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在車上休息吧,明天再四周逛逛。”
一陣剎車聲后,就見車子停在了路邊的一棵樹旁邊,什么樹,不知道,只知道四周烏漆嘛黑。
感覺就像烏鴉的翅膀斷在樹梢,飄落世間,不見蹤影。
“也好,我再拿點食物什么的?!痹ㄒ贿吔忾_安全帶一邊找著什么。
其實不久前,他們都已經吃過東西了,但是夜晚還長,誰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些什么,保持體力總是好的。
準備好一定物資之后,夏繁生和桑德羅靠著椅子就這樣嘗試入睡,至少對夏繁生而言,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內耗曾經幾乎要將她殺死。
“時隕之前就是這樣休息的嗎?不,那個木椅子比我現在靠的更僵硬更麻木……”迷迷糊糊中她在想。
“塔哥,要不你也休息會?晚上我守著?!痹惖揭慌哉f道。
“好。”他也沒有推辭,就坐在那里很自然地閉上了眼。
輕輕的呼吸聲帶著窗外的風聲一股腦子全部灌進原理森卡的耳朵里。這樣的夜晚黑得不像是在地球,他一直都明白邊城的生活并不理想,但他從來沒有意識到可以這么糟糕。
住在溫房里的花朵,從來沒有見過屋外的狂風暴雨。他以為任風拍打已經是最大的苦難,就像現在他覺得這漫長的夜空如此寂寥如此漫長,但實際上卻是再普通不過。
百無聊賴,寂靜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鬼鬼祟祟地游蕩在周圍。
他探出頭,四處張望著,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周圍實在是太黑了……
黑得讓視覺被削弱,連帶著其他感官一起落入虛無,任世界千變萬化,唯有人類始終守在故鄉,這片土地啊,還是這片土地。
漸漸風的氣息越來越弱,一棵樹佇立在車的旁邊,陷入黑暗,這么快就到人類所謂的午夜了嗎?
不遠處的一間柴房,剛剛進去了一對夫婦。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真是適應不了一點……哎!”
“確實荒涼,委屈了。”
“算了,明天還有正事,休息,休息!”
“嗯。”說著他們就相互靠著緩慢閉上了雙眼。
對塑而言,陣陣寒風不冷,漫漫長夜無畏,他們只是感到荒蕪,感到貧瘠,活人的村落上空盤旋的居然是揮之不去的死氣,他們開始好奇當黑夜散去,淡漠和麻木是否可以隨之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小鎮,當遠遠看見一點點光爬過山巒,照拂著熟睡的森川,夏繁生才緩緩睜開她的雙眼。
昨天實在是太累了,累的對身邊的人消失了都毫無察覺。
“欸?桑德羅呢?”夏繁生伸了個懶腰然后左看右看,發現不對勁,就看向前面的倆人問道。
“???人不在嗎?”原怡森卡立馬轉頭看向后面,很顯然他是一臉懵的,完全不知情。
“嗯,人消失了?!睍r隕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
“別愣著了,下車去找?!币姏]人再說話,時隕拍了拍呆在一邊不知道要干啥的原怡森卡。
說完,他就慌慌張張地下了車。
夏繁生也跟著打開了門。
一開門,他們幾個被嚇了一跳。
一群老奶奶,老爺爺一眾看著他們三個,目不轉睛地就像把人刻進眼球里。
“你們是誰,來這里干什么?”打頭的一個老頭率先問道。他拄著拐杖,四下打量著。
陽光淡淡的,灑在他們臉上,忽明忽暗?,F在可以看清周圍的景色了,除了身邊的一棵樹,就是一些荒廢的草堆和屋子。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類。
“我們是從中城來的,來找人?!毕姆鄙樣樀匦χf,都說微笑是人際交往中很有力的工具,可偏偏在這場社交里并不討好。
只見那個老頭眉頭緊鎖,他的嘴角不時抽搐著,似乎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他用拐杖重重地敲擊著泥土地,發出渾重的聲響,接著夏繁生就看到了老頭那張陰沉的臉。
老頭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中城?什么人需要你們這些中城人來這破地方找人,開著你們的車趕緊離開,這里不歡迎你們?!甭曇糁型嘎冻龅?,不僅僅是憤怒,還有諷刺的意味。
夏繁生這下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轉頭看向時隕,只見時隕抬頭看了看車子那邊,示意她先離開。
夏繁生了解了時隕的意思就轉頭對那個老頭說:“好,好,你們別生氣,我們這就離開?!闭f完就拉準備沖上去講理的原理森卡上了車。哪怕這群村民壓根聽不懂他說的啥,他還是要吐槽兩句。
時隕也沒繼續等待,油門一踩就帶著倆人離開了。
“這老頭也太沒禮貌了吧!”原怡森卡有點憤懣地說道。
“少說兩句,先離開,再做打算?!?
聽時隕說完,原怡森卡沒再說什么,但看得出來,他依舊很生氣。
夏繁生坐在那里想了想然后開口道:“塑和人類之間的矛盾很嚴重嗎?”
“不啊,這么多年,我們都是和平共處的。今天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常年待在中城所以不太了解?!痹ㄒ灿X得很奇怪,按照道理來說,就算不歡迎,也不會驅趕的。
“現在怎么辦?”
“你的同伴是人類,暫時應該沒有危險,我先把車停遠一點,再做打算?!睍r隕接話。
原怡森卡看向時隕輕嘆一口氣,然后說:“現在也只能這么辦了?!?
而在另一邊,那對夫妻醒來后就被趕走了。
“那個婆婆真討厭,怎么連路過的旅客都趕啊,不是說人類都很好客的嗎?”
“這個小鎮很不對勁,我們路過了那么多戶人家,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人都沒有,全都是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人。”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那我們……”
“留在這里。再看看。”
“好。”
說完他們就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巷子,樹影在不停地搖晃,伴隨著細細碎碎的交談聲,他們消失在了人群,不知所蹤。
青磚古瓦,黃土地,行人緩慢的步伐揚起沙塵。無人在意褲腳的泥濘和鞋跟的泥土,老婆婆背著背簍,簍子里是一些不認識的草。有的人開著小店,有的人掃著大路,人們各自忙忙碌碌卻不知道具體在忙什么。
車停在了一個很偏的地方,這個地方幾乎已經沒有鎮子里面的人了。
夏繁生四處打量,只能看見遠處的小鎮和以及不遠處的一座獨棟小屋。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樣的人,或者說住沒住人,畢竟離小鎮已經有些距離了。
“商討一下接下來干什么?”原怡森卡率先開口。
時隕回復他:“明確目標?!?
“尋找阿隨和桑德羅?!迸赃叺娜肆ⅠR說道。
“分析當下狀況。”
“被小鎮排斥,搜尋不便。”
“我先說明了,我覺得這個小鎮很有問題,里面一定發生過什么,可能和變異種還有關,所以最好小心行事。”時隕和原怡森卡一唱一和后,道出了自己當下的看法。
“確實,都沒有年輕人,也不知道桑德羅現在怎么樣了。”夏繁生跟著發表自己的看法。
“先別著急。”
“等等,看那里?!痹ㄕ脤χ莻€小屋,本來他們在分析情況,但他恰好看到小屋里面走出兩個人。
另外倆人紛紛轉頭,看向小屋。
而小屋里的人好像也注意到這里的人,看了過去。
原怡森卡繼續說道:“那邊那個人,好像是阿隨。不過他推著的輪椅上坐著是誰?!?
“啊?你們口中的阿隨是個老頭?”夏繁生有些不可思議。
“欸?不是,不是,他是阿凝的至親,和阿凝算是雙子?!笨吹较姆鄙@么說,原怡森卡趕忙解釋。
“哦!我知道了,那那老頭的形象就是阿隨的理想態?!毕姆鄙腥淮笪虻臉幼印?
“他進去了,我們過去看看。”時隕打斷了另外倆人的繼續交談。
說完,一行人就走進了那個小屋。院子里荒草叢生,窗子上面積滿落了灰塵,似有某種不知名的小蟲子在沙地里打滾,若不是親眼看到有人,他都不敢相信這里居然會有人住。
“阿隨,你在嗎?”原怡森卡輕敲門,喊道。
見沒人回應,桑德羅便直接推開了房門,他知道他在,但為啥不說話,還要回屋里,他也不知道。
只見有一個老人,坐在門前一段距離的凳子上,算是高堂。屋子里還算干凈,沒有屋外面那么荒涼。家具不多但擺放有序,屋里光線一般,但具有活人氣息。
“小卡,好久不見?!笨吹饺齻€人推門而入,他微笑著看著對面。
此時,輪椅和輪椅上的人都不見了。
“不是吧阿隨,你消失這么久就窩在這破地方啊?”原怡森卡還在打量著四周,他實在想不出來這里有啥好的,邊城里的條件可比這舒服多了。
霧澤宥隨沒有回應,只是保持著微笑,然后他轉頭看向了時隕,說道:“先坐吧。”
時隕和他算不上很熟,只不過是認識,在這里,只有原怡森卡和他關系不錯。
他們看著旁邊的木凳子,雖然十分簡陋,也不怎么美觀,但他們還是坐下了,也許是要談一談了。
“好好好,但你必須老實交代你為啥玩忽職守。”排除原怡森卡的聲音,四周還是很安靜的。
“嗯。”
保持微笑,是不失風度,還是說事實不可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