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記:一場年少的修行
- 江寧晚
- 墨霈
- 2049字
- 2023-07-21 18:44:17
夜很深了,摘下耳機,我來寫這篇后記。
這是我的長篇架空《蒼陌》,第二個獨立短篇了。
《江寧晚》的創作傾注了很大的心血,時間斷斷續續,歷時半年,在我已經完成的作品中,這是毫無疑問最完整的作品。
它創作的起因不過是半年多前,那時候我的一個朋友還在學校,我們晚自習閑來在辦公室聊天,她說起:“如果有這么一對人,雙強,相愛相殺,或者以敵人的身份一愛一殺,那肯定很有意思。”我就說那他們還得是搭檔吧,她拍拍我說咱倆就是最佳搭檔。然后沖我使勁眨眼睛:“你快寫吧。”
我沒想到這一說,就寫了近四萬字。
《江寧晚》這個題目是后來改的,之前曾一度叫《舊城》,只是這樣多少又有縫合《圍城》的嫌疑,干脆不打這些擦邊球。書里用到的地方,就直接用“圍城”這個詞,而題目則自創去了。心細者應該發現了,所謂《江寧晚》其實就是《踏莎行》,只是變調變體罷了。這兩首詞填的當然說不上好,也是很久之前的作品了。第一首覺得太過生硬,又有出韻之處,只能套在小說里用,所以也就作了一些解釋的話,好似能彌補一下。不過寫到后面,想著“寫詞就像戀愛,出口解釋便落了下乘”,于是第二首便不再多言。私以為第二首就比第一首略微可讀一些。詞之一道,實在還有很多值得鉆研之處,尚年十七,絕不敢妄言懂得寫詞。
其實在上一篇《豹魂》中就有很多素不相識的書友,指出了我和江南或許有那么一些相似。是的,他就是我的創作啟蒙,是我敬仰的對象,也是我文風建立道路上的重要一環。雖然,這也將是我永遠的遺憾。
我后來又讀過不少書,看了一些電影,學了一點皮毛的藝術。有那么寥寥幾個人給過我發自內心的震撼,大概就是姜夔、畢贛、英格瑪·伯格曼、特呂弗、戈達爾、希區柯克、曹雪芹、高行健、托爾斯泰等等幾人,這自然是我閱歷有限,我也并不是說他們的地位相同,只是他們都曾觸動過我的內心。然后兜兜轉轉,我發現我還是拒絕不了《九州》,哪怕已經能看出瑕疵,看出局限,但我心中之最始終脫不開《九州縹緲錄》。我想這可能無關文學鑒賞水平——當然也很可能是我的確功力不夠——這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美最原始的欣賞。
于是在她講出那段話的時候,我腦海里霎時間就蹦出來一對名字:
蘇舜卿,息衍。
我始終認為,《九州縹緲錄》的一大筆力巔峰,就是息衍的兩次彈琴,以及他和蘇舜卿如隔莎一樣的感情。
很顯然的,沈璁與溫廷蘭的背后有他們的影子。只是在那二人里,三個字的女人蘇舜卿先一步離開了,于是為了致敬,為了一點隱喻,也是為了做出和江南不一樣的作品,在《江寧晚》中,離開的人也是那個三個字名字的人,但是他是個男人。
我想這件事情上,留下來的是男人和留下來的是女人,無論如何都會大不相同的吧。
溫廷蘭的名字借鑒溫庭筠(但長相顯然沒有),并結合了“君子如蘭,空谷幽香”的典故,倒也很符合他的氣質。他和息衍顯然不像,也許最多在縱情放歌的時候有些氣質上的神似。
不過沈璁卻明顯帶著蘇舜卿的影響,事實上,她的原型結合了三個人。
我的這位朋友作為主體,蘇舜卿作為輔助。其實本來設想中只有這兩個人來著,但是可悲可笑的是,我寫著寫著,發現她身上居然還是出現了所愛的影子。這不是我想細說的,也并非表達的重點。只是寫作是用心的事情,這世界上騙誰都容易,但你騙不了自己的心。
沈璁像蘇舜卿很少,像我的那位朋友實在多些,或者說我隱隱約約中不自覺地也就把沈璁偏向了她。這委實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些性格和作風太有特色。其實書中沈璁的很多次心理矛盾,也都出自我對她的觀察,我想還是頗為真實的。這個人不是一個簡單的紙片,而是一個真實的人。我常說:“寫作不只是你借著人物的口說話,更是他們借著你的筆活著。”
這篇文章算是帶著一半目的性的寫作,本意就是送給朋友的。在這個中篇中,涉及到“大爭之世”的征伐主線實際上也不甚多,本質上算是個體系下的言情小說。王國維的美學號稱獨愛“以血書者”,他本人也提倡作品的“不隔”,傳情達意要精準,不避諱直白,只求能打動人便好。若這么想來,言情小說也有其存在的價值吧。只是寫完再看,此文造作扭捏之處也實在不少,這是我的局限,當勉勵改之。
這篇文章里我想講的,沈璁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人總有這么一處留戀,那是心里的一座城,你在這里經歷了你從未經歷的事情,最終或是完滿或是遺憾,就此你將永遠逃不出那段感受。我沒有杜撰,這種感受沈璁有,我也有。我們都曾一次次夢回,一次次追憶那段被上帝在嘴角抹了一點糖的時光——當你醒悟過來時,你就只剩下回憶的份了。只是顯然,我和那位同樣被抹過一點糖的青陽昭武公相比,家世也要清貧一些。沈璁心里的那座城是江寧,我心里的城是遠在大洋彼岸的一座小鎮。
寫到這里,都是一個年輕人的自說自話。寫書是一場場修行,我在這個篇章中修出這些,悟到許多;下一篇就會爭取不再吃老本,嘗試新的修行。
現在預想的,下一本大概要談一些更沉重的歷史話題,可能未必講好,但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總是要說些話、有些思想,發出一些自己的聲響,才算沒有被社會淹沒。
這是我的一點文學自覺,是我執筆的責任,或許自大,但這就是我文章的意義之一。
愿與諸君共勉。
——2023.7.18,作于濟南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