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六道工段里的千年匠心，終被鄭重鐫刻進文化的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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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撒下時，榮峰河的水汽早散開在藝夢廊橋的木欄。

寧華踩著青石板剛踏上橋頭，就被頭頂的光影勾住了腳步——廊橋的橫梁上，畫師用礦物顏料鋪就的彩繪正浸在晨光里，有穿粗布短打的人坐在紡車前，手里的麻線繞著木軸轉成銀亮的圈，織機上的夏布紋路像流水般漫開，連麻線的粗細都透著真實的肌理。

“這扇子畫得能以假亂真了！”習涼涼的聲音從前面飄來，她正仰著頭，手指在半空比畫著梁上的折扇彩繪。

寧華走過去，果然見一柄榮昌折扇的圖案懸在梁間，棕竹扇骨的天然云紋用金線勾了邊，扇面上的墨竹葉片斜斜欹著，留白處恰好漏進一縷陽光，倒像竹葉真的在風里輕晃。

張智舉著相機后退半步，把廊橋的飛檐、彩繪里的蘭草，還有橋外河岸的蘆葦叢都收進鏡頭，“這橋真會挑位置，站這兒能把南北兩岸的鋪子都看全了。”

廊橋兩側的木制休閑間敞著門，原色的木桌木椅泛著被歲月磨出的柔光。

習涼涼拐進最靠河的那間，剛坐下就發現桌沿嵌著幾粒細碎的竹屑，“聞著有淡淡的竹子香呢。”

她指尖劃過桌面，驚起一蓬陽光里的塵埃。

寧華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榮峰河的水綠得發稠，廊橋的倒影在水里輕輕搖晃，北岸染坊晾曬的靛藍色夏布、南岸扇鋪門口掛著的成排折扇，都被這道橋巧妙地串成了一串流動的畫。

鄧青翻著相機里的照片，忽然指著彩繪的角落笑出聲：“你們看這細節，古人腰間系的竟是夏布腰帶。”

幾人湊過去細看，果然見畫中婦人的腰間纏著條淺褐色帶子，布眼細密得能數清紋路，和剛在夏布店里摸過的料子一模一樣。

風從橋洞鉆進來，帶著河水的潮氣，吹得梁上的彩繪輕輕晃動，仿佛畫里的紡車真的轉了起來，麻線簌簌地落進時光里。

“十六間休閑間，咱們要不要每間都坐一會兒？”習涼涼數著門牌提議。

他們沿著廊橋慢慢走，每間屋子的木桌都帶著不同的木紋，有的像流水，有的像山巒。

走到中段時，伍燁忽然停在一幅畫前：“這株梅花開得真好，花瓣上還沾著露珠呢。”

畫師把梅枝斜斜探出扇面，露珠用白顏料點得晶瑩，恰好與橋外沾著晨霧的蘆葦穗相映成趣。

陽光爬到頭頂時，三人坐在橋尾的休閑間里歇腳。

風穿過廊橋，帶著遠處夏布店飄來的草木清香，蘇夏用手指在木桌上臨摹著彩繪里的菊花紋樣，季子奕望著橋外南岸的扇鋪發呆，其他人則把剛拍的照片導進手機，屏幕上，廊橋的彩繪與真實的夏布、折扇疊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畫里的光陰，哪是眼前的人間。

接著他們繞過夏布博物館那座黛瓦飛檐的主樓，壹秋堂的木門就藏在一叢修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