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宮門口后,回望宮門,隨著“吱呀”一聲,沉重的宮門被緩緩闔上。
夜已經深了,看著寂靜的街上,屋檐燈火依舊,燈下卻已無人影!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臉頰疼痛感依舊是那么強烈,可明明應該疼的是臉頰才對為什么心卻有一股隱隱作痛之感?
就在我走神之際
突然有一枚飛刀像我襲來,從我耳邊飛過劃落了一縷發絲。
“汐兒,今天的警覺性有點下降呢?”不遠處巷子停留的馬車里傳來男子戲謔的聲音。
是他——現國師赤詡。
“還愣著干什么?難道汐兒想事成了之后出爾反爾不成?上來。”
我恍然抬頭望了一下天上高高掛起的圓月,哦,我忘了今日是十五了啊!
他是該來找我了。
邁著沉重步伐走上馬車,便看到散漫地躺在寬敞馬車上玩飛刀的赤詡。
他看似一副慵懶閑散,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模樣,渾身卻透露著強大氣壓,劍眉凌厲。
見到我,他便放下飛刀上下打量我,眼神冰冷刺人,卻又勾唇溫和地笑“長本事了他,嗯?本座剛從外面回來就聽說他給你賜婚嫁給溫瑜了,呵,早知如此汐兒當初何必為了讓他名正言順做穩皇位來求我呢!你說對嗎?汐兒。”
我深深掃視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煩請國師莫要喚我汐兒,你我只是交易關系,并未到可如此親切地步。皇兄也不是國師可以隨意妄言的”
“漬漬,就算他如此待你,汐兒還是一如既往地護著他,對本座還是這么無情,天羽回國師府”
“是”守在馬車外的天羽聽到吩咐后立馬驅動馬車。
國師府
赤陽殿內,我看著冰棺里的女子,雖然已無聲息,面容卻未變,明艷動人,長像與洛玉依倒是有幾分相似。她如正常人一樣卻又不一樣,少了抹血色就像……就像活死人,只是她的眉心也有一花鈿……赤紅色的鳳羽!
赤詡就是為了救活她才答應與我交易,我需要皇兄順理成章的登上皇位不被世人罵謀權篡位的賊子,不會背負著那所謂神言不詳之名而引起世人反對。而他需要一個至陰極寒之體心甘情愿做蠱人,待血能入藥時,再以蠱人心頭血做藥引復活冰棺里的人。
我走到旁邊放置著刀具的石桌上,伸出手腕對著赤詡,面無表情道“開始吧”
赤詡晦暗不明一臉復雜之色看著我,隨后便拿起刀具利落割在我的手腕上,并在傷口處撒下一藥粉,鮮血混著藥粉滴落在一個玉碗里,
赤詡盯著我的手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怎么做值得嗎?或者說他值得你這樣做嗎?公主要是疼可以喊出來。”
值得嗎?
這是我從未想過的問題,從小到大一直與他相依為命,他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我從小立志守護的人,從未想過衡量值不值的問題。
我隱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沒有回他前面的問題只言簡意賅回兩個字“不必”
因為比這更疼的都經歷過了。
赤詡抬頭看了深深我幾秒,接過天羽遞過來的盒子,緩緩打開,里面赫然是一只蟲子,赤詡將它放到我手腕處,只見它迅速地從我的傷口處消失了。
這應該就是他要我養的噬心蠱吧。
說來真奇妙,我和皇兄因為國師神言被視為不詳,在冷宮待十幾年,洛玉依因神言鳳命體嫁于皇兄,皇兄卻讓我為他的愛情嫁與他情敵,現在赤詡也是因為一古書記載神言:以極寒冰月體做蠱人,再施行換血之術可使人重新煥發生機。才答應與我交易。
我從不信神言傳說,也不信天命所歸,我只知道人要是不努力為自己博,擺脫困境,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我真想知道所謂的神言究竟是不是有如此神通廣大之處,是不是真如它所說的那般神,為何每個人都相信這沒有根據之言?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毫無例外。
神真的存在過嗎?
如果存在,那么神又是什么樣子的?
受蠱完成后,我站起身半刻也不停留轉身要離開,赤詡也未曾讓人攔我,我走到門口時,突然停頓一下微微側臉看,余光只見赤詡走到冰棺前,款款地看著冰棺里的人喃喃細語“快了……就快了”
聞言我眸光微顫,看著手腕的傷口。苦澀一笑:是啊,快了……
回到溫府時已是深夜,我看向溫夫人的院落,燈火已熄想必她早已歇下了吧!
我收斂目光往自己的院落安汐園走去。
走到安汐園一進房門時,一眼便看到桌上熟悉的桂花糕,我當時就知道這是溫夫人做的。
這些時日她每天都會送桂花糕來,可能是我無意間表出來對桂花糕的異樣讓她看到了把!
我用手帕包裹幾塊桂花糕,施展輕功往宮里的方向去。
皇宮里看著房屋下來回巡邏的禁衛軍,我微勾起唇角,呵,無詔不得入宮?
皇兄啊!為何你總是這么健忘呢?忘了承諾、忘了我早已自學會武。
還總是以為我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小女孩嗎?
避開巡邏的禁衛軍我來到冷宮。
冷宮
是我待了十五年的地方,也是我……母妃死的地方!
來到那個瘋女人安葬的枯樹下,我從懷里將桂花糕拿出來,攤開放到地上。
“記得你瘋時經常將桂花糕掛在嘴邊,你說他會給你送你喜歡的桂花糕來的,想必那個他就是父皇吧!”
看著樹下的泥土,再看看這殘破不堪、蕭瑟的冷宮,我嘲諷一笑“可是母妃你怎么這么天真呢,帝王愛能有多深?他人輕言幾句便會將你廢入冷宮不聞不問,你香消玉殞了他都不知,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吧!可笑你瘋了還在期待著他來接你出冷宮,送你喜歡的桂花糕。”
我像往長一樣坐在地上看著夜空,掛著我也不知是何的笑“我最近遇到一個人,她很溫柔,待我也是真的好,她有一個女兒活潑可愛,像人間小太陽。可能比起你她更像我的母親,也許你未瘋時也是愛我和皇兄的吧,不然尚在襁褓中的我們如何在這冷宮的存活,可是……你為什么不堅持一下下呢?就堅持一下下等我和皇兄記事了,會替你分擔了也許我們三人就不會是這樣了……算了,反正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親自到你面前問你了,到那時你會告訴我答案的吧?……母妃你說我這雙沾滿鮮血的罪惡的手,會有機會向你賠罪嗎?你會原諒我嗎?如果……有下輩子你還是別做我母妃了吧!”
我想應該不會吧!不過很快我就會來找你了……
“可是在這之前我得要去做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目光漸冷,決然起身離開,那蕭瑟枯樹下只留幾塊桂花糕。
經過御書房對面房頂之時,我腳步微頓,目光望向御書房燈光下批閱奏折的身影。
夜色已是過半夜,他還未歇?
待了一刻鐘后,直到那燈光熄滅后我離開皇宮,去往另一個方向……
待我重新回到溫府時,天色已是佛曉了。我剛躺下不久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沖著我這邊來。
我披衣起身后便看到溫瑜破門而入,冷冷地板著個臉吩咐人把我關入柴房。
“放肆”一道嚴厲帶有震懾的聲音傳來。
原是溫夫人來了。
她疾步而來將我護在身后,怒目而視著溫瑜質問“你這是做什么?你不喜公主便罷了,如今你卻還要將她關入柴房,為娘是這么教你的嗎?”
溫瑜看著溫夫人,語氣溫和下來“娘,這事你不要管了,來人將老夫人送回去。”
下人聞言正欲上前,卻被溫夫人一個眼神制住了。
“我看誰敢!今天有我在此誰敢動她一下試試!”
看著溫夫人因我之事怒火中燒引起咳嗽,我內心十分不是滋味。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后看向溫瑜嗤笑“將軍對她還真是情深啊,這么快就替她來找本公主抱不平了。可是……”我目光逐漸變得凌厲,釋放寒光冷意宛若寒風凜冽道“本公主雖然被皇兄下詔無詔不得入宮,但只要本公主封號一日是‘永安公主’雖然嫁你為妻,卻始終流淌著皇家血脈不是你可隨意處置甚至欺辱到本公主頭上的。君臣有別禮數不可廢,將軍此舉莫不是要罔顧禮法不把我皇族放在眼里要藐視皇威不成?”
“你們難不成也想藐視皇威?”掃視周圍的下人我狐疑沉沉問。
聞言他們皆后退幾步,眼神帶有恐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你你……你好得很,我到要看看公主還能囂張跋扈到幾時。”
溫瑜顯然是氣急敗壞及了,憤怒地甩袖帶著一股不滿的風轉身帶人離開。
“公主可還好,瑜兒他……”溫夫人擔憂抓著我的手,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像一個母親關懷備至的擔憂兒女。
這感覺讓我在冰冷刺骨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縷暖陽照在身上的溫暖。
我回握著她經歷歲月風霜洗禮帶有歲月留下褶皺痕跡的手,眉眼帶笑“我無礙,莫為我憂心傷神”
環顧四周,見平常老是呆在溫夫人身邊的小姑子溫婉今天竟不在,若按平時這時候她也該嘰嘰喳喳的來找我玩了,我忍不住好奇問到“今天怎么沒瞧見琬兒?”
聞言溫夫人故作一副恨鐵不成鋼罵到“那丫頭啊今天天剛明就往外跑去了,說是買什么東西神神秘秘還不讓我知道?真不讓我省心。”
看似罵人的語氣但無論是神情還是聲音里都在透露著無限的溫柔寵溺。
我笑了笑配合著安撫溫夫人而后有想起了什么擔憂追問她“可有派人跟著她去?”
“放心吧琬兒身邊一直都有人跟著保護她呢!”
“那就好”
溫琬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長得也是小家碧玉,靈動清秀。可就是這樣一個姑娘從小就是一個癡兒如今十四歲卻宛若孩提。
到日落西山時還未見溫琬歸來,我正欲出門尋找,暗處有一只凌厲泛著寒光的箭朝我射來,盡管我及時側身避過但還是被它削落耳邊的幾縷發絲。
箭深深地扎進門框上可見射箭之人功力非常深厚。箭上綁著一紙條,確定暗處之人離開后我取下那紙條緩緩打開……溫琬在我手上,欲要救人,今晚子時,獨自拿東西到城外五里竹林交換。
看著信中內容我眼神逐漸變得狠厲泛著欲殺人泄憤怒意,紙條在我指尖化成碎片從縫隙流竄掉。
好一個洛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