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5日。
下課時,任澗飛奔過來,找到曾許,給他塞了一張紙條,然后就含羞地跑開了。
曾許一愣,望著任澗跑遠的背影,呆呆地看著手里的紙條。
“啥呀啥呀啥呀?”崔楚和秋棕跟兩條狗一樣一左一右蹭著曾許,給他頭發都蹭炸毛了。
“你們管那么多呢。”曾許連忙把紙條往兜里一揣,推開二人。
“都在一起了還塞情書啊?打開看看。”崔楚八卦道。
“就是,搞得還挺浪漫呢,讓我們看看。”秋棕也非要看個明白。
曾許轉過頭。與秋棕對視一秒,說:“那你先告訴我你喜歡誰,我就給你看。”
秋棕愣了一下,留下了一句“有病”轉身就走了。
崔楚在一旁還賴著不走,曾許無奈之下對著教室的門大喊:“零!崔勾搭別的小女生啊!”
“不是!你瞎說啥!”崔楚上去就要捂曾許的嘴,但后者靈巧地躲開,向門口跑去。崔楚欲追,卻被出門的楊零攔住去路。
“你聽我解釋……”崔楚舉起雙手。
曾許安逸地跑到樓道,靠在樓梯扶手上,打開了紙條。上面安然寫著一段小詩,漂亮的字體讓平平無奇的紙條都錦繡起來。
「親愛的,
我現在要對你告白,
但或許不是那么簡單,
請亮著雙眼聽我說。
親愛的,
或許我們不會永遠,
永遠陪伴在彼此身邊,
意外和明天或誰,
比我更耀眼。
但你,
像藍天般的你,
全存在我心底,
久而久之變成唯一。
而你,
圓圈夕陽的你,
全存在我心里,
眼睛看著暈黃散去。」
小小的詩叫曾許心里說不出是溫暖還是害羞,反正心窩窩里熱熱的。轉眼上課鈴響了,曾許連忙把小紙條收好,眼睛賊溜溜地左右偷望,擔心有人發現任澗寫給自己的情詩。
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當曾許戒掉了藥物和賭博以后,他的注意力很容易能集中起來了。當他專心于一件事上時,時間過得就會飛快。
當他再次出門上廁所時,一雙手突然出現在曾許腦后,捂住他的雙眼,壓低著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你的聲音再怎么變我也聽得出來,笨蛋。”曾許猛地轉身,掙脫開任澗,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任澗不服氣地翹著腳根:“你才笨蛋呢。”
曾許看著她元氣飽滿的臉,欣慰地微笑起來。任澗現在真的很少難過了,她每天都活在快樂之中,見到她的笑臉,曾許就也喜笑顏開。
“笑什么呢?”任澗小跳過來挽住曾許。
“沒什么。”曾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嘴角就是壓不住。
“哼,這個給你。”任澗把一張信封塞給曾許,轉身就要走。
“啊喂,這又是什么?”曾許話音未落,任澗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曾許回到教室,開始拆信封。誰料信封拆開以后里面居然還有一個小了一圈的信封,而打開小一號的信封后,里面還有更小一號的信封。
“俄羅斯套娃?”曾許一臉黑線,開始瘋狂地拆信封,直到拆開第十個手指蓋大小的信封后,只有幾個小字:曾許天天開心。
曾許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撓撓頭。
“曾許!聽課!”老師用粉筆丟在他的頭上。
全班同學都開始起哄,誰都知道他腦子里沒想學習那就是在想任澗。
畢竟是人盡皆知的情侶了。
直到晚飯的時候,曾許和任澗在門口雙拼飯店里點好餐后,曾許才略微責備地說:“你一下課就給我塞小紙條,你上課不好好聽講呀。”
“沒有,那都是早就寫好的。”任澗說。
“真的假的?那你還分好幾節課給我。”曾許將信將疑。
“因為這樣每次下課你就會期待見到我了呀。”任澗嘿嘿一笑。
曾許的心臟又砰砰跳了。他真是無時無刻都在被任澗輸送幸福源泉。他靠在任澗的懷里,在校服棉襖的加持下,任澗的懷抱更加柔軟。
“對了,曾許。”任澗問,“你想考什么大學?”
“大學?”曾許被這突如其來的理想式提問給搞得一愣。
他的確有心儀的大學,這在他高一時就是目標。那時他一心只想上北體,只不過在腿折了以后就再也沒有想過了。
而這個想法,曾許也毫不保留地告訴了任澗。
“北體!”任澗看起來很開心,“那我們一起去京城吧!”
“哦?”曾許坐直了,期待地看著任澗,“你要考什么?”
“我想考央音。”任澗說,但是語氣特別沒底氣,“我一直都很想上央音,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
“這樣么,那我們離得還真不遠……”曾許想了想,“可是我感覺也只是理想了……畢竟現在以我的情況,想去京城生存還是很難的。”
這一席話把任澗也打回了現實。任澗聳聳肩,點頭道是:“對啊,大家都說藝術生最費錢,我也深知想上央音要投入好多好多錢,我媽能不能同意還是一回事呢。”
曾許苦笑道:“京城的學校,可不是我們這種小縣城的普通學生能上得去的。”
一陣沉默以后,曾許又問:“如果考不上央音,你的其他打算有什么?”
“不管怎么樣,也得上一個音樂學院。”任澗看起來非常堅定,“我的大學一定要在音樂中度過……其實不是央音也好,簡簡單單過完大學生活,我就想出國。”
“出國?”曾許驚訝道,“去干嘛?留學嗎?”
“沒有。”任澗頓了頓,“我只是很羨慕網上那些在街頭演出的人。你還記得去嶺城的路上我和你說過么。我的夢想就是在巴黎街頭彈鋼琴。”
“啊……是嘛……”曾許撓撓頭,看來他完全忘記了。
“哼,我們的點點滴滴只有我記得。”任澗不滿地抱著胳膊,“你這個無情的男人。”
“啊?”曾許心頭一涼,“我沒有,我可能是……沒注意……我只記得……嗯……”
看著語無倫次的曾許,任澗揮揮手:“算了,誰叫我大度呢。”
曾許尷尬地低著頭,生怕惹任澗生氣。任澗似乎發現了他的拘謹,主動抱過他的腰說:“我沒生氣。”
曾許受寵若驚,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
“其實我也有出國的想法。”曾許說,“如果我在大學能夠入選校隊并打出名堂的話,我就想去海外聯賽闖蕩。能打職業聯賽,就算找到一份工作了。”
“哦?那法國有籃球聯賽嗎?”任澗問。
“這個……我還不知道,我只知道美國有。”曾許說,“我想的是先打CUBA,然后去美國留學打NCAA。”
任澗仰起頭,計算著美國和法國的距離,嘆了口氣。
“嗯……你不用上心,其實我都不一定能去得了美國,我現在連高中聯賽都沒打明白呢。”曾許安慰她道,“出國的事我們以后……”
“沒關系呀。”任澗看著他,笑了笑,“我也可以跟著你去美國。我不知道你說的聯賽水平有多高,但既然你想去就一定不會錯。我在哪里彈鋼琴都一樣,或許美國也有喜歡鋼琴曲的人呢。”
曾許愣愣的盯著遷就自己的任澗,感動地露出微笑,默默無語。
有那么一刻他想,只能絕不能辜負任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