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宗跟何冠昌來到書房,知道他是有事要和自己商談。
“阿宗,你那部電影拍完了吧?”
“沒錯,目前在嘉禾那邊做后期。”
“等片子弄完了送到這里來,讓我看看你這幾年學習的成績怎么樣。”
“那必須的啊,我的第一部片子必須讓您第一個看,沒有舅公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何冠昌確實給了劉念宗非常的幫助,嘉禾那邊的便利就不說了,單說他讓自己跟著杜其峰學習導演技術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機會。
更不用說自己能夠去京城電影學院攻讀研究生,也是何冠昌幫自己聯系的,不然劉念宗還真沒這個門路,就算最后能進去也不會這么輕松。
何冠昌微微嘆了口氣,問道:
“阿宗,香江電影應該是沒救了,不可能再現之前的那種輝煌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在香江這邊磨練一下我的導演能力,如果還能收獲些許名氣的話,我準備到時候去內地拍電影。”
“嗯,不錯,看來你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內地別看現在市場不大,也有很多盜版,但是就算如此,內地的票房也不是現在的香江所能比擬的。
內地的經濟發展很快,電影市場也肯定會繁榮起來的,以內地的體量,就算是整個南洋和彎彎南韓的電影市場加起來也不及內地。
到時候我覺得香江電影圈的這些人大概率都會北上,但是阿宗,你在內地搞事業的時候,不要忘了香江,是這個地方培養了你,有余力的話也多拍幾部港片吧。”
劉念宗看得出來何冠昌有些落寞,香江電影變成現在這個死樣子可能最心塞最失望的就是像何冠昌這樣的老一輩電影人。
是香江電影成就了他們,他們也在這一行吃了幾十年的飯,現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沉淪。
“舅公我會的,香江電影不管怎么說也曾經是一面旗幟,就算別人都不要了,或者破爛不堪了,我也會去縫補它。”
劉念宗知道,港片的沒落是不可避免的,到了后世,所謂的港片味道也不純正了,而且除了警匪片幾乎就沒什么其他的題材。
救肯定是救不了的,劉念宗也沒那個本事,但是有余力的話,多投資或者多拍幾部香江電影才是他能做的事情。
“好,舅公相信你,不過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港片的大旗也沒必要去抗。”
“知道了舅公,我會量力而行的。”
何冠昌喝了口茶,接著說道:
“阿宗,說起來我們已經認識有十年了吧?”
“沒錯,八六年的時候,我老豆帶我第一次來你這里,到現在正好十年了。”
“我還記得你當時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嚷著要拍電影的小屁孩,而且心眼不少,還學大人拍我馬屁,哈哈。”
“舅公,現在說我以前的那些糗事干嘛。”劉念宗有點臉紅地說道。
當初劉念宗第一次知道何冠昌是自家的親戚之后,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抱緊這條粗大腿。
但是劉念宗兩世為人也沒有太多的社會經歷,所以在獻殷勤拍馬屁上就顯得比較粗糙,何冠昌這樣的老狐貍當然一眼就能看穿劉念宗的心思。
但是畢竟有親戚這一層關系在,何冠昌和自己的外公也有很好的關系,再加上劉念宗也還只是個小屁孩,也就沒有拆穿自己,反而給了自己很大的便利。
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心都是肉長的,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也會有感情。
劉念宗剛開始接近何冠昌確實目的性很強,但是后續他毫不吝嗇地給予自己一系列的支持,也是讓他心生感動的。
這可能對他來說就是隨手為之,但是對自己來說卻是一定程度上改變自己命運的重要機會。
所以處的久了,劉念宗也漸漸更多的把他當做親人而不是一條粗大腿。
何冠昌久歷風雨,心腸也比較硬,但是人畢竟也老了,再加上沒有兒女,有一個和他孫子差不多年紀的人經常出現在他面前,心里總會起波瀾。
特別是他九四年生的那場大病,何冠昌差點以為自己可能挺不過去了,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最后還是那個當初的小男孩在醫院一直陪了自己三個多月。
雖說貼身的照顧有看護,但是劉念宗的那份心何冠昌還是能夠感受得到。
尤其是因此退休之后,自己的身體就一直不是特別好,劉念宗還是一如既往地對自己關懷有加,聽說自己病了就算是在京城讀書也會請假回來。
何冠昌雖然身體虛了,但是腦子可沒糊涂,劉念宗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是真把劉念宗當孫子看待。
這也讓他感到些許欣慰,老天在最后還是待他不薄,在他人生的最后時期給他帶來了一個可以給他扶靈送終的人。
“哈哈,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一些以前的事。”
“那你也多想想以前好的事情啊。”劉念宗撇撇嘴說道。
“好了,不逗你了,叫你過來是有事和你說,你今天不過來我也會打電話讓你過來一趟。”何冠昌正色地說道。
“什么事啊舅公。”
何冠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然后從中抽出一份文件,說道: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合同,你簽個字,我在嘉禾的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就是你的了。”
“舅公,你這是干啥?”
天地良心,劉念宗至始至終都沒想過從何冠昌身上獲得什么財產。
剛開始他是眼饞他在香江電影圈的能量,后來和他相處他是真沒什么其他目的,單純是把他當做比較親的親人才那樣做的。
再說了自家也不是那種一窮二白的家庭,在老爸劉松的經營下,資產比何冠昌還多,就算分一半,也有好幾個億,所以劉念宗照顧生病的何冠昌沒有什么雜念。
劉念宗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他沒有什么雜念,才能真情流露,才讓何冠昌打心里認可了他。
“阿宗你聽我說完,除了嘉禾的股份,我也立了一份遺囑,等我百年之后,我所有的房產、股票、現金,包括這棟別墅,將有都由你來繼承。”
“舅公,你這不是好好的嗎,干嘛去想這些事情。”
“我這身體我知道,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現在不將遺囑立好,我怕到時候自己突然走了,會很麻煩。”
聽到何冠昌這話,劉念宗心里也是非常的傷感,因為他知道,何冠昌真的命不久矣,在明年元旦那天,就走了。
最讓劉念宗傷感的是,何冠昌這還不是病,而是身體機能退化,器官功能衰竭,救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