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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手

城內的人們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聽到的小道消息與傳言。但由于禁軍都還未出動,王宮那邊也是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架勢,人們雖有些擔憂,但離人心惶惶還差的遠。大多數人擔憂的只是生意會受到多少影響而已。

科爾一夜未眠,此時更是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他發誓自己以前從來沒有在城里騎過這么快的馬。而那些站在路旁,一邊看著幾乎是飛過去的科爾一邊議論的民眾更讓科爾神經緊繃,他只希望這些人站得再遠點。撞死了不要緊,延誤軍情可是大罪……

他火急火燎的一路趕到軍備處,然后又飛速趕往上司的辦公室。當科爾把申請書交出去之后,發現長官連看都沒怎么看文件內容就簽了字。

科爾很聰明,一般來說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上司已經簽過幾份一模一樣的申請了,而且遞交申請的理由估計都是一樣的。再想到其他城門的守軍遲遲沒來幫忙,那么結果顯而易見。

恐怕其他城門也和南門一樣,被打的連門都出不去了。

科爾一邊思考,一邊趕往存放軍用物資的倉庫。而輜重部隊早已在倉庫前的廣場集結完畢。

從離開南門到現在應該有兩個多小時了,不知道那里的守軍還能頂多久??茽栒龘鷳n的時候,卻看見了其他幾個城門守軍的軍備督軍也在火急火燎的往倉庫趕。

那行人也看見了科爾,便趕緊跑過來詢問他。

“哥們兒,南門那邊兒是不是也有大批的不死族出現了,現在情況怎么樣?”正門督軍問道。

“對,南門那邊的守軍已經回防城內了。其他幾個城門也正在被不死族進攻?”科爾說道。

得到的答復是一致的。不死族幾乎已經將王都圍起來了。

“那群不死族可真怪呀,打著打著就冒出了三米多高的巨尸,一巴掌能扇飛四五個人,而且還呈越來越多的趨勢,這玩意兒不拿重武器打就不行。”正門督軍憤憤地說道。

“能有我們慘?”北門督軍叫道,“我們那邊沒有城墻,只能靠護城河與堡壘來抵御不死族。但你們知道嗎?那些爛貨就跟下餃子一樣往護城河里跳,連跳了三個多小時,硬是把河給填平了,我他媽人都看傻了?,F在我們只能靠著堡壘勉強抵御不死族進攻,禁軍再不出動就完蛋了?!?

“你那算什么?”西門督軍又叫道,“會使用弓弩的不死族見過沒,要不要到我那去看看?那里的守軍絕對是死得最多的。”

科爾也說道:“看來都不好過啊。南門那邊的不死族已經披上了鐵甲,手里也持有精良的武器,我們打得也很吃力。”

幾個人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其實不是守軍能堅持多久,而是禁軍什么時候出動。雖然禁軍的主要責任是保衛王宮,但王宮不可能對城外的不死族坐視不管,所以應該會出兵,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出動。要是禁軍出動,那守城任務應該就穩了。

畢竟守城的那些部隊與禁軍相比,那就是保安大隊與正規軍的區別。雖然都有為了完成守衛任務而赴死的決心,但實力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科爾現在已經坐在輜重部隊的運輸車上了。在出發前就已經派出一隊人馬去告知民眾把道路騰出,所以行進速度相當的快。他看了一眼王宮的半圓形金頂,知道國王與大臣們一定在金頂下商討對策,可是禁軍到底什么時候出動呢?

就在這時,遼亮的號角聲自皇宮處吹響,隨后此起彼伏的在城內響起了更多的號角聲。

號角一響,王都內兩萬三千禁軍全體出動!

雖然禁軍不與輜重部隊走同一條道路,但是隔著重重的建筑物,科爾也聽到了禁軍萬馬踏地的聲音,街道似乎都在為之震動。

而此時,天也亮了。天上的月亮與地上的月亮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天上的紅日與地上的紅日。

除北門的守軍外,其他的守軍在回防城內后靠著城墻作戰,幾乎沒有了傷亡。那群不死族沒有攻城器械,加之智商低下,撲到城墻下便拿著武器沖著城墻上的守軍瞎叫喚。守軍也不客氣,直接把連著鐵鏈的巨石推下去,然后再用墻垛上的大型滑輪吊上來,然后再砸……周而復始,墻下的碎骨頭也堆了有將近十米。

為了防止這些骨頭渣子越堆越高,指揮處下令調集火油傾倒在這些骨渣堆上,用火點燃,燒成灰,同時阻擋不死族的進攻。

剛開始這種方法還很有用。燃起的黑煙濃到連城墻上的守軍都沒法探出頭去觀察城墻下的狀況??墒请S著火焰的熄滅,守軍發現了異常:不死族的數量突然銳減。而剩下的不死族也不再像瘋狗一樣往火里撲,而是漸漸的后退,仿佛是有意避開城墻下綿延不絕的火墻一般。

沒腦子的不死族是不會懼怕與后退的。先前的不死族完全不懼火焰,直接往火里跳,而現在卻集體后退。這并不是怕了,而是……恐怕是有人在幕后操縱不死族大軍。

隨著天色完全放明,眾人也看清了城下不死族的源頭。

一個光滑的鏡面鋪在地面上,就好像那里有一個湖泊,但水面卻是完全靜止不動的。那面鏡子的邊緣就像是井噴一般往外冒著不死族,而鏡面中心則只是單純的映著天空的倒影。這也是第二輪月亮出現的原因。

這種巨大的鏡子在四個城門那里各出現了一面。它們源源不斷的往外送不死族,這才造成了如今萬骨圍城的局面。

只要重武器送到,就直接先把那個莫名其妙的鏡面打碎。而后等到禁軍一到,就可以反守為攻。

指揮處就是這樣想的。而他們也總算盼來了心心念念的重武器與禁軍。

最先到達的那批禁軍是騎馬來的,人人身披重甲,手持長刀,左手臂甲上配有小型弩箭,胸甲上有一個天平狀的圖案。他們來的時候是兩列的縱隊,方便在街道上行進,到達城門后,便立馬變換成五列縱隊,并且分成了左、中、右三個部分,隨時準備出城迎擊不死族。

輜重部隊緊跟在后面。他們除了運來了全新的裝備與更多的物資以外,還將重型武器的零件也運來了。只要重新組裝好,就是一架架能發射嬰兒手臂般粗細的弩箭的弩車。那些弩箭的內部是中空的,里面裝填了火藥與碎鐵片,在爆炸的時候能造成不小的傷害。另外,輜重部隊還送來了不少的魔矢。本來還有更強的重型攻城武器,但經商議后認為沒有必要使用。

剩余的禁軍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分別趕到了四個城門去支援守軍。北門因為沒有城墻,護城河也被填平了,因此得到的人與物資是最多的。

該來的都來了。指揮處便下令先打碎那幾面鏡子。

于是,幾十架弩車的準心瞄準了那些鏡子。然而弩箭射出去了,也成功的爆炸了,但那幾面鏡子卻沒有明顯的損傷,連個裂紋都沒有。不死族還是源源不斷的往外爬,只是數量銳減。

那些退后的不死族則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和正常的枯骨一樣。

這時,已經有眼尖的人看出來了,現在新冒出來的不死族幾乎都身披重甲、手持精良的武器。那些鐵甲是由一層層的鐵片堆出來的,不用看都知道,沉重無比。想來那種鎧甲也不是給人穿的,是給這種不知疲倦的不死族準備的。

這些不死族爬出來后,便自行找了個地方僵著,一動不動。

禁軍用臂甲上的弩射擊,但弩箭只有箭尖透進去了,這對不死族來說都不算傷害。

當城墻上的弩車開始發射魔矢時,先前退后的那群幾乎是裸露的不死族卻又像瘋狗一般往前沖。這次它們來到墻根下后,不再像之前那般對著城墻上的守軍狂吠,而是用自己那尖銳的指骨去刨挖組成墻根的巨石。

它們似乎是想要吸引火力。不過,在一桶桶的火油倒下去后,它們也就被燒成灰了。

給人壓迫感最大的,還是那一大群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披甲不死族。它們越聚越多,頗有軍隊的味道。它們待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在等待一個信號,只要一收到信號,它們也會像瘋狗一般一擁而上。

科爾來到城墻之上,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堆堆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披甲枯骨,腦中不斷的在思考。

到底是誰弄出了這么幾面能傳送不死族大軍的鏡子?鏡子的作用應該只是繞過科法爾王國環繞在王都四周的三個軍鎮要塞,從而直接形成萬骨圍城的局面??墒沁@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大量的不死族的起源地又是哪里?這群不死族越打越厲害,仿佛是在進化一樣,這群不死族為何會這樣呢?如果說這是人為現象,那么,又是誰通過何種手段造成了這種現象呢?

問題很多,想也想不過來??茽枃@息了一聲,沒有辦法,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王宮那邊想必信息不少,但自己又不可能知道。

他索性將自己不明白的問題也寫進了日志中。

由于遲遲得不到進展,最先到達的禁軍先頭部隊坐不住了。

他們申請出城迎敵,但指揮處認為現在不是時候,拒絕了他們的請求。這時有人提議,說讓禁軍的精銳帶上開礦用的炸藥包沖破那群不死族的封鎖,然后用能開山的炸藥炸了那幾面鏡子。指揮處思索再三,認為這個方法可行。讓這些精銳騎馬沖鋒,沖出那一群低能兒的封鎖應該不算太難。而且此時那群不死族都僵在原地不動彈,剛好能趁著這個好時機出城。要是他們取得了進展,那就能分出更多的兵力前往北門協戰。

事不宜遲。指揮處當即下令打開城門,讓禁軍的精銳們組成臨時的騎兵隊伍沖陣。

他們擺好陣型,開始向著鏡子沖鋒。

當城門打開的那一刻,原本僵在原地的不死族也開始動了起來。不過比起之前猶如瘋狗撲人般的陣仗,這一次它們的前進架勢要有序得多。它們甚至還知道讓手上有盾的不死族站前面,手里有弩的站后面,體型大的站中間。

騎兵隊伍全力沖鋒,不死族大軍則穩步向前。

當兩者相撞的那一刻,科爾的心都為之顫動了一下。雖然不死族的前排都被撞倒了,但是騎兵隊伍的前排也有不少人摔得人仰馬翻。這群穿的跟鐵處女似的不死族并不好沖散。

但騎兵隊伍總歸是借著沖鋒的勢頭沖到了不死族大軍的中間。由于現在的不死族在于精而不在于多,騎兵隊伍只要再向前挺進個兩百米就到達鏡子所在地了。

但是也正因為現在的不死族在于一個“精”字,所以仗打得并不輕松。它們隊伍的中間大多都是三米多高的巨型披甲尸骸,巨型尸骸的動作雖然比較呆笨,可也得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將它拿下。

在眾多的勇猛騎兵之中,南門的騎兵隊伍里有一個手持巨劍的大漢尤為耀眼。他的體型雖然比巨型尸骸小了一圈,但他手里的巨劍卻是一劍一個巨尸。強壯的體格,沉重的武器,加上戰馬的加持,讓他一路勢不可擋,直接沖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所有人,與我保持十米距離!”那名大漢喊道。他從腰上解下一圈鐵索,將其纏繞在巨劍的劍柄之上。然后他全身使出虎狼之力,手持鐵索,將那柄巨劍像揮舞流星錘那般掄出了圈兒。

這名大漢微微調整角度,確保巨劍每旋轉一周都能將前方的不死族掄成渣,便一夾胯下戰馬向前沖鋒,硬生生開了一條路。后面的人緊跟其后,但都與他保持十米距離,萬一他脫手了呢……

由于大漢的萬夫不當之勇,他最先來到了鏡子前。清理了周圍的雜兵后,他翻身下馬,看著還在從倒映著藍天與白云的鏡子里三五成群往外爬的不死族,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就這破玩意兒害死了這么多人……

大漢拍飛了幾個剛從鏡子里爬出的不死族的頭,然后雙手握劍,將其高舉過頭頂,以開山之氣勢全力往下一斬……

“叮!”一聲清脆的仿佛砍到了石子一般的金鐵之音自劍尖處傳出。而鏡子絲毫未損。

并不是鏡子堅固,而是大漢的劍根本沒碰到鏡面。

大漢本人則是一臉震驚。

從鏡子里伸出了一只有著黑色衣袖,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這只手用手掌托住了巨劍的劍刃,擋下了這一擊。

大漢想收回巨劍,再來一擊。不料那只手不僅僅是托住了巨劍的劍刃,還像鋼鉗一般抓住了劍身,任憑大漢有著過人的怪力,也收不回巨劍。

大漢不服,一咬牙一較勁,卻還是失敗了。這時,后面的人已經趕到了。他們分出一部分人去阻擊重新聚攏的不死族,一部分人去收拾新冒出來的不死族,還有那么幾個人則準備去幫大漢。

大漢見有人來了,加之剛才發過蠻力,便舒了一口氣,力也松了幾分。但那只手就趁著這個時候直接往回一拽,大漢還來不及松手便跌向了鏡子,然后在光滑的鏡面上滑倒了。那只手則松開了劍身,縮回了鏡子。等到大漢重新站起來時,那只手又重新冒了出來,抓住了大漢的腳踝,五根手指像鋼釘一般直接釘進了大漢的血肉里。

大漢扔掉了手里的巨劍,雙手并用想撥開那只手。其他人也趕過來幫著拽大漢,但光滑的鏡面上著實不好使力。

鏡子的另一邊仿佛有一臺起重機連著這只手一樣,大漢最終還是一邊掙扎一邊叫罵,一邊被強行拖進了鏡子里。

大漢被拖進去后,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他的一只斷手就從鏡子里被扔出來了,緊接著是另一只手,兩只斷腳,殘破的軀干,心,肝……

周圍的人瞪大了眼睛,看著被肢解后還在噴血的尸塊在空中劃過一條紅色的軌跡,然后落在倒映著藍天與白云的鏡面上,不停的抽搐,流血……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勇士,現在被人活拆了。

而那只將大漢拖下去的手,此時則再次伸出并撐在了鏡面上。然后是另一只手,同樣也撐在了鏡面上。這兩只手共同發力,似乎是要把什么可怕的東西帶出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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