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亞歷山大火車站
- 非洲種田:從埃及開始
- 林桜園
- 2079字
- 2023-08-08 20:17:35
每年一度的尼羅河泛濫前,非洲第一座火車站就在亞歷山大城中拔地而起,引得無數旅客駐足而望,驚嘆它的宏偉壯麗。
它就佇立在這里,是一座典型的歐式建筑,是由澆筑的混凝土和順著尼羅河運來的沉重石塊,共同砌成的,它正面有高大的花崗巖立柱,每層都開有寬大的窗戶,采光很是出色。
亞歷山大城其他阿拉伯式建筑,通常帶著肅穆的宣禮塔、韻味十足的穹隆、絢麗多彩的紋樣,這是亞歷山大火車站中一點也不見的。
與它相像的是每一塊磚都要從本土運來的英國領事館、總督下榻的拉斯艾爾宮,但這些建筑設計都太老舊,大概只有開羅的謝菲爾德酒店,能同亞歷山大火車站比一比時髦了。
且亞歷山大火車站又同那些埃及貴族所建立西式建筑完全不同,其他建筑的形式是西式的,實質里也是西式的,它們所用的落地長窗、水晶吊燈、精致家具,都是花著棉花的外匯,從外國進口來的。
亞歷山大火車站的形式是西方的,實質里卻是埃及的,混凝土是亞歷山大城本就有的產出,當地建筑業發展的一直很蓬勃。玻璃則是最近新建立的玻璃廠所吹制的,那里聚集著法國最好的工人。
門口的花崗巖立柱,確實讓人想到希臘和羅馬,若不細看,旅行家一定會一位上面刻著的是雅典娜與波塞冬,可靠近便知,柱子上雕刻著的正是古埃及的神靈們。
火車站的內部更為絢麗,西側的墻壁上已經繪著燦爛多彩的古埃及神話,穹頂上的繪畫則只完成了一半,藝術家被吊繩吊到上面,廢寢忘食的加工加點完成。
那些狂信徒們,看見這些雕像和繪畫,心里就冒出這樣的念頭:這是猥褻!這是偶像崇拜者的猥褻!
當他們打聽到那些“藝術品”都是伊斯梅爾的親信,里法·阿·塔塔維設計的時,便會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大聲咒罵著塔塔維帶壞了埃及,但總會有幾位年輕氣盛的學生,讀了古埃及歷史的教科書后,跑來和狂信徒爭辯一聲。
“這些是埃及自己的文化!”學生滿腔熱血的喊道,“你也是個埃及人,為什么要為阿拉伯人的學說搖旗吶喊呢?”
其中是非曲折難以評述,還是繼續談談亞歷山大火車站吧。
整座建筑中,唯一需要花大價錢進口的,大概只有建筑里所用到的鐵質框架——目前,埃及由于缺乏礦產,暫時沒有冶鐵廠和加工廠。
這個狀態不會維持很久,亞歷山大城歐洲人的小圈子里,流傳著這么一個消息:攝政王伊斯梅爾已經向比利時商會發出邀請,尋找煤礦、鐵礦勘探工程師,準備開發煤鐵礦。
熟悉埃及事務的歐洲人,立即開始嘲笑伊斯梅爾不懂科學。伊斯梅爾的祖父阿里帕夏從來沒有在埃及和蘇丹找到過煤礦和鐵礦,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疑惑歸疑惑,愿意來的工程師可不管能不能勘探到礦產,反正有工資拿就行,到現在,已經有人買下前往埃及的船票,準備投靠到伊斯梅爾麾下。
為火車站震驚的不只有埃及人與歐洲人,中東其他國家的有識之士也聽聞了伊斯梅爾雄心勃勃的計劃,紛紛前往埃及游歷。
哈菲茲就是其中一員。
“哈菲茲?”西裝革履的埃及紳士將手放在胸口,肅然起敬,“只有能背誦全部經文的學者,才能稱為哈菲茲吧!”
“是的,我出生于阿富汗的經學世家,十分精通經文。年輕的時候,還因為學識出眾,于埃及的艾資哈爾大學進修過——那時,阿里帕夏才剛剛統治埃及,一切都很純凈。”哈菲茲閉上眼睛,回憶過去的埃及。
那時他才二十多歲!埃及民眾生活幸福之中,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男耕女織,生活在浪漫的田園生活中,不用當兵,不用承擔沉重的賦稅,無憂無慮,唯一的念想就生下孩子,將生活傳承給后代。
之后,便可以回到天堂,悠閑的躺在美人懷里,享受品嘗不盡的紫葡萄了。
現在呢?
哈菲茲一路走來,到處見到被驅趕出祖傳土地的佃農,只因為伊斯梅爾那位被全國左右的昏君,宣布土地是地主私有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哪怕是居住在土地上世代耕作的農民!
當然,所謂的土地私有,也只不過是伊斯梅爾編織的美好謊言罷了——他總是鼓吹要保護私有財產,裝成一個開明的君主,而骨子里仍是為暴君,只是他不會自己去做壞事,而是交由亞歷山大總督穆哈蘭尼貝伊做壞事。
可憐的是,那些因為恰巧就住在鐵路沿線,被殘忍趕走的住戶,在他們的房子被拆掉是,還一抹一把淚的對哈菲茲說:“....伊斯梅爾殿下本意是好的,就是穆哈蘭尼貝伊執行歪了!”
在最后,那位農民不得不收拾行囊,舍棄辛苦耕耘的棉花田,投靠亞歷山大城的親戚,找座新開的工廠做活,維持生計。
想到這里,哈菲茲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心情,指著火車站中忙碌的裝修工人說道:“您看看吧!正是易卜拉欣帕夏和伊斯梅爾帕夏,偏要向歐洲人學習,搞什么工業化,這些人才成為了工人,被迫從事如此勞累的工作!”
“您說的有些言重了吧!”埃及紳士聽到哈菲茲直呼伊斯梅爾的大名,瞬間變得有些慌張。
他還是有些人脈的,朦朦朧朧的知道有個組織,專門對付伊斯梅爾的反對派。
可哈菲茲還是在發泄著對工業化的不滿。
“那些混凝土,那些玻璃,那些大理石墻壁和花崗巖立柱,那些五顏六色的顏料和橡木制的地板,有哪些是埃及人民所需要的呢?”他渾身顫抖著說,“可埃及人們卻不得不為一兩塊面餅,被迫放下全部尊嚴,在昏暗的廠房里生產這些東西。我親眼看過——里面彌漫著的白色蒸汽比土耳其浴室還要多,工人們熱的昏厥了,還要強撐著勞動著。”
在哈菲茲看來,伊斯梅爾好像就像法老王一樣,鞭撻著埃及人去修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