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公主現在煩的要死。
老國王與眾大臣唧唧歪歪的討論磨得她耳朵都起繭子了。這群老東西簡直是被害妄想癥外加十級陰謀論。
一條不怕疼的瘋狗而已,值得浪費時間去討論嗎?非要假設這條瘋狗的來歷、背景與目的,還要推演消滅后的后果,有意義嗎?
杜朗國王看出了紅葉的不耐煩,便開口問道:“怎么,你也有想法?”
杜朗國王剛把話說完,紅葉就沒好氣的回答道:“沒有!”
“紅葉,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變得跟我一樣吧。”杜朗國王頗為無奈地說道,并把自己那只假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不過一介武夫而已,現在估計都被大巫師炸成灰了。你們與其在這里為一條瘋狗浪費時間,還不如親自到戰場上去看看。”紅葉最討厭父親在眾人面前教訓她,索性也就將公主形象什么的拋到腦后了。
眾人皆是無奈地看著紅葉公主,也不知道她以后怎么嫁人。紅葉自出生起就在打架上極有天賦,同時也很喜歡打架。長大后的她甚至能與教會專職戰爭的女武神碰兩下。
她不是最漂亮的公主,但絕對是最能打的公主。可惜就是腦子全長到打架那一塊兒去了。
“哎呀……好野蠻的公主啊……”會議室里突然傳出了飄渺的少女的聲音。
但是一屋子人也就紅葉勉強算半個少女……
不過眾人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雖然都在四處張望尋找聲音來源,但臉上并不驚慌。
只有紅葉想要起身去拔劍,杜朗國王一把將她按下了。
“是何人竟敢擅闖王宮?”杜朗國王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對著空氣質問道。
“做好心理準備,別被我嚇到……”那道聲音說道。其語氣波瀾不驚,甚至有點沒精打采的感覺。
于是,眾人就看見一名少女從光滑的,能映出人像的大理石地板中冒了出來。她出場時十分安靜,既無光,也無聲。
這名身材嬌小的少女身著白衣,披著白色的斗篷,露在外面的臉龐如陶瓷一般素白,淡藍色的眸子仿佛失焦了一般,渙散無神。
“我是從鏡子里出生的……人們都叫我鏡妖。”鏡妖平靜的說道。
“鏡妖?你是從東方來的嗎?”布朗國王從這個稱呼就大概猜到了她的來歷。
鏡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擅自闖進這里是要做什么,是想要動手嗎?”杜朗國王問道。這鏡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皇宮里,恐怕不是來玩的。
“我無心與各位爭斗……我來是為了盡快結束這場戰爭。”鏡妖說道。其安靜的神態與平淡的語調,讓杜朗國王想著紅葉要是能趕上人家的一半就好了……
“哦,你要來幫我們嗎?”杜朗國王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鏡妖否定道,“被公主稱作瘋狗的那位……其實是想與這個國家談筆交易。”
“那位?”杜朗國王稍加思索,隨后語氣一沉:“想必你也是一伙兒的吧,城外的那幾面鏡子也是你干的好事。”
說著,杜朗國王再次把聞言就要暴起的紅葉按了下去……
“那位說了……想要快速白手起家,就只能去當土匪……而現在,那位確實是憑借暴力拿到了能與這個國家交易的籌碼。”鏡妖說道。
“籌碼,是指圍困王都嗎?哼……現在我們的四個軍鎮要塞都在全速趕往王都支援,只要一周的時間就能趕到,其火力滅一個小國不成問題。而且想要在短時間內讓一個商業城市彈盡糧絕,你們那點程度恐怕還遠遠不夠。”杜朗國王沉穩地說道。
“那位說過,王都內金銀都堆成了小山,其余物資更是多到必須要降價才能夠賣完……可是有樣人人都必需的物品,因為是免費且不能囤積的,所以城內根本沒有多少存貨……”鏡妖面無表情的說道。
布朗國王皺眉思考了一下,內心暗叫不好,但臉上卻是一片平靜。“是說水嗎,你們要對水源下手?真是個有分量的籌碼呢。不過……”布朗國王笑了笑,正要繼續說下去時,卻一下子沉默了。
只見鏡妖退后了一步,她原本站立的地方現在則映出了一副讓眾人都為之心頭一沉的景象——一大群正在大肆破壞道路與橋梁的不死族!
“那位說過……只要將道路與橋梁全部破壞,援軍之中最為強力的騎士團與戰車聯隊便會如陷泥潭,運送大型武器的輜重部隊也會寸步難行……就算沒有達到那位的目的,這個國家的經濟也會受到沖擊。”鏡妖平淡的說道。
“而且……”鏡妖又補充道,“那位還說過,交易要貨比三家,這家生意不成就換一家……”
杜朗國王在心中暗道:太TM陰了!
要是水源被動了手腳,變得無法飲用了的話,城中的存水頂多撐個一周。要說撐一周也剛好能等到支援到達,可是那群不死族在晝夜不停的破壞道路與橋梁。等到援軍趕到,恐怕王都內的居民都成了不死族了。
難怪報告說城外的不死族數量銳減了呢,合著跑去斷我后路了是吧?
但杜朗國王依舊鎮定的說道:“要做生意也得先活著。被我的大巫師的六階魔法打中的話,想必不是青一塊紫一塊那么簡單……”
鏡妖卻搖了搖頭,說道:“那位穿上了你們士兵的衣服,而且還假裝自己在被追殺……”
杜朗國王再次心中一沉,大巫師那個老光棍兒哪兒都好,就是眼神兒不好……
這時,鏡妖突然看向上方并說道:“諸位讓開吧,來了……”
但還沒等眾人屁股離開凳子,只聽得房頂上傳來一聲巨響,然后伴隨著磚瓦碎裂的聲音和房梁的斷裂聲,宮殿的房頂上直接被開了一個大洞,從洞里還能看見天空中的太陽。
而轟開殿頂的便是那怪人。雖然鏡妖說怪人換了衣服,但怪人此時還是穿黑色軍裝、破爛鎧甲的形象。
從怪人深深沒進地里的大半條右臂來看,用的還是老招兒,只不過力使大了。拍爛了房頂不說,還把大理石地板也拍穿了,最后還把大半條膀子都壓進了地里。
怪人晃了晃頭,把頭上的碎磚瓦搖掉,然后抽出右臂,站起身來,并把帽子扶正。
杜朗國王從怪人落地時就仔細觀察著這怪人,其確實是穿著黑色軍裝沒錯,但上面沒有任何能證明其身份的東西,徽章、綬帶甚至是袖子處的紐扣也全都沒有。只有帽子上有一個從未見過的標識——一個野獸的頭骨咬著一把劍。
杜朗國王從沒見過哪支軍隊有用過這個帽徽。但怪人身上的破爛鎧甲倒是有點印象,那好像是神代時期下等步兵的鎧甲,那些組成鎧甲的片片也不是竹子,而是建木。建木是神代特有的樹種,是連接神界與人界的橋梁,現在的建木札甲都是博物館里的寶貝,也不知道這個怪人怎么的就穿在了身上。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怪人落地時衣服上的血濺了一地,其兇殘程度可見一斑……
會議室外的衛兵聽見動靜便急忙沖進來護駕,一看見怪人卻都有些忌憚。他們雖沒有親眼見證過,但聽聞死在怪人手上的人可以說是死得很惡心……
杜朗國王也抬手示意,讓衛兵不要貿然進攻。
而紅葉再也不想坐著了,杜朗國王哪怕用盡全力也按不住她。就在紅葉要去拔劍之時,杜朗國王厲聲叫了她的名字,才算是止住了她的沖動行為。
且不說現在的局勢極其嚴峻。那怪人一巴掌拍碎房頂、拍斷房梁不說,連鋪在地上的大理石都能拍穿,不穿鎧甲的紅葉即便身體素質再好,要被一巴掌拍中,估計不死也得躺個半年。杜朗國王就想不明白,為什么紅葉總是這么不長腦子呢?
止住紅葉后,杜朗國王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開口道:“我最起碼要知道交易的內容吧……”
“召喚。”怪人自出場以來總算是說了一句話,但是那聲音卻像是用全損音質的擴音器放出來的一樣。
“將異界之人,喚到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