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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變故臨

  • 尋笑
  • 朝天椒的小喇叭
  • 5648字
  • 2023-08-07 18:54:01

又是一季冬日來了。怕冷的司紀夢有人相陪,基本不受任何寒風。

咔嚓,拍下了二人共堆起的雪人。

深藍色的帽子,灰白圍巾,藍莓做眼,胡蘿卜為鼻,一彎淺淺的月牙笑出自江詩遠的手。幾種鮮明的顏色在潔白的雪映襯下越發(fā)的有氣質(zhì)。

司紀夢折來一株長久不敗的松針葉,別在小雪人的帽子上,又添幾分活氣。

“叮鈴,叮鈴……”江詩遠拉住司紀夢有些僵的手放入自己口袋里暖著,另一手接通電話。

掛斷電話,江詩遠有些急促不安:“紀夢,我媽來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與我講。跑這么遠親自來接我,一定是什么大事。”

司紀夢安撫他,他的心卻始終平定不下來,眼皮也老跳。莫非要出什么大災不成。

餐廳里三人對坐,江詩遠給唐姨點了杯熱茶。

唐姨端茶抿幾口,眼神落在二人拉著的手上。在一起的事,江詩遠高考后就告訴唐姨了,二人也不再避著。

片刻,唐姨開口,語氣慌張:“詩遠,前幾日有一份快遞送到,是你媽媽的遺產(chǎn)繼承書和病危通知單,只有半月的壽限了。你媽媽的財產(chǎn)包括公司全都留給你了。當年她也是有苦衷的,緣由我會和你說的,現(xiàn)在你和我一起去探望她好嗎?”

“這么多年,有苦衷她為什么不早來說?如今還想我去看她?沒門。當初棄我,她就該想明白沒資格做我的媽了。她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我也不想再見她。”光潔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握著司紀夢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加了力道,眼神渙散地盯著桌面,極力隱藏著自己要暴走的小情緒。

語氣又放輕些,唐姨溫和地說:“詩遠,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太多了。你知道了,也一定會諒解她的……”

終忍不住火山噴發(fā),江詩遠打斷唐姨:“不,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媽!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她辯解,她不值得的。她死也好,活也罷,與我都沒有任何關系。”

啪,一聲清脆,唐姨的手顫抖著從江詩遠臉上放下。

“不該,……你不該如此想她的,她待你從來都是一如既往地愛……”

迎著眾人詢來的目光,江詩遠另一手撐在桌上,笑容顯現(xiàn):“假話,騙我……媽你回家去,不準看她。不久,我們也放假,便回家。”轉(zhuǎn)身擦掉剛落下的淚,牽著司紀夢,擋在她身前。出餐廳,步入寒風中。

見溫柔從容、好脾氣的他第一次發(fā)脾氣,司紀夢也是茫然地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緊隨著他的腳步,握緊他骨子里發(fā)涼的手。

回到租的房子,江詩遠攔住了要進門的司紀夢。

細心地幫她整理好帽子、圍巾、眼神平靜如水:“我現(xiàn)在心里很煩躁,可能會嚇到你,也需要一個人冷靜下。紀夢,先回學校去,等我緩過來,會去找你。”往常淡淡語氣中夾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好吧,那你照顧好自己,有事打電話。”

“好。”然后江詩遠目送她乘的電梯門關上,才把門合上,蜷到沙發(fā)角落里,無神地似清醒似暈睡,尤如一具行尸走肉。

郁悶地走在街道上,看見半掩著的井蓋,司紀夢心想是誰這么缺德,過去把井蓋放回了原位。學武的她搬井蓋很是輕松,拍了拍手就要走。

眼珠一轉(zhuǎn),靈機一動,有辦法了。

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丟了魂的江詩遠眼睛轉(zhuǎn)過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紀夢。平常秒接的他,等到電話鈴聲結束前1秒才接起,“嗯”了聲。結果沒聽幾秒,他平靜如死灰般地臉,浮上擔心焦慮之意,以閃電的迅疾沖出房門。

蹲在井底等得不耐煩地司紀夢,聽得一串腳步聲逼近,江詩遠身影出現(xiàn)在上方。

瞄了眼快有二米高的井洞,江詩遠心里慌得一匹,忙問:“怎么樣?有沒有傷到哪?”

“沒事。”她是練家子,這點高度根本難不倒她,江詩遠可來不及想這么多。

幾刻過后,江詩遠借來梯子,救起司紀夢。一片夕陽的黃昏也剛好灑在此處,落在二人身上。司紀夢就靠著他,坐在那里,眼望著天邊紫紅色的晚霞。

江詩遠拂著她如黑的黑發(fā),叮囑道:“走路要看路,這井洞再高些,摔出好歹來怎么辦?”

司紀夢狡黠一笑:“知道。那你也聽聽我的話,給唐姨一個機會,講述當年的事情,再決定接下來怎么做”,“江詩遠不作聲,說不定等會哪冒出個井洞來,我又摔一次。”

手指點點司紀夢額頭,滿是縱容和無奈:“還知道威脅我了。看來是你挖坑把自己埋了,故意給我下的套。鬼精靈,拿你真是沒辦法。”

見他服軟,司紀夢高舉手機一副勝利的樣子:“我發(fā)過消息給唐姨了,現(xiàn)在在小區(qū)門口吃飯,剛才那頓可是喝了幾口水。我們回你屋,也吃點東西,等唐姨來。我要吃你做的獨家拌面!”興奮沖昏了頭,司紀夢兩手勾住在前走的江詩遠脖子,差點把他帶翻過去。江詩遠拉她到面前的懷里,防止她再次突然偷襲。

唐姨講述起她的故事。

在這世上除江舟外,還有一個與唐姨有血緣關系的人,唐姨的妹妹——謝佳苑。

姐妹二人,一隨父姓,一隨母姓。

謝佳苑五歲那年,她們一起到自家后山林里玩。在一處柏樹下,灌木叢里長著藍莓大的果實。紅色的果子,有數(shù)量不等的藍點外形誘人,卻處處透著怪異氣息。

年幼的孩子無知,好奇心泛濫,忘記了平日里父母的告戒(不要吃陌生的東西)。

妹妹眨著水亮的大眼睛:“姐姐,這個果子可以吃嗎?”

“應該可以吃的吧。”姐姐從斜包里拿出薄皮小本,拙劣地記下果實的樣子,“回去問問爸爸……啊,你怎么吃了,有毒怎么辦?”姐姐忙過搶妹妹手中剩下的半個果子,熟不知,妹妹已吞幾個下腹。

許是被姐姐突然抬高的音調(diào)嚇到,妹妹眼中淚光閃動,懦懦地問:“姐姐不是說可以吃的嗎?而且吃起來很香很甜,不像有毒。”

“應該兩個字被你吃了嗎?快跟我回家,我要告訴爸爸。”姐姐扔掉果子,上三年級的她,對世界有小范圍的認知,沒妹妹那么傻。

姐妹倆一起下山,沒等到家,半路上妹妹就暈過去了。

住院診斷結果,誤食果實“點點藍”,中慢性毒;在現(xiàn)在醫(yī)學技術下無法解毒,毒發(fā)期為20~25年后。

此毒不會輕易傳給他人,正常社交無影響,親密交往則有一點染毒風險。還算好的一點,毒發(fā)前中毒者除身體稍虛弱外與常人無異。

帶著毒長大的謝佳苑小時并不太懂自己的不同,只知除姐姐外沒有其他小朋友愿與她一同玩耍,村中老少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從中毒后,爸媽也不常讓離開家門。

再年長些,什么都清楚了。因旁人的疏遠、冷漠,謝佳苑從活潑開朗變得內(nèi)向、寡漠少言。唐姨發(fā)現(xiàn)她還有自虐傾向。

高中時,唐姨在家學習。謝佳苑則臥床睡得暈沉,大暑天的被子捂得嚴實,一點縫也沒。

幫妹妹拉被子,發(fā)現(xiàn)了天大的秘密。長袖口處露出白色一角。

細若柳枝的白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干的褐色血跡,又往上挽衣袖,小臂上有螞蟻洞樣的孔眼。紅一塊,紫一塊的,腫得嚇人。

想去找爸媽的唐姨被忽而轉(zhuǎn)醒的謝佳苑拉住,用得是沒有傷的右手,力氣仍是弱如游絲,嗓子也是啞的。

“干嘛去?不許告訴別人。”聽起來是無力的阻攔。

“你自己弄的?不痛嗎?有什么事你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在謝佳苑耳中,唐姨的話更顯得蒼白無力。

幫自己嗎?怎么幫?

困擾她的毒他們解不了,別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是他們能改變的,大學也只能自己考。沒有人能幫她。真正懂、了解她的,不會是別人,是她自己。

她放開手,背靠墻,聲音頹散:“以后我不會再這樣,你別告訴爸媽,我全告訴你。”

“真如你所說的,那我同意。”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告訴爸媽也挽回不了什么,說不定還會惡化事態(tài)。

謝佳苑一圈圈龜速揭開紗布,最后一下她抿嘴唇掩飾痛苦。

這學期期中考,歷史新低的分數(shù)成為壓垮承受巨大心里、生活雙重壓力的謝佳苑的大石。

前期還不算太嚴重,但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扭曲,認為活著受累死了解脫。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用筆尖扎手,看著紅血從細小的眼里冒出,她有一種說不清的放松。導致第二天手抬不起來,頭也很沉,一直處于迷糊狀態(tài)。下手重點,一完整的細筆頭全沒入肉里,她不停手,旋轉(zhuǎn)傾斜筆尖緩慢攪動。

是墨水染黑的血,還是本來如此,攪動中冒出的是比鮮紅色稍黑的血液。

用紙沾染血跡,等干后寫下今天扎手心得,再用干凈紙包住,夾在厚厚的書本中。

再后來扎手沒有多少用,加上第二次考試的來臨,扛不住自己如此失敗的她選擇了割腕自殺。

仍是在晚上,把白天才買的圓面小鏡子砸碎,挑出幾塊鋒利的作為刀。媽媽給她買的鏡子,她沒舍得毀。

她準備了杯子用來裝幻想中會流出的洶涌血柱,現(xiàn)實只接了三十幾滴,懷疑切的是靜脈。

等血不流,又再操刀割手,循環(huán)往復,淚也無盡地流。

鏡片劃過什么彈了一下,好像是筋。她不知道心里生出緊張。仍拿著鏡片劃過,擴大傷口,到中間又彈起跳過,徹底慌了。死亡的恐懼彌上心來,她又想起家人停了手。

一夜抽泣不止,天明雙眼腫脹,她說是蚊子叮的。

她好恨,恨自己膽小、懦弱,像個什么。把恨轉(zhuǎn)化到自身。為警戒自己,她不好好處理傷口,會故意扯開傷口,揭掉剛結的痂。紗布裹得很緊,傷口始終處于原始樣子,粉紅的肉清晰可見。

不是沒想過家人,這是她最后一根稻草,但被沉重的現(xiàn)實壓垮。有些事,沒有親身體會過,你真的理解不了。不要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一味批判別人。她的行為不值提倡,卻也是無奈之舉。

曾經(jīng)這一切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后來不是了。

謝佳苑生活回到原軌,一切歸于平靜。

二十四歲,曲遠與謝佳苑成婚。曲遠說服了因毒傳染而一直不愿嫁的謝佳苑。

四年后,曲遠在工作單位暈闕。送醫(yī)后,診斷為輕微中毒。所有人都怕了,包括許諾永愛她的曲遠。

離婚后,謝佳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并告知曲遠。男方家人懷疑孩子也染上了毒,不肯要。曲遠以留給她作賠償為名義拒絕撫養(yǎng)兒子,謝佳苑沒強迫他們。她習慣了人對“點點藍”的退避、恐懼。

奈何早年父母因意外離世,姐姐也遠嫁結婚后就沒工作的她。獨自生下孩子撫養(yǎng),過得十分艱苦。自己所用的只要能用就行,其他錢大都花在孩子身上。離婚的唯一賠償是四萬塊,只幾年就用盡,期間謝佳苑也四處找工作賺錢生活。從來體弱的她,身體也在這幾年拖垮得不成樣子。

江詩遠心神還留在慘痛的故事里,指尖透出一股白。

“詩遠,當年我看到你手里拿的東西時,我已猜出你身份。那紙上畫著一個果子,那果子的樣子我永遠也不能忘。謝佳苑,我的妹妹,你的媽媽……她沒有選擇與我們明說,而是用這種方式,我想她有她的打算,未曾把你身世告訴你,只與江竺說起過。莫恨她,她這一生坎坷,也是為你好才如此。”唐姨長長嘆氣,久久不能回神。另外兩人也都不言。

“你十歲那年,我收到她一副信件。她說當年棄你后,拾起最初夢想,創(chuàng)業(yè)辦公司,現(xiàn)公司上市了。她圓夢,只想就這樣活著等待毒發(fā)。她說,你是我養(yǎng)大,不會來搶你,也知我境遇,我們有事她盡全力幫,也不讓我告訴你事實。一同遺產(chǎn)繼承書郵來的,還有一張信用卡。”唐姨把銀色的卡放在江詩遠手里,留下最后話語,“她病發(fā),已沒半月可活,幾乎全身癱瘓,靠吸氧度日。醫(yī)院位置我發(fā)你手機,你自己看著辦。她欠你,你也欠她,不是帶你在外那幾年,也不會早七八年毒發(fā)。”唐姨走了。

默默地與他相擁,司紀夢輕拍他背撫慰,實在是不知該怎么做才好。她的內(nèi)心也還未平靜下來,別說主人公之一的江詩遠。

這樣的母親叫人如何恨得起來。

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順著房間號一間間找去。確定方位,深呼吸一遍,按下門把手,推門而入。

床上躺著的女人,臉色比他想象中更蒼白,病色凸顯。

母親的樣子,他假想過,從聯(lián)想到眼前這張臉。關于這張臉,他有記憶。不是被棄之前而是十歲后的記憶。

小學畢業(yè)典禮上,她是座下一員,給偷跑去打籃球回來的他遞過水,他感激地說謝謝;初中某幾次家長會也有她身影,他以為她是同學的媽媽;高中開學典禮上她是捐資的主辦方,臺上她勉勵大家學習,光彩奪目地自信傲然形象深入他心,他崇敬此人。萬沒想過這人為他母,他原來見過她如此多次。心中唯剩怨愁,頃刻化去。步子快起,單膝跪在病床前。

進看來,一雙秀眼與江詩遠七八分似,布滿經(jīng)絡狀的血絲。薄唇皺起,各樣病狀種種,在不到五十歲的女人臉上都顯現(xiàn)。

一只手白若巾紙,抖著靠近他臉。力竭落下前,江詩遠托住皮包骨的干手,放在自己臉上,人又往前幾分。

唇張張合合吐出幾個極低的音,俯身傾耳相聽,也非能聽得清的。

哽咽開口:“別說了,我都知道,也明白你。我不怨你。”媽,這個字喊不出口,便深埋于心底。

謝佳苑舒心地笑,在江詩遠手中的手一陣發(fā)抖。現(xiàn)如今,她半個字也說不出,只留著最后一口氣,撐著等他來。當然,等不到他,她也該走的。

待謝佳苑睡去,一干人等去往醫(yī)院對面的咖啡廳暫歇。

謝佳苑的律師將合同攤放在江詩遠面前,其中一份文件和寄給唐姨的遺產(chǎn)繼承書相同。江詩遠看過一遍,合起推回到律師身前。

“這些我都不要,把她那些重愛之物留下存一份念想就行。”

律師有些為難:“房產(chǎn)和其他財產(chǎn)倒是好說,謝女士早交代我,你不要就賣了變現(xiàn)捐掉。可公司沒說作如何處理。”

“我學的不是經(jīng)濟金融類,管不來公司,勞煩你同將公司賣了。”一襲言透盡了不想接手之意。律師半天沒說話,謝佳苑這個樣子也無法商議對策,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不能決定,那交給我,我找?guī)讉€有為的人讓他們收購就可,以免把謝姨的心血誤給不正義的人。遠哥?”司紀夢看不下去這焦灼的情況。

“如你說的辦。不交代公司的另一去處,或是意義不同于那些東西。只是你又要費心勞力,牽扯到你。”

“沒事。這些我也不算足夠了解,我會找人幫忙。”

若是知道司紀夢是找席只吾幫忙,江詩遠會再細想想解決公司的辦法。

畢竟是謝佳苑辛苦打出的江山,轉(zhuǎn)手讓人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司紀夢也存了私心,在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有點底牌總不會錯。

好些天與對方商議下來,簽訂合同,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仍留在江詩遠手中。江詩遠不反對她,自己不用放在那里就是了,也不會爛掉。誰知道司紀夢未雨綢繆準了,救起將散的鴛鴦。

事情都有了著落,奔波勞碌的心終可得閑了。

江詩遠一直留在醫(yī)院陪謝佳苑,看她日漸西山、氣息奄奄,雖有不舍可也別無他法,只能讓她過得多舒坦些。每每在她神智清醒之際與之分享人生經(jīng)歷,可觀謝佳苑常有淚盈之時,她多么想?yún)⑴c兒子的成長歷程啊。

鳥鳴入耳,江詩遠伏在病床邊悠悠轉(zhuǎn)醒,扯著沙啞地脖子向謝佳苑問好,“早上好。”

掃過掉落的氧氣罩,臉上的笑掛不住了,江詩遠刷地站起,手湊近謝佳苑鼻下試鼻氣。再看這張了無生氣、皺皺巴巴的臉,江詩遠好希望她能張開眼。“你醒醒啊!不是才見面嗎?怎么就走了,我還有好多想說的沒告訴你呢,你怎么舍得走。”沒有人回答他,病房里空蕩蕩的。

醫(yī)生蓋好白布,推著病床離開,取走掛在床頭的病例報告。

謝佳苑此生心愿已了,身后事也都辦妥,她無憾了。在寂靜的黑夜里,身旁伏著她心愛的孩子,她不再感到孤單。朽木般的手,慢慢挪動,好久才將氧氣罩扯下。終于可以離開了。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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