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在慢慢且平穩行駛在大馬路的救護車上,趙曉婉看著身邊已經靠著靠背睡過去的林遠,有些心疼。
拿了放在一旁的外套給林遠蓋上后,她也靠著林遠,閉上眼睛決定休息一會。
可能是對父親趙河山次次上海做手術看病的擔心,也可能是有些認床,她昨天晚上也沒怎么睡好。
其母親徐艷紅也是車不多的情況,所以也躺在靠背上閉目休息。
倒是其父親趙河山這個病人反而是休息的很好,再加上之前在床上躺了三四個月,對這次去上海看病充滿了期待,所以根本沒有多少睡意。
看了看早早就睡過去的林遠,又看了看依偎在林遠身上的女兒趙曉婉,他眼中的擔憂神色慢慢減少。
之前。
他更多的是在女兒口中聽說了林遠的種種,但親眼見到其本人,并一起趕了一天的路,這一路上對自己女兒趙曉婉的噓寒問暖,和今天早晨腰酸背痛哈欠連天的狀態他都看在眼里。
通過自己的觀察,慢慢的將林遠和女兒口中的形象逐漸融合在一起,這才對林遠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多余的形容詞他不會說,只知道林遠是一個值得自己女兒托付終身的人。
他自己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沒有發生,這讓他慶幸不已。
第二天。
因為有了第一天的經驗,再加上司機師傅休息的好,路程多趕了四五十公里。
晚上下榻的招待所也有多余空房間,林遠可以睡個好覺,但在地域之間的必經公路口,卻又遇上了兩三波攔路收費路霸。
抱著破財免災的想法,反正對方要的也不多,就五塊錢,也就掏了。
二三十塊錢,還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關鍵是他包里還揣著三萬多巨款,再加上他也不想因此而耽誤給趙曉婉父親趙河山的看病做手術。
但這些都被趙曉婉一家人看在眼中,連帶著看他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
司機、護士和醫生三人,看著林遠這個出力又出錢的外人,不免讓他們對趙曉婉一家人都有些羨慕起來。
二三十在林遠看來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他們這些普通人的眼中可是差不多相當于一個月工錢的存在。
何況他們每人還都收了林遠50塊的辛苦費哪!
再加上租用救護車肯定也得需要上百的費用。
并且,到上海起碼還需要走一周的時間,七個人這一路上的吃飯和住宿都需要花錢。
可能他們還沒有到上海,便已經花掉了一個普通家庭全部的儲蓄——
上千塊錢。
有這樣的一個女婿,不是趙曉婉家的幸事又是什么?
如果還有這樣的,他們肯定會說:給我來一搭。
司機和醫生這樣的男的,想的是找林遠這樣的妹夫或女婿。
護士這樣的女孩,想的是找個林遠這樣的人當老公。
經過前兩天的適應,中間的第三四五天倒是相對順利很多,雖然攔路收費的依舊不斷,但卻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發生。
隨著進入南方,不斷靠近上海,感受著空氣中的絲絲涼意,眼看著距離上海只有一兩天的路程,卻突然遇到了連陰雨天。
無奈之下,林遠一行人只能在又潮又濕的招待所中待了兩天。
結果看著這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再加上詢問當地人后,聽說他們這經常一下起雨來就沒完沒了。
下三五天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十天半個月時有發生,這也是為什么他們這里會有霉雨一說。
就是指在一段時間內,由于經常下雨,且雨量較大,讓空氣中的濕度大增,物品容易發霉。
這個情況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林遠和趙曉婉一家人當然是怕耽誤趙河山病情,畢竟他們早一天到上海的醫院,趙河山的病就能早一天做手術得到治療。
而跟著他們而來的司機、護士和醫生,則是擔心自己回去晚了,會不會超出他們所請的假期。
到時候領導可能認為他們故意曠工,挨批被處分都是輕的,怕只怕可能會因此而丟掉工作。
要知道,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家里的頂梁柱,是家里的主要經濟來源,一趟半個月的外出任務賺了比他們一個月工錢還多的50塊錢固然好,但如果因此而丟掉鐵飯碗,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他們原本以為此次外出任務可能不會很順利,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招待所房間不夠,吃飯鬧肚子和攔路收費等問題雖然有些意外,但卻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因為常見的下雨而讓他們寸步難行,窩在招待所整整兩天的時間。
讓他們心急如焚。
林遠和趙曉婉一家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窩在招待所的第三天,林遠見雨勢變小,便召集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當他提出趁著現在雨勢變小,冒險趕路時,卻意外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只是因為天還在下雨,大馬路上濕漉漉的,怕出現車胎打滑等我危險,所以開的非常慢。
即便每天只能行進五六十公里,大家臉上也都有些擔驚受怕,卻也讓之前因為大雨困在招待所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就這樣,原本一兩天的路程走了三四天才到。
林遠還是第一次感受到1987年在不坐火車的前提下,開車趕路原來是這么困難。
這一路下來就像是唐僧去西天取經,需要渡過九九八十一難一般,而林遠就是那個關鍵時刻能降妖除魔的孫悟空。
不像后世趕路那么輕松,飛機只需要一個多小時,火車不到四個小時就能到,就算是開車也可以走高速,一天時間就能開到。
哪里像現在這般,原本一周的趕路時間,因為遇到了種種問題,實際卻用了十一二天的時間,比原計劃時間整整多了四五天之多。
為此,林遠還專門補充了司機、護士和醫生三人每人二十塊的同時,又根據來時的情況,將過路費給了司機。
來的時候醫院只給了他們半個月的假,再加上最后正好遇到周末休息,也就是十六天。
減去來時色十一二天,還剩四五天的時間。
時間雖然都不到來時的一半,但沒有了趙河山這個病人的拖累之下,他們可以將救護車開到最大速度。
再加上到上海后,下了五六天的雨終于停了,這才讓他們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已經將趙曉婉父親趙河山安頓到上海同濟醫院病房的林遠,這個時候才有時間牽著趙曉婉的手,一起看著窗外大馬路上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比后世矮小且破舊的“高樓大廈”,喃喃自語道:
“上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