了一場,也在那里睡了整個晚上。多好,學校的水泥地當鋪,圍墻外伸進來的核桃樹枝葉當被,我想在我往后的人生里,再也不會有那樣悲傷得像一個小孩子的夜晚。
那里曾有我最美麗的青春,也留下了我最美好的回憶,我多想再回去看看,雖然路程不遠,但我應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再次走進您,我的谷德?終有一天,我會回到您的懷抱,如果身軀此生無法到達,那就讓我在夢里,讓我的靈魂跨過河,飄過山野,把您所有的肌膚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