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與柱國大將軍李有田部二十人，繞山路到蔡汝澤部后方，打算與劉鐵根前后夾擊蔡汝澤。

劉宇在半山坡上就看到了蔡汝澤箭射自家老爹劉鐵根。

頓時彎弓射箭，直中蔡汝澤臂膀。

阻攔蔡汝澤的下步動作。

很快，劉宇與柱國大將軍就接近主戰場。

李有田一聲令下:

“給我上，打死這些龜孫！”

劉宇沒有殺上前去，而是到了孫山寶身邊，給孫山寶解綁。

“太子殿下，臣有負圣恩啊！請太子殿下責罰！”

劉宇滿頭黑線，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玩忠臣死節義的把戲？

“孫叔，別鬧了，我給你松綁。”

“太子殿下，不要這么稱呼臣，臣當不起。”

這小老頭，四十來歲了，這么犟？

而戰場之上的，劉鐵根已經從剛剛跌落馬下乏力的狀態中恢復。重新站立，提起砍柴刀，往蔡汝澤殺來，要一刀剁了對方。

“陛下，且慢！”

說時遲，那時快。

劉鐵根的砍柴刀就停留在蔡汝澤的眉前兩公分，嚇得蔡汝澤驚魂未定。

不過雖然停住了砍下去的趨勢，但劉鐵根還沒有收刀，他對蔡汝澤說道：

“你，趴下。”

蔡汝澤只好乖乖照做。

“宇兒，過來，把他先綁上。”

劉宇拿著剛剛從孫山寶身上解下來的繩子走來，又把繩子綁在了蔡汝澤身上。

這繩子，取之于土司，又用之于土司，算是實現了它一生的最高價值。

“孫相，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朕留此賊一命？”

劉鐵根的話語里帶著質問的口氣。顯然，孫山寶的事情辦砸了，劉鐵根對他的能力有了懷疑。

不過出于此前兩人共同奮斗的革命友誼，大石刻字、斬白蛇、魚腹藏字，宣稱救世主降臨。劉鐵根對孫山寶還是有信任度的。

“陛下，當今要三興我大漢，要扳倒的第一塊石頭，就是這土司蔡家，蔡家根基深厚，在養老長官司扎根五百余年……”

“是六百年！”趴在地上的蔡汝澤反抗道。

“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啊！”

蔡汝澤挨了劉鐵根一悶腳。

“孫相，你接著說。”

“蔡家根基深厚，有好幾百兵，而且在老街一地，人口眾多，兩三千人全是他蔡氏子弟。如果強攻，就是我們整個茅坡村婦孺老弱都上陣，也打不下。”

劉鐵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劉宇在一邊也知道孫山寶接下來打算說什么，劉宇剛剛沒射中蔡汝澤的要害不是因為劉宇箭術爛，二十步遠近而已，對劉宇來講想射中要害還是容易的。

劉宇和孫山寶的想法一致，不過劉宇不打算說出來，就讓孫山寶去說就可以了。

“陛下，恕臣直言，就是我們打下來了，也決計是守不住的，甚至我們還會更快滅亡，連這茅坡村的一畝三分地都守不住。”

“孫相何出此言？朕難道打得了江山，還守不住江山嗎？”

“陛下，自古打江山易，守江山難！”

劉宇看著劉鐵根和孫山寶煞有其事地大談“江山”，大談“打易守難”，實在是很違和。

拜托，你兩就是剛剛造反的反民而已，目前而言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連地方志都不一定上得去。

不要這么自信喂！

“孫相，那你說，這江山怎么就守不住，你又有何法守住這江山？”

“陛下，這養龍長官司還有那么多的苗民山寨，如果他們知道蔡家已倒，我們實力還不如蔡家必然鬧事！我們守不住的。”

確實，貴州這個地方現在的格局是，朝廷、土司與苗民。

這個苗民并不單指苗族一族，而是泛指貴州所有的少數民族。

這些少數民族在山野結寨而居，不納賦稅，不入戶籍，算是黑戶。當然山寨里也不絕對是少數民族，還是有一些受不了壓迫逃走的漢民。

在交通不發達的年代，修路成本高，很難對這些山寨有什么實際掌控力。大明朝修了一條貫穿貴州的驛道，于是朝廷的戰略做法就是“固守一線之間”。

劉鐵根在孫山寶的點醒下也確實明白了，單靠自己是守不住。

“陛下，為今最好的解法，就在此人身上。”

言罷，孫山寶用手指著蔡汝澤。

“他？”

“陛下，沒錯，就是他。只要勸降他，有他幫助，我們必定能入主養龍長官司，由此，便是有了第一塊根基之地，有了席卷天下的第一步！”

孫山寶的獻策就是為了彌補之前他辦事不力的錯。他之前萬萬想不到，蔡汝澤二叔會逼著蔡汝澤出兵，蔡汝澤竟然會聽從。

孫山寶此前錯估了蔡汝澤的地位，才犯下大錯，釀成此戰。現在，他打算勸降，以此將功折罪。

“爹，我看可行，就聽孫叔的吧。”

劉宇出聲道。

劉宇留蔡汝澤一命，想的也是勸降。

此前最晚劉宇他們三人商議時，劉宇提出突襲就是想擒賊擒王，讓對方歸順，哪怕是面服心不服，提防著些，劉宇有信心讓他們翻不了風浪。

而現在對方的頭兒，已經來了，能利用還是利用的好。

“你愿不愿降？”劉鐵根邊問又邊給了蔡汝澤一悶腳。

“哼，不愿。”

孫山寶見劉鐵根這個態度，連忙把劉鐵根支開，以免壞了自己的計謀。

“陛下，勸降之事還是由臣來做。天子者，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

“嗯。”劉鐵根神色自然，有一些霸氣睥睨天下的意味。

劉宇被自己老爹劉鐵根的這一副神色震驚了。

“我老爹什么時候這么酷了？”

劉鐵根其實沒聽懂什么意思，因為劉宇給他閑話的故事里沒講到過這一句話。

但是劉鐵根不明覺厲，只好先點頭答應，不想露怯。

等到孫山寶帶著蔡汝澤走過去了幾步，劉鐵根連忙問劉宇：

“兒子，孫相剛剛講的‘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是什么意思？”

劉宇麻了，敢情您沒聽懂啊，都是裝出來的。

劉宇這邊在解釋；孫山寶那邊在勸降；柱國大將軍李有田那邊還在戰場廝殺，或許叫械斗打群架？

孫山寶對蔡汝澤說道：

“你可愿降？”

雖然這一次的口氣比上一次的好，但是蔡汝澤還是很執拗地回道：

“不愿。”

“你應該知道我卜算是很厲害的對吧？”

蔡汝澤不答，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死的時辰與孫山寶所說一致。還有孫山寶在附近留下的無數傳說。

畢竟孫山寶是這一帶的天機神算。

孫山寶見對方不答，倒也不急，又追問道：

“你難道不想想，我為什么會一心跟隨這劉家父子？”

蔡汝澤依舊不答，但是已然動搖，這一戰下來，他發現對方還是有點本事。

而且天機神算還能算錯？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專業算命的，察言觀色是基本功。孫山寶敏銳地意識到對方的情緒變化。趁熱打鐵道：

“你再想想如果你折在這，你二叔會怎樣？”

蔡汝澤已不敢再想，直言道：

“我要入伙！”

“嗯，嗯？這不叫入伙，這叫順應歷史趨勢！”

“哦，好，我要順應歷史趨勢！”

孫山寶帶著解開蔡汝澤的綁繩，帶著他去劉鐵根他們那兒。

“陛下，大功告成！”

“嗯。好！”

此時柱國大將軍那邊也結束戰局。蔡汝澤帶來的五十幾人，死了十來個，傷了十來個。

大將軍李有田前來報喜：

“皇上，我已經打贏了！”

“嗯，好！”

……

《季漢史·卷一·本紀第一·圣祖一》：

“圣祖初戰，一騎當先，斬將奪旗，出乎漢唐明以來歷任帝王。”

《季漢史·功臣世表一》:

“中山王李幼則，無有功勛以封王，何哉？思厥父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