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館。

“……值得慶祝的是我們成功地保持了自由一日的冠軍！”

“冠軍！”“冠軍！”……

也不知道江晚余這小子從哪里學來的演講……陳銘端著骨瓷杯坐在場館的角落里，以至于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會長正坐在角落里。

“所以，你們?yōu)槭裁匆雅赃厧讖堊雷拥凝埼r全搬到這里？”陳銘默默地看著眼前宛若豬拱一樣狂吃的兩人。

“會長你這話就失偏頗了，我明明還拿了豬肘子。”芬格爾抬起頭，嘴上滿是油漬。

路明非附和著點頭，將龍蝦肉塞入嘴里，嘴角沾著一些綠色的芥末醬。

“感覺如何？”陳銘忽略了一旁牲畜階級的老梆子學長，轉而看向路明非，“來到學院這個新環(huán)境還適應嗎？”

“感覺……還挺好的。”路明非停止進食，撓了撓頭。

“你感覺當然好啊。”芬格爾也湊了過來，手里的豬肘子指了指陳銘，“會長親自帶人給你入學培訓，還在自由一日上專門給你創(chuàng)造大發(fā)神威的舞臺，現(xiàn)在守夜人論壇上前十的熱門搜索項里面有八個是關于你的，甚至有人揣測你是不是會長異父異母的兄弟。”

陳銘：(O?O)????

路明非：(?_?|||)

“那……這算好事還是算壞事啊？”路明非弱弱地問。

“算好事。”陳銘抓起一個豬肘子塞進芬格爾的嘴里，“這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你的名字在一天之內(nèi)傳遍校園，這對你以后的大學生活有很大的幫助。”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燎原會會長，還能跟你說假消息不成。”

嗡嗡嗡……

腰間的手機突兀地震動，陳銘和路明非放下手里的茶杯和刀叉，伸手取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出收到的信息:“諾瑪:昂熱校長邀請您參與晚間茶話會，商討關于前往日本的實習任務。”

簡單掃了一眼信息，陳銘臉色驟變，抽出幾張紙巾丟給路明非，隨后直接拎起路明非，招呼了還在啃豬肘子的芬格爾一聲，快步走出了諾頓館。

校長辦公室。

昂熱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陳銘倒是衣衫整齊，但跟在他身后氣喘吁吁跑步趕到的路明非眼神迷茫，后衣領像是被大力扯過一樣桀驁地直立著，袖口上甚至還沾著些許油漬。

“看起來，我似乎是打擾了你們享受美好的宴會。”昂熱看了一下手表，“如果我沒有看錯時間的話，我召集晚間茶會的時間是八點整，而諾頓館距離校長辦公室至少有九百米……？”

當前時間20:01:01。

言靈·戒律應該是處于開啟狀態(tài)下……對吧？

“坐下吧。”昂熱從柜子里拿出茶葉，“人還沒有來齊。”

趕到校長辦公室后，陳銘反而平靜了下來，接過昂熱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

“咚咚咚……”

“請進。”昂熱放下茶杯，愷撒和楚子航推開門走進校長室。

“真是難得，同時邀請四位學生參加晚間茶會。”昂熱取出四份文件遞給陳銘等人。

………………

送路明非回到宿舍后，陳銘慢慢地走在后山的石階上，呼氣成霜，潮濕的氣息立刻變冷，向后飄去，讓耳尖愈發(fā)冰涼。

電話鈴聲不適時地響起，陳銘摁下?lián)芡ㄦI，聲音沉靜如水：“日本的事，你知道多少？”

“和你知道的大差不差。”路明澤輕佻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只是沒有預料到這些家伙會提前動手。”

“提前動手？”

“因為你把青銅與火之王從他們那所謂的‘命運列單’中拎了出來，那些藏在暗處的渣子著急了，想掀桌子了唄。”

“他們做了什么？”

“他們喚醒了黑蛇，黑蛇蘇醒的心跳被提前收到情報的卡塞爾探測到了。”

“說點我不知道的。”

“沒有了，那些老鼠隱藏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我會讓麻衣去回收黑蛇，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幫忙掩護一下。”

“我會親自去東京，你在那里有據(jù)點嗎？”

“你不跟著卡塞爾學院的人一起行動嗎？”

“不。”陳銘停下了腳步，前方已然一片開闊，水銀一樣的月光傾瀉在山頂?shù)目盏兀倌甑纳砩仙v起刀劍般的寒氣，“這次到達東京的將會是‘燼’。”

“嘖嘖嘖。”路明澤的語氣聽上去好像有些開心，“那就祝我們親愛的燼君武運昌隆咯。”

電話掛斷，路明澤回過頭看向酒德麻衣：“麻衣，準備動身吧，跟著卡塞爾的人，他們會有辦法帶你進入海淵。”

“我可以拒絕這個任務嗎。”酒德麻衣嘴角抽搐，“不僅要和燼他們一同潛入深海，還要在幾公里深的海水下取回您的寵物？能成為您的寵物的恐怕只有龍王了吧？”

“別忘了那兩只暹羅貓。”蘇恩曦適時出聲。

“暹羅貓也不會到幾公里深的海淵下面去游泳啊！”

“別害怕，黑蛇只是一個有些孤獨的小可愛，你和小可愛不熟的時候，它才會兇你，如果你和它混熟了，就可以隨便撓它的肚子，它其實很單純，一點都不兇暴。”路明澤無辜地眨巴著眼睛，“但你千萬不要在沒有和它混熟的時候靠近黑蛇，記住，千萬不要。”

“看起來燼打算動真格了。”蘇恩曦把一片薯片塞進嘴里。

“只有在涉及到那個小怪物的時候他才會爆發(fā)出這種程度的殺氣，隔著屏幕都讓人感覺汗毛倒豎。”酒德麻衣伸了個懶腰，皎好的曲線盡覽無遺，“帶著這樣的氣勢前往日本，會把整個東京都掃平的吧？”

“當然，燼如果抱著毀滅一切的想法到達日本，第二天我們就能在新聞上看見本洲島在颶風中沉沒的新聞了。”蘇恩曦又拆開了一包薯片，“嚴格來講他已經(jīng)是天空與風之王了。”

“不不不，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啊。”路明澤笑著，“他還沒有到達頂點，殘缺的王怎么有資格屹立在那條長路的頂端？”

路明澤的臉上露出一種狂熱的神情，像是一個導演看見了作品巨大的票房：“多少年過去了，再一次有人踏上封神古道，多么令人驚喜而期待啊。”

“聽上去真厲害。”蘇恩曦說：“他可控嗎？”

“確實有些擔心。”路明澤低聲說，“不過只要路明非加載了救世主模式，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況且燼尋求力量的目的相當純粹，如果說剛開始他是穩(wěn)扎穩(wěn)打地借助路徑提升血統(tǒng)獲取力量，在東京偶然見到哪位上杉家主后，他便開始挺而走險地尋求力量上的突破，甚至以近乎瘋狂的方式在青銅與火之王強行吸收李霧月的龍骨。”路明澤轉瞬之間又換回了原先的笑容，“能夠在李霧月的意志沖刷下保持自我，想必燼有一個相當堅定的意識錨點。”

“錨點？”酒德麻衣輕聲念出這個詞，“會是上杉家主嗎？”

“也許是。但盡管他頂住了權柄意識的沖擊，那些往日里被他吞噬的龍族意識也會持續(xù)不斷地壓迫他的精神，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自我，我相信燼能夠在道路的頂端控制住自己。”路明澤揉了揉酒德麻衣的頭，酒德麻衣只好微微彎腰以遷就路明澤的身高，“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和上杉家主在彼此的心中都占據(jù)著極高的地位。”

“怪物與怪物之間的感情嗎？聽上去還挺般配的。”蘇恩曦嘆了口氣，“喜歡的女孩即將被送上祭壇，難怪燼會是那個狀態(tài)。”

“他還在壓抑著自己。”路明澤語氣平淡，“我期待著他徹底解放的時候。”

“人只有在失去所有希望的時候才會無所顧忌吧。”

“是啊，到那時，絕望之人所向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