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宗,你現在哭喪著臉干嘛,我現在還沒走呢。”
何冠昌見劉念宗一臉悲戚的模樣,雖然心里很欣慰,但是嘴上說的卻毫不客氣。
“舅公,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談死了,這讓人聽得難受。”
看著劉念宗這模樣,何冠昌悵然地說道:
“好,以后舅公不說了。”
“舅公,要不我們去阿美利加檢查一下,那邊的醫學更發達,或者去內地,看有沒有醫術高超的中醫,說不定他們有治療的辦法。”
“不用白費力氣了,醫術高超的中醫香江這邊就有,我早就去看過了,至于去阿美利加,更沒有什么折騰的必要,我這不是病,而是身體各項功能衰退了,沒得治的。
我現在早就看開了,其實與其一直這樣拖著,還不如早點解脫也好。”
見劉念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何冠昌也跳過這個沉重的話題說道:
“快把字簽了吧,簽完我到時候會和文淮他們說,以后你就是嘉禾的股東了。”
劉念宗也沒有再矯情,拿過合同簽下自己的名字。
嘉禾現在是一家上市公司,市值十多億港幣,何冠昌這百分之十一的嘉禾股份目前價值差不多兩億港幣。
嘉禾是在九四年,也就是當時香江電影由盛轉衰的那一年上市的,當時作為香江影視第一股,嘉禾的股票受到大批股民的追捧。
最鼎盛時期,嘉禾的市值一度達到四十億港幣。
但是天有不測風云,隨著外阜市場崩潰,香江電影衰落,嘉禾的股價也一直往下跌,到現在市值只有十多億港幣,現在都已經跌破發行價了。
如果不是有遍布南洋以及香江彎彎的電影院以及遍及整個亞洲和阿美利加的發行能力,嘉禾的股票可能都快跌成仙股了。
所謂仙股,就是每股價值低于一港幣的股票。
但是劉念宗知道,到九八年金融危機,嘉禾的股票就跌成了仙股,鄒文淮費盡心思才不至于讓嘉禾被強制退市。
見劉念宗簽完字,何冠昌也不由露出笑容,說道:
“舅公也比較慚愧,奮斗了大半輩子,最后攢下來的身家也沒多少,昨天我剛讓會計事務所的人幫我統計了一下我有多少資產。
我名下有兩棟別墅,這里一棟,在九龍觀塘一棟,同時在太古城那里有間兩千五百伬的豪宅,這些房產可能值不少錢。
然后就是一些股票、現金以及其他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價值也有一個多億港幣,目前我已經讓他們處理了,都換成現金。
到時候舅公這些都留給你,省的到時候你老豆偏心,把大部分家產都留給你大哥,有我這些東西,你今后的生活也算有一份保障。”
聽到何冠昌這話,劉念宗終于是忍不住眼睛紅了起來,微微哽咽地說道:
“舅公,我老豆對我們兄弟都是一視同仁,不會偏心的。”
“他不會偏心更好,那這也算是舅公的一片心意。”
何冠昌咳嗽了兩聲然后繼續說道:
“這幾天你沒事的話也多來我這,我把一些人介紹給你認識,以后你在香江電影圈的路也會更好走一些。
不過你也不要把他們當做一定能夠幫到你的人脈,人脈只有是你對人家有價值的時候才是人脈,所以他們不是最重要的,讓自己變得有價值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舅公。”
今天的何冠昌話尤其地多,似乎想要把自己幾十年的人生經驗一股腦地塞給劉念宗。
劉念宗也知道何冠昌有點在交代后事的感覺,一邊認真地聽,眼睛卻越發的紅。
何冠昌喝了口茶,然后說道:
“好了,今天就和你說這些吧,我也有點累了,你也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那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劉念宗將他推到房間,扶著他讓他在床上躺下,然后輕輕地離開了房間。
在和王嫂說了一聲之后,劉念宗也收拾了一下心情,開車離開了別墅。
到了晚上,又有一輛車駛入何冠昌的別墅,從里面下來的同樣是一位個子不高,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矍鑠的老人。
老人正是嘉禾的創始人鄒文淮!
他對這里很熟悉,徑直來到了何冠昌的書房,此時休息好的何冠昌也已經在書房里坐著了。
“阿昌,怎么突然大晚上的叫我過來?”
何冠昌沒有說話,而是將一份合同遞給了鄒文淮。
看著手里的股權轉讓合同,鄒文淮似乎也不怎么驚訝,說道:
“看來你是準備將自己的東西都留給劉念宗那小子了?”
“沒錯,今后還需要你多照顧照顧他。”
“他現在成了嘉禾的第二大股東,哪還需要我的照顧。”鄒文淮揚了揚手中的合同笑道。
“文淮,別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他這么一個毛頭小子哪知道香江娛樂圈的兇險,我怕他今后會吃虧,到時候你可別袖手旁觀。”
“你放心,我會照看著他的,只要他還在這個圈子里混,我應該就能罩地住他。”
“多謝了文淮。”
“我們之間還說什么謝,他是你認可的后輩那也就是我的后輩,照顧自己人那是應有之義。”
“好,這下我總算是放心了。”
“你今晚叫我過來不會就為了這件小事吧?”
“就是因為這件事啊,我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撲街,你人老了腦子也糊涂了,這件事情在電話說就行,還讓我特地跑一趟。”
“哈哈,正好讓你這個老東西多跑跑,省得以后跑不動。”
聽到何冠昌這話,鄒文淮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鄒文淮卻忍不住長嘆一聲道:
“阿昌,你是退休自在了,卻把嘉禾的擔子都扔給了我,我都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再挑得起。”
“怎么了,嘉禾出什么問題了?”嘉禾也是何冠昌的心血,盡管退休了,但還是一直牽掛著的。
“現在香江電影越發的沒有希望,也幸好我們有阿龍,維持住了我們的臉面,但是除了阿龍,最近一兩年我們嘉禾出品的電影票房都不高。
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我們嘉禾也會像八十年代的邵氏那樣,關門歇業。”
“這么嚴重嗎?”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還是阿龍有可能離開嘉禾!”
“不會吧,阿龍可是我們嘉禾一手捧起來的,而且我們也沒有虧待他,嘉禾的所有資源也隨他調動,他怎么突然會想走?”
“阿昌,人心是會變的,我已經了解到最近有大水喉在接近阿龍了,我也不是說他現在就會走,但是再這樣下去,他離開那是肯定的。”
何冠昌聽到鄒文淮這話,不由地沉默下來,好一會才緩緩地說道:
“文淮,要不找個機會你也早點退了吧,不然再這么操勞我怕你也沒有幾年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