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彌補罪過
- 曾許人間第一流
- 狼丶瞳
- 2299字
- 2023-07-26 21:08:48
曾許暗叫不妙,瞪了他爹一眼,挪著步子出了門,看到門外任澗也用他瞪他爹的眼神瞪著自己。
“那個……啊……”曾許支支吾吾,把戒指拿到任澗面前,“是這個……嗎?”
任澗把目光移向戒指,一把奪了過去。張開手掌,她的手上抹滿了黃色的漆。
“你這戒指,好像也不是金的啊。”曾許說,“就是涂了一層金漆。”
任澗盯著戒指許久,沒有說話。在她低頭之時,雙鬢碎發滑落至額前,遮住了她的面目。
曾許見她沒反應,便說:“喂,戒指還給你了,我要回去上……”
忽然,任澗抬起了頭。
她含淚的黑胡桃眼睛讓曾許心里一顫。
“我恨你。”任澗扔下冷冷的一句話,轉身就走。
“喂……喂!”曾許就要追上去,一把拽住任澗的手腕。后者疼得皺起眉頭,但沒有吭聲,曾許曉得是她自己用圓規劃傷的傷口,便松開她,抓住了她的袖子。
“你干什么!”任澗扯了扯曾許,卻不想他拽得死死的,無法掙脫開來。
“我說你,你一點都不懂得感恩嗎?”曾許盯著她,“上次你要跳樓可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丟在廁所的戒指也是我幫你撿起來的……雖然掉色了,但它本質就是這樣的,這也正好說明它不是金的啊……”
“我感恩你?我感恩你什么?”任澗目色寒冷,“感恩你把我從解脫之中拽回來?感恩你讓我繼續遭受這要命的苦痛?”
“你!”曾許氣不打一處來,“有什么值得你去死啊?別鬧了!”
“放開我!自以為是的家伙!”任澗用力一拽,把袖子從曾許手中猛地抽出,把自己拽了一個趔趄,腳踩臺階踩了個空,整個身子向后仰去。
“誒!啊!”曾許驚叫一聲,想要遞出手。任澗抓了個空,重重地摔在樓梯上,并順勢向下滾去。
在曾許麻木的視線里,任澗一聲沒吭,滾到樓梯下撞到墻上,頭發凌亂地爬起來,扶著小窗臺想要站起,第一次竟然沒站起來。
“任澗!”曾許嚇得不輕,連忙跑了下去。
“滾開!滾!”任澗抬起頭,頭發間能看到她紅著眼睛,飽含著淚水的眼眶再難承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到脖頸。她凄聲喊著,抓狂著,樓道里回蕩著她的聲音。
“冷靜,冷靜!我……我怎么了?”曾許不敢再碰她,“你……你又怎么了?冷靜下來好嗎?”
任澗不住地發抖,瞳孔顫抖著,盯著曾許幾秒鐘,又向旁側移了移,透過他的肩膀看向后方。
曾許也回過頭,看見曾鐵正扒著門縫,默默地看著二人。
忽然間,任澗起身向樓下跑去。曾許回頭一把又抓了個空,瞅了瞅他爹,選擇置之不理,站起身去追趕任澗。
出了樓棟,曾許左顧右盼,最終在墻角處找到了蹲在地上抱著頭的任澗。
“喂,任澗。”曾許走過去,蹲在她面前。
任澗抓著頭發,袖口滑落到肘部,露出細如白骨的小臂,上面十余道劃痕已經結痂,但周圍還是泛著紅腫,讓人觸目驚心。
“你……怎么了?”曾許有點恐懼了,因為任澗就像個瘋子一樣。
“你陰魂不散嗎?”任澗抽了抽鼻子,說。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曾許看著她的背影,“你好像有點……”
“不正常?”任澗說著,冷笑一聲。她半笑半哭的聲線更加讓曾許感到寒意。
“你有抑郁癥?”曾許直白地問。
他看到任澗顫了一下。
緊接著,她撥開頭發,側著臉:“誰告訴你的?”
“宋詞。”曾許也不含蓄,直面回答。
任澗又擺過頭,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又哽咽了幾下,站起了身。曾許仰視著,隨即也站起,與她面對面。
此時,除了眼眶略微發紅,任澗好似已經恢復正常了。曾許有點不知所措,目光下移,突然發現她的手里捏著什么東西,鬼鬼祟祟藏在背后。
“咔!”一聲響再次把曾許驚住。
曾許上前跨出一步拽出任澗的手,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訂書器,一顆訂書釘鑲在了她的食指里。
“喂!你瘋了!”曾許難以置信地說。
任澗就像一個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人一樣面不改色,僵硬的臉上只有憔悴。她拔下手指上的訂書釘,釘子上還沾著血液,手指肚上兩個細小的針孔也漸漸冒出鮮血,聚集成兩塊血滴。
曾許吞了下口水。他無法理解,他能夠心狠手辣地把惹毛他的人狠狠揍一頓,就算打出血也是家常便飯,但像是任澗這種對自己傷害的人,他只會覺得是神經病。
“為什么要自殘啊?”曾許問。
任澗頓了頓,擠了擠手指的血,然后用拇指抹去,說:“有了疼痛的刺激,才能抑制住腦袋里的難過。”
曾許搖搖頭。
“什么難過?”曾許即使知道她有抑郁癥,可還是覺得很荒唐。有什么樣的難過至于傷害自己?
任澗掏出那枚上了銹的戒指,攥在拳里,輕輕貼在胸口上,說句令曾許心頭一緊的話。
“這是我去世的外婆留給我的戒指。”任澗說,“我不在乎它是真金還是假金,它在,外婆就在。”
曾許沉默了十幾秒,憋出一句:“不好意思。”
他看見任澗的眼角仍然在濕潤,他知道自己真的刺痛到了她。任澗閉上眼睛,不想讓淚水流下去,但悲傷讓她無法自控,或許是又想到了外婆,淚水止不住地涌。
在曾許手足無措的注視下,任澗掏出訂書器,握在雙手間就要摁下。曾許忙上前拉開她的手,一股冰冷再次傳進手心。
和那次為了救跳樓的她而抓緊她的手一樣,又冷又硬。
“別這樣。”曾許心里不禁難受。因為這確實是他的過錯。
追溯起來,或許是他爹的過錯,但在這個時刻,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任澗自殘。
什么樣的人也都是有心的。
“別再多管閑事了。”任澗說。
“你這樣,你把戒指給我,我幫你恢復原狀。”曾許試著說。
“不必了。”任澗語氣平和。
可曾許知道她的內心并不平和。因為他握著的她的手在顫抖。
“給我吧,不然我也過意不去。”曾許還是想試一試。
任澗遲疑著,沒有答應,但也沒說拒絕。
“你都知道我家在哪了,我還能跑哪去。”曾許找了一個能讓她放心的理由,“而且,我要這枚戒指也沒什么用。”
“我外婆給我的東西,別人不能碰。”任澗說。
“可它現在已經不是你外婆給你的那個樣子了。”曾許說,“是我把它變成這樣的,讓我把它原封不動還你吧。”
任澗低頭看了看戒指。她試著戴了戴,有點動搖了。也許她真的想得到最初的那枚戒指。
“給我吧。”曾許伸出手,“讓我彌補罪過。”
任澗伸出無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