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詞的重逢之旅告一段落,任澗還要帶著她的那份繼續擁抱這世間的美好。
在那一刻任澗的的確確懷疑了唯物主義,堅定了數年的觀點轟然坍塌。但當那只粉色蝴蝶離開后,那座廢墟又極速重塑,因為她不能停留在過去或者現在,正如蝴蝶不能因為迷戀花就停在花朵上,而是努力飛向能夠鳥瞰整片花海的藍天。
其實,任澗一直都認為那根本不會是宋詞。但無數種巧合都太驚為天人,沒有人在蘇城見過粉色的蝴蝶,也沒有人在四月的蘇城見到過蝴蝶,更沒有人能讓一只蝴蝶主動落到胸口,無論多大的動作都嚇不走。
如果科學解釋不了,那就交給愛來解答吧。
2019年,4月8日。
這一天,任澗接到央音的二次面試通知,在和劉戀說完后并向學校請假,她第三次踏上了去往央音的路。
或許下一次,就是真真正正成了央音的一員了。
任澗的同學們望著她的空座位發呆,心里不覺產生難以描述的情愫。他們曾幾何時還看不起這個轉校生,對她的生人莫進表示鄙棄,對她的沉默寡言氣得寸進尺,對她的“不務正業”也曾冷嘲熱諷。沒想到,現在的任澗已經成了班級里的人氣王,大家都愛和她一起玩,和她一起聊音樂,聊詩歌,聊生活,而她本人也在一條光明盛大的路上闊步前行。以前那個達不到平均分就上不了桂花高中的轉校生,已經成為央音在全國鋼琴專業范圍只招幕的六名學生其一,妥妥的佼佼者了。
白彤依舊是她的同桌,只不過當時連小綠本都不愿意借給任澗的她,現在也很愿意和任澗探討學術問題了。她今天帶了一包很好吃的俄羅斯紫皮糖,但任澗不在,只好塞到她的書桌里了。
她的書桌里仍舊擺放整齊,課本和練習冊在右側摞好,左側則是歌詞本和水杯。值得一提,再也沒有人會撕她的歌詞本了。
待到晚上任澗才從京城回來,劉戀今晚要加班,所以曾許代替她去接任澗了。在接到這個消息時,曾許正在打球,而后果斷地放下球,選擇了奔赴任澗。
打一半走人了,在一起打球的同學們都表示無奈。他們望著曾許的背影,搖搖頭說:“許子什么時候開始重色輕友了?”
“他一直都是。”崔楚看都不看一眼,“繼續繼續,去那邊再叫一個人來。”
曾許則買了兩杯水,坐著公交往車站去了。在七點鐘左右,曾許接到了任澗。
任澗穿著皎潔的白裙子,梳著麻花辮,臉上還化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又清純又成熟,這種打扮和風格曾許都很少能看到。
此時此刻,曾許還穿著學校的校服,因打球出汗而浸濕的頭發向上翹著,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二人的裝扮太過違和,就像已經在大學學術有成的姐姐半年回一次家,還在高中意氣風發的弟弟前來迎接一樣。
“這么晚才到?”曾許接過任澗手里的包。
任澗也順勢遞給他:“畢竟路途還是挺遠的,坐高鐵已經很快了。”
“還沒吃飯吧?”曾許挎上包,把飲品遞給任澗,“吃點什么?”
“好像也不是很餓。”任澗想了想,“誒,我們去吃路邊攤吧!”
喝了半口水的曾許一聽直接噴了出來,不可思議地打量著任澗:“你?穿這身?吃路邊攤?”
“那咋了,穿什么和吃什么有什么沖突?”任澗聳聳肩,“怎么,被名校提前錄取了,有能耐了,帶我吃路邊攤嫌丟人了?”
“瞎說,我請你吃都行。”曾許立刻反駁,“我只是擔心會把你的裙子弄臟了。”
“誒呀,不會的。”任澗擺擺手,牽起曾許,“走吧,已經很久沒吃了,還挺想念那個味道呢。”
曾許被拉著走,肩部的包也滑落到了手腕。他換了個手拎包,問道:“那你的進展怎么樣了?今天去主要是干嘛去了?”
“主要還是面試嘛。”任澗說,“它招的人很少,但報名的人很多,所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篩選人。這次基本上是最后一次考核了,然后就看高考成績了。”
“也就是說只要高考分數夠錄取線,你就保送了?”曾許欣喜道。
“差不多。”任澗歪頭笑笑,“我的綜合成績排第二,我也和其他去面試的學生聊了聊,他們的文化課成績都差我挺多的,所以基本上……穩了。”
曾許點點頭,笑容可掬。他真為自己的女朋友如此優秀而感到驕傲。
二人走到雪松路附近后,一個將近70秒的紅燈把他們攔住了。
“現在紅燈怎么這么久?”曾許抱怨道。
“聽說蘇城現在抓正規秩序,之前因為紅綠燈變換頻繁,有好多抓空子闖紅燈的,現在就延長時間強行限制了。”任澗說。
“這樣么。”曾許叉著腰。
一陣風拂過,卷起曾許的頭發,讓他不由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我們從這邊走吧。”任澗指著綠燈的方向,“不等紅燈了,去路對面走小區里面,還比大路近。”
曾許想了想:“也行。”
二人來到馬路對面,轉了個彎后走入一所老小區的胡同。這邊車流極少,人也見不到一個,連路燈都不曾照顧這頭。巷子的墻頭比人還高,兩頭老樓林立,周圍一點光亮沒有。
這種陰暗又無人的黑色小巷,不禁會讓任澗想到以往不好的畫面。
曾許轉過頭,見到任澗遲疑不前,便轉身主動拉起任澗:“沒事,走吧……”
忽然,曾許聽到幽靜的巷子里有一陣沖動的腳步聲逼近,感覺身邊有什么人迅速沖過,緊接著右手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拽了一下。
下一秒,曾許意識到,自己手里的包不見了。
“搶劫啊!”曾許呼之而出。
“什么……”任澗恐懼地愣住了,望著沖向巷子盡頭的背影,“什么被搶了?”
“包,你的包!”曾許想追又有些顧慮,“包里有什么東西嗎?”
“有……身份證,手機都在,考級證書,央音的函還有你送我的戒指……”任澗神情焦急又恐懼,“誒……曾許!”
曾許掙脫開任澗的手,撒腿向搶劫犯的逃路沖去。
“曾許!!”任澗想追,但她的雙腿發顫,跑了幾步就軟了下來。
“放心!交給我!我會幫你追回來的!”曾許頭也不回,聲音回蕩在幽靜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