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廷,漢武帝太初元年改稱“掖廷”。宮中旁舍,宮女居住的地方。由掖廷令管理。和唐朝混為一談的宮女監獄不太一樣的是,掖廷有兩個機構,一是掖廷,二則是永巷,永巷是幽禁妃嬪、典署宮人的地方,以中宮、丙舍、玉堂殿為中軸線,處于中宮之后的這以整片宮殿群都稱之為掖庭。
如今中宮未立,皇帝身邊僅有唐姬個貴人,因此,郭勝也是極為看重這位美人,吃穿用度一應俱全不說,宮人奴婢更是按照的婕妤規格安排,不敢有絲毫懈怠,除了皇帝不太賞臉,唐姬入宮數月,也沒來過一次。
東閣,郭勝找來幾個樂伎,作為中常侍,郭勝很擅長怎么給皇帝逗樂子,自己一介閹宦自然是沒這個本事,但郭勝有權力,找幾個樂伎也就不是問題了。
坐了不多久,唐姬立即前來覲見。
皇帝立即召見了她,只見唐姬款款而至,她長的容貌姣好,端莊大方,眉宇柔和,眼眸帶著少見的靈動,有著很明顯的南人溫婉模樣,雖然才十六歲的年紀,但一舉一動無不遵循后宮的禮制,可見她對自己身份融入的很好。
揮退了歌伎,皇帝笑著招呼道:“你來的正巧,可曾用過晚膳?我讓郭勝送些膳食來。”
唐姬拜謝道:“謝陛下?!?
她對皇帝的第一映像其實并不太好,唐姬在民間深聞宦官之害,初入宮的時候,唐姬聽聞身邊的人說皇帝如何如何明睿,種種功績如何,說不好奇是假的,但皇帝久不駕臨掖廷。
這讓剛入宮的唐姬難免失望,更多的則是寂寞無聊。
掖廷里跟她這個年紀的人一個都沒有,每天還要接受很多奴婢的請安問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怎么能不寂寞?
如今驟然聽聞皇帝駕臨,不僅沒有通傳,而且還在東閣召了歌伎?
皇帝也不覺無趣,道了聲免禮,隨即看著這個在歷史上頗為凄慘的姑娘。
被皇帝目不轉睛的盯著,唐姬不由得臉色紅潤起來,但皇帝沒有吩咐,她也不敢落座,只能呆愣在原地,讓皇帝注視。
“陛下?!?
被皇帝注視的久了,唐姬不由得柔聲呼喚了一聲。
皇帝輕笑道:“唐美人不像個妃嬪,反倒像是祠祀令那個老古板,一舉一動都如禮制?!?
唐姬輕啊一聲,面色愈發紅潤。
皇帝早已經讓人布置了胡凳之類的桌椅,撤下了繁瑣的跪坐席案,指了指對面,道:“美人請入座?!?
待人入座,皇帝吩咐人上了茶水蜜餞之類的小玩意兒。
膳食還需要一些時間,皇帝不緊不慢的詢問著一些小問題。
皇帝看著自始至終都是溫言細語,態度和善,不失禮也不惹人心煩,經過皇帝細細觀察,發現唐姬雖然外表溫婉,但并不懦弱,而且很會把握分寸,皇帝與其相處的時候如春風拂面。
太官令這時帶著人送來了膳食,皇帝撤下了茶湯蜜餞,二人各自無聲用完面前一碟小米與醬菜。
接著就是一陣長久的無聲。
“這些日子怠慢美人,實在是我的過錯?!?
隨著秋意漸濃,東閣加暖,二人的臉頰都被熱的爬起紅暈,唐姬細心的多,適才悄悄觀察好皇帝,她發覺皇帝的氣質、談吐都溫和有禮許多,完全不似個登徒子,荒淫人。
“妾不敢怪罪陛下,妾聞陛下操勞國事,夙夜憂嘆,時常感念周公故事......”
皇帝手扶著腦袋,玩味的看著唐姬,“哦?”
“我何時感念周公故事了?我竟不知?”
唐姬面色一慌!沒想到面前這個人不按套路出牌。
皇帝笑道:“放輕松些,宮人規矩多些不犯錯,但美人隨我于微弱,我雖此前未曾見過美人,但也不必如此拘束?!?
皇帝讓人上了茶湯,以玩笑的語氣說起一些小事,將唐姬逗得直樂,也放下了姿態,如民間夫妻一般,二人其樂融融。
皇帝抓了一把蜜餞,拉著唐姬的手來到東閣外,坐在臺階上。
“自我登基以來,從沒有如此開心過?!?
皇帝注視著星空,仿佛看到了彼岸那個燈火通明的世界,忽覺哀傷,來到這個世界數月時間,皇帝從沒有表述過自己的思念,但這并不代表了劉辯那一世就是無親無故的孤兒。
忙的時候自然不必多說,閑下來的時候慌亂思念一起涌來,皇帝后世的記憶也不斷開始跳動著。
“陛下......”
“我想玩手機,想玩電腦游戲,想我學習時與三兩好友一起翻墻去網吧打cf?!?
皇帝呢喃。
“我想吃火鍋,臭豆腐,鹵雞,烤鴨,而不是單調的醬菜羹湯......”
唐姬只是靜靜傾聽。
“我想我爸媽了,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句父皇母后,爸媽他們會不會因為我丟了在滿世界找我?還是成為了植物人,他們會變賣家產救我?”
后面的話唐姬已經聽不見,這是獨屬于后世劉辯的思念,而不是皇帝劉辯的。
唐姬將一顆蜜餞放進皇帝嘴里,“這是妾從會稽帶來的蜜餞,雖然不如北方的蜜餞甜,但果味很香甜,妾來雒陽時也只帶了一些,陛下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皇帝調整了情緒,也不擔心身旁的人會將今天的話說出去。
低頭將腦袋放到與唐姬齊平的位置,看著她許久。
單手捏了捏唐姬的臉,笑盈盈道:“聽我發了這么久的脾氣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告訴掖廷令,我會告知掖廷,一應用度不能短缺,想說話了就去嘉德殿,那兒位處北宮,誰也說不到那的閑話?!?
唐姬面色紅潤的點頭要行禮,被皇帝攔住。
“蜜餞很好吃,我帶走了,待天下亂定,我將蜜餞鋪子統統為美人買來雒陽?!?
唐姬聞言噗嗤一笑,也沒了失禮不失禮的說法,暗暗將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
“快!再潑一瓢水!”
曹操親自指揮著行事。即便已經宵禁了,但司隸中都卒仍舊沒有一刻要停下來的意思。
在得知劉虞即將還朝的消息后,皇帝立即便命令曹操征召中都卒,城門校尉署的城門屯兵打掃街道,臨時在長亭外準備迎接劉虞。
直到一夜過去,萬事俱備,曹操又親自與各處亭長、里正以及一干士卒把要經過的道路統統灑掃清凈。
只是在這個天氣,青石鋪砌的道路上要不斷的讓人灑水,打掃,保持潤濕。不然,車駕經過的時候,一陣風吹過,漫天的灰塵吹來,還帶著一股排泄臭味,那樂子可就大了。
至于灑水掃地的力役,都是皇帝衙臨時決定征發的,別擔心,臨時征發的夫役都是發了賞錢的,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名,身邊放著一只水桶,手上拿著瓢,不斷地舀著水往路面上灑去。
掃地的更要將垃圾掃干凈,還要保持地面濕而不滑,地面不能恢復干燥。
“時辰要到了,都干好自己的活計,不要在這里說閑話!”
負責這一段路清掃的屯兵穿著干凈的鞋子走到路邊上,高聲對勞動的眾人說道:“你們今日有幸,劉公素來廉明,都聽過劉公名字吧,他在幽州之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爾等切記,劉公年邁,爾等不得驚擾了劉公車駕!”
屯兵生怕這群人不懂規矩,幾乎是舉著劉虞的名聲,沿著路挨個吩咐了一番,這才離開。
確實,誰人不知道劉虞在幽州的名聲?無數流民流進幽州都因為劉虞的政策得以活命,要不是幽州道路阻絕,在街上的很多人也會跑去幽州。
他們可以不遵從這些屯兵的話,但對于劉虞,無數人都仰慕這樣的清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