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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表象而已,莫要當真

“那是靈緹犬。”

羅大娘見朱老太頻頻透過車簾打量那只細犬,想來必是很感興趣。

“靈緹犬?那是西域犬種了。我從未見過。”朱老太頓時興趣翻倍。

“據說被豢養,為皇家狩獵之用。速度之快,可堪比軍馬。”

“怪不得能跟上西馬的步伐。”

朱老太望著威風凜凜的非余,十分歡喜。

季與莫本就是個意氣風發的公子哥,騎著罕見的精悍西馬,這兩點就足以吸引路人的目光。再加上聞所未聞的靈緹非余,他們這一路上猶如官家出行,眾人見到,紛紛讓路,并投來羨慕又打探的目光,久久不散。

“哎呦,哎呦,季少幫主,稀客,稀客。”牲畜所的掌事,遠遠見著靈緹,便連忙出來迎接。

“老常,”季與莫下得馬來,牽著非余,走在前面,“今日又來叨擾了。”

“季少幫主大駕光臨,是我等的榮幸。今日是給哪位少爺辦證?”老常在前面引路,余光瞥見跟在后面的羅大娘,忽覺有些異常。

“是來找你幫忙的。”

季與莫停下腳步,請羅大娘上前,老常看在眼里,心中便了了幾分。

“看來少幫主不是為自己而來啊。”老常笑著看向羅大娘。

“好久不見啊,老常。”羅大娘與他打過幾次交道,不是吵得不可開交,就是差點大打出手,二人自然對彼此印象深刻。

“羅大娘子。”老常笑了笑,昨日阿勇等官差送來四只狗崽時,自己便知今日必與羅大娘有場惡戰,卻不想羅大娘竟能請來季與莫,不禁佩服她的人脈之廣。

“老常,羅大娘告訴我,你與她是舊識。想必,也知今日我們前來的目的。”

老常看向季與莫,答道:“知道,知道,幾位放心,那四只狗崽好的很。這邊請。”

他喚來兩個小廝,一個去沏茶,一個帶著幾人前往后院。

還未踏入后院,便聽得吵嚷的犬吠聲,非余不禁也跟著吠了起來。

“非余,非余,冷靜,定。”季與莫連忙安撫。

“這個后院關的皆是被棄或被救的犬只,難免有些怨氣,幾位當心。”老常解釋說。

“被救?老常,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將那些個闖蕩江湖、不惹是生非的貓狗抓來這里,關起來,三日后未有人領便處置了,這也叫救?”

羅大娘不給老常一點好臉色,一邊譏諷,一邊尋找狗崽。

老常不與她一般見識,轉頭對季與莫解釋說:“少幫主,您是知道的。我們牲畜所拿著朝廷的俸祿,便要按規矩辦事。官差們捉來的貓狗,我們必須接收。原來呢,也不處置,就養著等好心人來領。但久而久之,貓狗越來越多,開銷越來越大,朝廷給的銀子根本不夠他們吃喝,更別說還要給他們看病療傷。我自個兒的俸祿都搭進去了。唉——沒辦法,才出了這么個規矩。”

“是啊是啊,”那名帶路的小廝也幫襯著管事,“實際上也不會在三日后就處置了。我們一般都是看那貓狗病的嚴重,藥石無醫,或是老的不行了,才會安排處置。您瞧瞧,昨日送來的狗崽,常管事命我們好生養著,放在離暖爐最近的地方,還特地找了只母羊供著奶水。”

他揭開毛氈布,布下籠中正是羅大娘尋找的四只狗崽,此時暖暖和和地躺在“養母”,一只母羊的身邊沉沉睡著。

看著狗崽安然無恙,羅大娘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心想這老常還是做了點人事的。

“哎呦,小寶貝啊,”羅大娘愛憐地摸著幾只狗崽,“可讓大娘擔心死了。放心,今日就帶你們回去見你們的娘。”

“老常,”季與莫率先開口,“我知你為難。但四只狗崽還是回親娘身邊為好,我們今日要如何才能將他們領走呢?”

“少幫主,無主犬只,需新主辦犬證,交保金,方可領出去。這規矩,也是為犬兒好,主人愿意花時間花銀子給他們辦證,表示主人重視。您說是吧。”

季與莫笑了笑,沒有搭話。

“但是呢,今日您和羅大娘,皆是愛犬之人,又都是狗派掌門人,將狗崽交與二位,我放心。”

“行了,”羅大娘不耐煩打斷說道,“我們沒功夫聽你瞎扯。說吧,要多少銀子,怎么辦事?”

“這樣吧,一百兩保金,四只狗崽,二位先抱回去。待辦了犬證,再將保金系數退還。”

老常說完,羅大娘久久沒反應過來。

一百兩,還能退還?她沒想到老常如此爽快,很是意外。

“大娘,”朱老太推了推她,“你看如何?”

“好啊,”羅大娘答道,“今日我看在季少幫主的面子上,不與你爭論。就一百兩保金。”

“來人,筆墨伺候。少幫主,我們里屋坐。”

進得里屋,小廝奉上茶水,老常利落地快速寫好保書,呈給季與莫過目。

季與莫讀完,遞給羅大娘,說道:“大娘,你瞧瞧,皆是按規矩寫的條款。若無異,我做擔保人,與你一同簽字畫押。”

“多謝。”羅大娘接過保書,一條條一款款皆合規合理,便與季與莫一同簽了字。

“這是一百兩。”羅大娘掏出銀子交與老常。

老常雙手接過,交與小廝,吩咐道:“去拿個籃子,將四只狗崽安頓好,交與大娘。”

事已辦妥,羅大娘怎肯安心坐著吃茶等,拉著朱老太一同去后院。

“老常,我帶了盒茶點,給大伙嘗嘗鮮。”身后,朱老太聽得季與莫如此對老常說道。

“哎呦,”老常則吃驚地低呼,“少幫主,您這不是折煞我嗎?這使不得,使不得。”

朱老太沒有聽到后面的對話,但她心中有了些許猜想,此處暫摁下不表。

“大娘,這四只狗崽,你打算如何安頓?”

看著狗崽被安放進馬車,季與莫問道。

“自是帶回去好生養著,他們的母親我今早已讓好友尋到,帶去我家。待他們回去,便可母子團聚了。”

“那之后呢?”

“我會給他們找門派拜下。得找負責任的掌門。”

“這些犬兒,品相一般,品種普通,眼下年關將至,怕是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要找。我多養他們些時日便可了。”羅大娘看向季與莫,“今日承蒙少幫主相助,才能如此順利。他日我定登門道謝。”

“不敢不敢。我打算留在本城做點小買賣。日后江湖上,還要仰仗大娘。”

“好說,常來常往。”

三人就此別過,各自離開。

“是嘛,原來漕幫的少幫主也是我們同道中人啊。”張大娘子聞得事情經過,感慨不已,“妹妹,你可結識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朱老太不以為然,說道:“姐姐說笑了。他是狗派掌門人,與我貓派鮮少有關聯。我也不做生意,跟漕運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何況只是打了個照面,實在沒必要說的那么嚴重。”

“那可不一定。你看,單他出了面,就輕松解決狗崽的事。日后你若遇到什么難處,都可以去找他幫忙啊。”

朱老太笑了笑,答道:“姐姐,我與他萍水相逢,人家憑什么要幫我?”

“這倒是。若能多見見面,增進關系就好了。”

朱老太尷尬地笑了笑,張大娘子可真異想天開。

“朱掌門,”此時花兒走了過來,“我想與你說件事。”

“何事呀?花兒。”

花兒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猶豫不決地看著朱老太。

“花兒,你我相識也有半年了,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有什么難事,盡管說來。”

花兒嘆了口氣,說道:“倒不是我自己的事。我是怕說與你聽,給你添麻煩。”

“無礙,我不怕麻煩。”朱老太品了品自己的話,聽來有幾分羅大娘的魄力了,不禁有些自豪。

“是這樣的。自從幾位掌門每日來此處喂養我們,留下很多吃食,方圓一里的貓皆陸續有來吃飯。這甚是不錯,特別是冬日,大伙兒都有了一口飽飯。”

朱老太和張大娘子聽到此,很是欣慰,不枉她們辛苦一場。

“可是有什么貓兒欺負你們?是大頭他們嗎?”有飯吃,必然也會萌生爭端。朱老太擔心花兒要說的是此事。

“不不不,我們若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那還談什么闖蕩江湖。你放心,大頭他們還算規矩,就算偶想調戲我們,我們躲著不見便是了。我想說的是,大概這幾日發生的事。”

“哦?”

“十多日前,來此處吃飯的貓兒多了一只。顏色、外型均與我輩不同,看著像是西域來的。”

“西域的貓?什么顏色,臉蛋圓嗎?”

“圓如滿月,銀灰色,頭頂和四肢有些許花紋。”

朱老太和張大娘子相互看了看,心中略有名目了。

“花兒,你對此貓有什么顧慮嗎?”

“我既擔心他,也有些害怕他。”

“為何?”

花兒嘆了口氣,說道:“二位掌門可能也已猜到,此貓應也是與橘橘一般,被掌門遺棄的。但橘橘尚小,不懂為貓的規矩,有情可原。但此貓已成年,看著約莫兩歲左右,卻涉世不深,對江湖規矩,一概不知,且無心學習。而且……他似乎在求偶期。”

朱老太二人倒吸一口冷氣。求偶期的公貓好斗,不管是對自身,還是對其他公貓、母貓,皆是危害。

“花兒,”朱老太問,“你建議我們怎么做?”

花兒更為難了。為貓為己,她都希望朱老太能像當初幫助橘橘一樣幫助那只貓,但她擔心會因此給朱老太帶來麻煩。

“你將此事告知我們,必是想我們能收留他吧。”朱老太早已看出她的心思。

花兒點點頭,繼續說道:“但是朱掌門,收留一只沒規矩的成年貓,難度很大。我擔心你會因此惹上麻煩。”

朱老太微笑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

她怎會不明白?雖說朱東嘯和朱玄玉拜入她的門下時,皆未成年,但朱東嘯生性頑劣,初入門時,也與迷迷和朱姜潤、朱西袖大打出手,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們和平共處。

所以她明白,如果自己收留此貓,必有很多麻煩事。不過嚒,朱老太對自己很有信心,覺著自己在貓派功夫上的魅力和能力都不弱,她可以應付。

既已定,便盡快行事。

與之前一般,朱老太叫來羅大娘和張大娘子從旁協助,自己則帶著朱東嘯在廢園子中蹲守。

不一會兒,亦如花兒所言,那只貓如期而至。

月色下,三人見到一只中等身形、圓頭的銀灰色貓兒,從草叢中踱步而出,徑直朝食碗走去。

“媽,這貓是聾子嗎?”朱東嘯有點鄙視地說,“我們離他才兩丈遠,他竟然都不回頭看一下。”

“可能是太餓了,沒顧上。”

只見那貓將頭埋于食碗中,大口大口吃著干糧,吃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又轉向一旁的水碗,咕嚕咕嚕地舔食了小半碗水。

眾人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這貓才抬起頭,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是只饞貓。”朱東嘯判斷說。

朱老太認同地點點頭,決定改變戰術。她從袖中拿出一個鐵罐,打開蓋子,瞬間肉香四溢,讓朱東嘯不自覺地流下了口水。

“他奶奶的,小爺我一個月吃不上一個罐頭,這家伙還沒進門就可獨享,日后我定要好好教訓他。”朱東嘯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一邊朝那貓“嗷嗚”招呼了一聲。

終于銀貓將目光轉向了他們。

“有……有吃的?”

他剛剛肯定想問“有什么事”,在聞到罐頭的香味后,才改的。朱老太如此想。

朱老太晃了晃罐頭,說道:“有吃的,在這里,過來啊,咪咪。”

銀貓朝他們走了幾步,隨后停下了。

就當朱老太等人以為他是在警惕時,忽見他就地躺下,隨后翻肚打滾,嘴里還綿綿地叫著:“姨姨,我要吃,我要吃嘛。”

一滴冷汗自朱老太額頭滲出。

“媽,你確定要救這只貓?”朱東嘯也頭皮發麻,渾身打冷顫。

“嗯?嗯!還是救吧。他這模樣,很容易被壞人抓走的。”朱老太善心大發,盯著頭皮發麻也要把此事辦下。

“咪咪,過來呀,姨姨這里有好吃的哦。”朱老太又晃了晃罐頭。

不出所料,銀貓又走近了幾步,隨后在朱老太半丈遠的地方停下,他歪頭看向一旁的朱東嘯,露出傻……不,單純的笑容。

“小哥哥,你好。”他向朱東嘯打招呼。

“嗯。”朱東嘯沒給他好臉色。

“一起玩嗎?”

“哈?”

“一起玩呀。”他撲閃了一下大眼睛,然后縱身躍向朱東嘯。

“嗷嗚!小子,你在挑釁小爺嗎?”

陌生貓忽然的撲擊,在成年貓眼中,即使不是獵殺,也是比武之意。所以朱東嘯敏銳地跳出一丈遠,低伏身子朝銀貓嘶吼哈氣。

“啊?不是呀,我是想跟哥哥你玩呢。”銀貓繼續撲閃著大眼睛,無辜地看向朱東嘯,毫不明白自己剛剛那個行為錯在哪里。

朱老太看在眼里,額頭滲出更多冷汗。

她咬了咬,繼續哄道:“咪咪,來姨姨這里,姨姨這里有好吃的。”

終于銀貓走到了朱老太的跟前,忽閃著大眼睛問:“姨姨,吃的呢?”

這如同畫了濃重眼線的大眼睛,看得朱老太心里好生格應。

“這里。”她用勺子挖了少許,遞到銀貓面前。

他立刻舔食起來,好似剛剛根本什么都沒吃,片刻間舔光了勺子里的肉食。

“還要~~嚶嚶嚶~”

這叫聲,朱老太渾身打了個冷顫。

“里面還有哦。”她將罐頭放進貓籠深處。

“嚶嚶。”銀貓輕叫著,義無反顧地走進貓籠。

朱老太迅速鎖上籠門,那貓兒這才反應過來。

“嚶嚶嚶~姨姨~”

“沒事,你吃你的。”

說完,朱老太蓋上了毛氈布。

“這次比之前更為順利啊。”張大娘子感慨道。

“一只饞嘴貓。”朱老太笑罵道。

“你打算收他入門嗎?”羅大娘問。

“先教他江湖規矩,再幫他找門派拜入。”朱老太搖搖頭,“我門下已五個孩子,如今又丟了差事,實在無力再收第六個了。”

“是啊。”羅大娘替她叫屈,“這貓一看,便知自小在沒規矩的人家長大,沒心沒肺,只知吃喝。要教他規矩,要費很大的心力。你何必給自己攬這檔子累活?”

“既然遇上了,就管著吧。”

羅大娘瞅了瞅朱老太,又瞅了眼張大娘子,說道:“你門下貓多,若要教導這貓,你哪來的功夫?若交與門下只有一兩只貓的掌門,或許更好。”

“這倒是。妹妹,你要辛苦了。”張大娘子似聽出了羅大娘話中之意,主動說道,“可惜我幫不上什么忙。我家主君不喜貓兒,能讓我收弟子建派,已是大幸。我哀求了他一年,才讓他再次同意將他鋪子中的那只貓兒接來府里。他呀,還說,最多兩只,若再多就要將我和貓兒一同趕出門去。哎呀,當然是玩笑話了。不過嚒,我也沒教導過兩個弟子,這其中必然要花更多的心力吧。我們全家都要有段適應的過程。”

一兩句話便將羅大娘的建議推了回去。

朱老太聽在耳中,明在心里。

“還是先由我教導吧。”朱老太如此說,免得羅大娘二人再起爭執。

說完與二人道別后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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