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高崖之巔矗立著黑色的高墻，飄散的灰燼從黑墻里飛出，飄向黑色的大海。

陳銘坐在院子里，靜靜注視著眼前的篝火，殘存的紙張在火中化為灰燼飄飛，兩只嚴重發(fā)福的暹羅貓也在院子里蹦跳，一個少年俯下身子親吻這對小家伙的頭頂：“凸守，小鳥游，如今你們真是肥的讓人不敢直視……高貴的暹羅貓應(yīng)該像黑精靈一樣清秀神秘，看你們這胖呆呆的樣子我真難過……我這是養(yǎng)的什么屌絲貓啊！”

“寵物隨主人。”陳銘把最后一張紙拋進篝火。

“我可沒有胖呆呆的。”路鳴澤白了陳銘一眼，“我理解你因為心愛的女孩將要面臨險境從而心情不悅，但也不能這樣無差別攻擊吧？”

在確認路明非三人都已入睡后，陳銘留下一張紙條，離開了賓館。解決掉幾個被派來盯梢的疑似風魔家的忍者后，坐上蘇恩曦派來的直升機直接空降在這處懸崖邊的黑色堡壘。

他趕到黑石官邸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凌晨兩點了。落地后沒有任何停歇，接過蘇恩曦遞過來的日本混血種界的情報在院子里看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跟著愷撒小組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路鳴澤撓著小鳥游的下巴，岔開了貓是否隨主人這個話題。

小鳥游在路鳴澤的懷里發(fā)出舒服的哼哼聲，凸守也停止了跳跑，盤著尾巴在路鳴澤腳邊縮成一團。

“沒有必要。”陳銘說，“這次我要在東京做的事沒辦法瞞過所有人的眼睛，至少瞞不過昂熱。既然遲早要撕破臉，我也不必再維持著夷灸這個身份。”

“所以你造這么個假身份就是為了混進卡塞爾學院當一年的好學生？”路鳴澤坐在了陳銘對面，兩人隔火對望。

“不。”陳銘從手邊的小桌上拿起了管家送來的茶水，“夷灸這個身份是做給秘黨看的，昂熱是復(fù)仇者，為了向當年的龍族復(fù)仇他可以接受與任何人合作，但秘黨那些老不死的不同。”

陳銘頓了頓，接著說：“那些蛆蟲靠著體內(nèi)的血液茍延殘喘，戰(zhàn)爭尚未勝利之時他們便上趕著瓜分利益，在我能把他們徹底端掉之前，我還需要夷灸這個身份與昂熱保持友好。”

“……”路鳴澤瞇著眼睛盯著陳銘，“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被龍血侵蝕的感受不好受吧？”

“使用力量就必須要支付與之相應(yīng)的代價。”陳銘對此不可置否，“我吞噬了祂們的力量化為己用，祂們的熾血時刻灼燒著我的骨肉，靈魂終日在我的腦中哀嚎，這很公平。”

“也許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你的變化。”路鳴澤說，“你的說話語言，行為方式，都在一點一點的貼合‘龍’。”

“我并沒有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陳銘沉聲說。

場面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酒德麻衣和蘇恩曦緊挨著坐在一邊，她們敏銳地感覺到兩人中間的空氣仿佛在變冷，像是極地的碎冰。

“所以……我還需要和卡塞爾學院的人一同潛入極淵嗎？”半晌，酒德麻衣試探著開口詢問。

“需要。”路鳴澤點頭，“雖然燼決定脫離卡塞爾學院進行自主行動，但麻衣你還是需要把深淵底下埋藏的胚胎撈出來，而且……”

他瞇了瞇眼睛：“日本這些家伙大概率不會讓他們順利完成任務(wù)。”

“我也會到場。”陳銘放下手機，“以‘燼’的身份。”

“聽這意思看樣子是要掀桌子了是嗎？”蘇恩曦眼神微亮。

“最初計劃中我的身份并不會在這么早就掀開。”陳銘食指有節(jié)奏地輕敲桌面，“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些藏在黑暗里的蟲豸想要做些什么來向我展示一下他們的存在感。”

“既然他們想要掀桌子，那我就先他們一步，把桌板扣在他們的頭上！”

手機屏幕停留在一個聊天框，頭像是一個胖乎乎的Q版小怪獸。

……………………

蛇岐八家，源氏重工。

“燼失蹤了。”源稚生把情報紙丟在一邊，揉了揉眉心。

他對于風魔家的忍者沒能跟上燼的行蹤早有預(yù)料，可當燼真正從他的視野中消失時，還是忍不住的頭疼。

“燼會脫離卡塞爾學院小組獨自行動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他的行動會這么快。”橘政宗有些意外地說，“我還以為他至少會和他們一同執(zhí)行下潛任務(wù)。”

“現(xiàn)在看來，果然還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維去揣度他。”源稚生輕撫著蜘蛛切的刀柄。

“往好處想。”橘政宗輕聲地說，“至少這次他沒有直接打到大樓來把繪梨衣帶走，這個節(jié)骨眼上繪梨衣絕對不能出問題。”

“今天晚上的源氏重工戒備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20級。”源稚生說，“他如果真的來了，反而正中我的下懷。”

“但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保持高強度的戒備，長時間保持高強度的繃緊，哪怕是再好的弓弦也是會斷掉的。”橘政宗搖頭。

“只要熬過了下潛任務(wù)，這一切就結(jié)束了。”源稚生有些心累地閉上眼睛，“到那時日本封鎖，哪怕是燼也不過是甕中之鱉。”

甕中之鱉？橘政宗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妥，那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同附骨之蛆一樣久久不散，但即使他復(fù)盤了數(shù)遍自己那堪稱天衣無縫的計劃，也沒能發(fā)現(xiàn)有什么漏洞。

除了燼，他是唯一的變數(shù)。

只不過就算燼再怎么強大，也終究在“人”的范疇之內(nèi)，只要自己成功取得了那位傳說中的神明的力量，到那時候，無論是燼還是昂熱，都不值一提！

“繼續(xù)保持警戒吧。”想到這兒，橘政宗說，“繪梨衣是防止神葬所泄露到人世間的最后保障，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好。”源稚生點頭，“不過已經(jīng)這么晚了，燼應(yīng)該也不會在今晚襲擊源氏重工了。”

……………………

“我們要怎么做？趁天還沒亮襲擊源氏重工嗎？”

“不用攻入大樓內(nèi)，但也別讓他們好過。”陳銘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源稚生應(yīng)該已經(jīng)火急火燎的把夷灸就是燼的消息傳回了蛇岐八家，源氏重工近些日子應(yīng)該都會一直處于高度戒備的狀態(tài)。”

“所以要先不停騷擾，讓他們放松警惕，然后再一擊致命？”蘇恩曦往嘴里丟了片薯片。

“不停騷擾這個步驟是正確的，但沒有一擊致命的步驟。”

“？”

“他們會自己送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