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剛起，地面上還淌著水。有些鳥兒卻早已起來了。

帶著些迷茫，那少年也是匆忙地出發了。是對今日還未曾確定吃食，又是對那之后的不確定？人總是要向前走的，那名為不可知的，定是人生路上最精彩的禮物。

他將門用力一搭，飛身踏步，一個側身便來到了樓梯口，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運用著肌肉記憶，“嗒嗒嗒”地先下幾步，然后一個大跳，“呯”地安全落地。

“唉喲喲，誰呀！”只見一位老人探出腦袋突然出現在視野里，愣在原地，用他那已經不剩幾顆牙的嘴罵道，“嚇我一跳！”

“哦哦哦，抱歉了，陳大爺。”少年見狀，連忙道歉。稍放慢了些腳步，只是一臉笑容相迎，又一股腦地略過，“我趕時間呢，拜拜了！”

“嘿！”老人眨了眨眼，定睛一瞅，“你慢點下樓梯，晨！小心滑！”

“喲，先生這么早又來了，還是一樣的嗎？”面館的老板驚喜地用笑容相迎著，好像生怕怠慢一樣。

“嗯。”男人也微笑著點了點頭，順勢找了個靠近門口位置坐了下來，“不急，慢慢煮。”

“好嘞，一大碗牛肉面！您稍等。”說完便到一頭扎到里面去了。

店里目前還沒什么人，加上外面的雨水還未干，一陣風吹來，冷冷清清的。店面不大，但這街上只有這一家面館，所以沒多久，人們就陸陸續續地進來了。

男人就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每進來一個人他就去盯一眼，臉上帶著平淡的微笑。像是在觀察這里的每一個人，又像是在等待著某一個人。

“煎餅、油條、包子……”少年一路走來，路過了不少好東西，“果然，做選擇還是太難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該想好的。”那眼睛直勾勾地從一樣看向另一樣。直到一家面館映入眼簾。

“哦！好像好久沒吃這家的面了。”少年停下了腳，那從面館里飄出的香味，光是聞一聞，就讓人垂涎欲滴。他走近店門口，但不知為何又返了回來，“唉，算了，還是買兩個包子吧，里面的人也太多了吧，快些。”

說完買了兩個菜包子，配了杯豆漿就離開了，只是走時還一臉遺憾地看了眼店面，像是暗暗發誓下次一定會好好點上一碗最大的享受享受。

“您好，您的面來了。”老板瞇笑著眼將牛肉面端了上來，“味道差了什么自己加哈。”

“嗯……謝謝。”這時男人才舍得將眼睛從遠處移開，向老板回敬著微笑。不過還沒等吃上一口，就連忙找著什么。直到從別桌上拿來一大瓶醋，猛猛地倒入了碗里。

“滴——滴。”少年剛從地鐵出來，便拿出手機，不知打給了誰。

“唉？怎么沒接呢？”少年有些心慌，一通接一通地打著，腳步也漸漸加快了。出了地鐵也沒打通。少年著急了起來，邊向那電話號碼發去了短信，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

“東郊客棧，山上那家。”少年乞求著是一個方向，因為他知道如果上不到這輛車的話，他一定會遲到的。

“啊？”那司機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東郊客棧！”少年加大了聲音吼去。

“去不了！”司機一口回絕，“你小子，不看新聞的嗎？唉。”說完便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留下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喂！喂！什么意思啊？”少年無奈只好繼續等待。不過，等了許久，出租車幾乎是滿員，沒有辦法，只好騎共享單車了。

少年算了算距離，的確離這不遠，雖說有一段山路，不過他知道他不能繼續像這樣呆著了。

“看來遲到在所難免了，想個什么理由好呢，唉，明明起來得這么早了！”少年邊騎上車邊祈禱著。

少年一步一踏，騎得飛快，就算地上的水還尚未干，也不影響車輪滾滾。直到……那黃色警戒線的出現。

少年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緊緊地握住了剎車。他將脖子伸得老長，試圖看清前方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除了警察和“白衣大褂”們忙碌的身影，幾乎什么也看不清。

但少年卻好像十分害怕，只覺得一陣惡心。還沒等警察來驅趕，就連連后退。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場景，連踩到地面的感覺都忽略了。

“喲，看起來挺有趣的。”只聽見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少年才回過神來，向后一看，這才發現踩到了別人的腳。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比他高不少的，身披黑色外套，頭戴白紋黑帽，一副“黑社會”的模樣。

那人看著不大，可能只比少年稍大一些，面容清秀，微笑著，看上去十分和藹。

少年被嚇了一跳，這人就好像憑空出現，沒有一點聲音。但嘴里還是第一時間連連道出一句句:“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您。”

“啊，沒事，我也被這場景吸引住了。”男人輕聲回答，略帶一絲微笑，溫柔地看著少年，“你也是好奇而來嗎？”男人問道。

“什么，哦，沒……沒有，我只是路過，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出車禍了嗎？”少年疑惑地猜測著，將頭轉向前方。

“是啊，車禍，看樣子，死了不少人。”男人輕聲答道，雖也看了一眼前面的事故現場，但注意力卻不多不少地放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少年明白了原因，也想起自己還有事，“抱歉，才想起來還有事，先……”

這時手機竟發送來一條短信:對不起了，小兄弟，今天的面試取消了，家里有事，下次有機會再談談吧。

“什么？”少年看著眼前的文字，雖有些不解，但又快速地接受了現實，“家里有事？難道？”少年看向前方那冰冷的公路，忙碌的人群，卻顯得格外寂靜。

“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會先到，只是有時太快，遺憾便成了永遠。”男人突然冒出一句來，“不過，這意外……顯得格外有趣。”

“有趣？”少年不解，畢竟沒看正常人會覺得與死亡相關的事有趣。不過，少年是對的，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真的不正常。

“當然，我不是什么變態，也對死者表示最大的敬意，只是這事情……不太對。”男人嚴肅的臉上略帶微笑，“回家吧，小朋友，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小朋友？我可不小了，已經滿18歲了。”少年皺起眉頭，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18歲了，也不一定就成為大人了哦。”男人一臉壞笑，“讓我猜猜，嗯，看起來你沒看新聞，也沒看手機，是沒睡好在補覺？不，是因為睡太好了，不想起，對吧，下雨天嘛。又因為沒打到車，所以改成了騎共享單車，上山路哦，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哦對……你剛剛說是有事？應該是面試工作，但突然又不急了……取消了，或者……”男人抬頭看了看前方，詭異地笑了笑，“有人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