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小姑娘！就是幾十塊的事情。”店主人顯然有些不耐煩，卻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微笑，看得出店主人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畢竟年輕人是很少會砍價的，想要多少就能得到多少錢，年輕人礙于面子，往往不會跟難纏的老板說一些多余的話，這是很自然的，我就是那樣的人，買任何東西從不會砍價，畢竟每個人都不容易。我不知給乞丐給過多少錢，雖五塊十塊的，給的次數卻不計其數。

我想，那些錢加起來足以是這些不還價的好幾倍了。一個大男人跟女人砍價顯得很小氣，我情愿做一個安靜的人，況且我平日里不怎么買東西，就算自己吃了虧，那損失可以說是忽略不計的。我最大的愛好就是到書店看書，遇到有價值的，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書自己會毫不吝嗇地掏錢購買，那書可是明碼標價的，我沒有任何砍價的機會，長此以往，我買任何東西就像買書一樣，要多少給多少。沒有什么與別人砍價的習慣。

想想眼前的情形，這城里人可比我這人能說會道，且斤斤計較，怪不得他們那么會過日子，十塊錢能吃上好幾天，真是精打細算，久而久之也成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這是我非常看不起的，當然這和城里人鄉下人是沒有必然聯系的，一向討厭小氣的人，我可不想在死的時候因為看到眼前的蠟燭而遲遲不肯閉上自己的眼睛，那會貽笑大方，我要的是留名千史。

雙方你來我往，交戰很久，店主人終于拗不過我女友，索性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

“九十就九十吧！你這小姑娘真是能說，要不是看在你們回不去宿舍的面子上，我是不會給你們優惠的。”

“阿姨，微信還是現金？”我木然地問著，心頭的不舒服也散了很多，女友確實為我節省了幾十塊錢，這讓我舒服了很多，心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確實是個能人，又做了一件為我著想的事情。

“都行！”店主人說。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她一定遇到了難纏的對手，而這對手比自己年輕了幾十歲。

我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她，她接過錢裝進兜里，從兜里的一沓錢中給我找了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鈔票，我接過零錢塞進兜里，店主人把鑰匙給了我。

“從那兒上去，樓梯比較陡，你們上去小心點兒。四樓，靠近路一側，最右邊那一間就是。”女主人說著，給我們兩個指了指上去的樓梯，又往一樓的廚房里扭去了。

她提上了自己買的一大袋東西，挽著我的胳膊貼在我的右邊上了樓。那樓梯又陡又窄，走上去發出咚咚的聲響來，真是懸之又懸，真擔心一不小心來了個地震，這單薄的樓梯一定會轟然倒塌。

上了四樓，門口的燈隨著腳步聲亮了起來，她把鑰匙遞到我手中，我手心出了不少汗，變得粘稠熱乎，手中的熱量不停地被四樓門口的風帶走。我接過鑰匙，開了房間的門，上頭并沒有寫了什么門牌號，真是自家的自建房改造的無疑了。我把鑰匙插進鎖孔，咔地一聲門開了，我用腳推開了門，先她鉆了進去。

“這這這……這房間真是小，我沒見過這么小的房間。這床看著還不錯，能容得下兩個人么！”我四處掃描了房間，里頭的陳設真是簡單。一張床，南北朝向，上頭兩個枕頭一床被褥，顏色大紅大紫的，唯有那兩個枕頭顯出樸素的色調，靜靜地放在疊放如豆腐塊的被子上，一般賓館里的床并不是這般鋪設床鋪的，而這里確實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賓館，坐實了我內心的猜測，它果真是自家的房子改造而成的。除了一張雙人床，就是一方小桌子，顯得那么孤單生冷，下頭整齊地擺放了兩張木椅，一看就是家中桌椅的模樣，簡單粗暴，角落里放著一個垃圾桶，垃圾桶旁邊放了兩雙拖鞋，一紅一黑，走進一看還算干凈。里頭沒有電視機，更沒有遙控器，本想躺床上看看新聞紀錄片，可惜了。那也是一種享受，如果你已經走了很多的冤枉路，那是放松身心最好的方式。盡管生了小小的驚訝，那習以為常的失落感卻沒來打擾我，因為頭一次和女友出沒在這種幽閉空間，我還是期待滿滿。房間南邊是一面玻璃窗，里頭用粉色的窗簾遮擋著，從房間里就能看到對面亮著的房間，卻看不到什么人在燈光下做些什么。走廊上有聲控燈，一有什么人上上下下，那燈都會亮起來，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一種白熾燈，偶爾聽到對面的什么人“哦”的一聲，那對面走廊的燈便會發出白光來。那叫聲要是略大了些，我們房間跟前的燈也會像村里的狗一樣發出光來，那窗簾的粉色愈發地透亮起來，能看到上頭的一些圖案，都是些玫瑰天鵝之類的。

“先去買個燒烤再回來休息吧！這房間里也沒有燒開水的東西，連個飲水機都沒有。好得放幾瓶礦泉水！”我說著，看向她，她已經累得坐在床邊，把手中的那袋東西放在門口進來方向的桌子上。

“走吧，去買點兒夜宵。再買些飲料，吃燒烤不喝水半夜會渴死。”她看著有些疲憊，卻很開心，立馬起了身走到我身旁，一把抓著我的胳膊緊緊摟著，把頭斜搭在我肩膀上，她戴著刻了我名字的手鏈，紅繩白珠，其中一顆白珠上刻了我的“海”，手鏈在她手腕套著，我的手很多次都能碰到她戴的手鏈，那手鏈早已經被她戴得暖暖的，在夜色中給我傳來溫暖。

“好看嘛！手鏈，你自己也有啊！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時時刻刻戴著？”她俏皮地說著，露出一臉的幸福，雖然看著有些疲倦，嘴里的口香糖卻一刻都沒有停下過。時不時把嘴湊到我下巴，索要著自己的獎勵。

“看，這么一直戴著的嘛！”我抬手，把戴在手腕的手鏈湊到她額前，她抬著頭盯著我的手看，露出白皙的脖子，耳鬢的頭發如柳條一般在我眼前撩撥著，我情不自禁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我兩下了樓，往小巷里走去，出了門便是一堵墻，那是蘭天公寓的圍墻，底下就是一排排的燒烤攤，我兩點了燒烤，又買了好幾瓶飲料，又是牛奶又是礦泉水的，另加了兩瓶功能性飲料，感覺半夜要去干什么體力活似的，隨即回到了賓館。吃完燒烤，很快我便拎著黑色的拖鞋下樓洗漱刷牙去了，衛生間在三樓，衛生間外頭是一個水龍頭，水龍頭下是一個接水池子，旁邊立著兩個拖把，拖尾非常干凈，全都干透了。

回到房間，她還在那兒吃燒烤，一臉的羞澀。桌上擺了很多飲料燒烤，顯出一副煙火氣。

“把桌子搬到床邊，這樣你就可以坐在床邊吃東西，又舒服又方便，你覺得怎么樣？”我放下自己的鞋，走到她對面看著她紅臉問。

“可以，好聰明你！”她起了身幫著我把齊腰高的桌子搬到床邊，坐在床邊吃著自己的燒烤，一邊就著嘴邊的飲料發笑。

“笑什么你！有什么好笑的？別發神經。”我開玩笑地說著，自己故作鎮定，努力使房間的一切都顯得自然合理。

我索性坐到她身邊，大吃大喝起來，盡管我剛剛才刷完了牙，想到她兜里有無數的口香糖，那比刷牙洗臉還管用。

不知不覺時間到了十二點多，她洗漱一番也回到了宿舍。露出難得的羞澀，見狀我看著她說了話：

“沒事的，不需要擔心！我可以打地鋪的。”

“就一床被子，別傻了！還打地鋪，我到底是你女朋友還是別的什么？”她笑嘻嘻地說著，走過來閉上了眼睛，嘴里的口香糖還不停地嚼著。

我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她隨即停了嚼個不停的嘴，呼吸變得急促有力，我同樣也是，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血壓急劇飆升，臉瞬間漲紅起來，體溫升了起來。

關了燈，我抱著她側躺著，很快體溫升到了滾燙的程度，全身泌著熱汗，翻來覆去睡不著，似乎全身的細胞都在熊熊地燃燒著，我喝了一瓶又一瓶水，都成了打濕被褥的熱汗。

“你怎么這么燙！感覺發燒了。”她摸著我的臉問著。

“不知道！可能燒烤吃多了。”我開著玩笑，把頭蒙到被窩里。

“你怎么什么味道都沒有？”她在被窩里問，聲音低沉親昵。

“我不抽煙，不喝酒！又不用化妝品，肯定一清二白，什么味道都沒有。”我笑著說，親了親她的肩膀和脖子。

“要不我們？”我試探地問。

“結婚后才可以，現在只能抱著休息。”她堅定地說著，說完親了親我的額頭。

“好的，聽你的。”我略有失望地說著。

“別難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真是干凈得剛出生一般，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沒有，你真干凈！只要我身上是什么味道，你身上也是什么味道。你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你。要是你出軌的話，最容易被我抓住，定會染上別人的味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結婚以后，我什么都依你。”她抱歉地說著安慰我的話。

“我知道呢！沒事的。”說完，我親了一下她的頭發。

說完，我嘗試著解開一些東西，手忙腳亂中失去了耐心，上頭似乎有什么密碼一般，我死活沒能將它們破解。

“壓到我頭發了。”她說，說完又笑著，不停地笑著。

很快，我也恢復了理性，禮貌地抱著她的身腰，跟她聊起了笑話。

抱著，我全身發燙，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我陷入可怕的滾燙中，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凌晨五點了。我兩都失去了睡意，在被窩里彼此說著笑話，偶爾撓一撓，在房間里像小孩子一般笑到了黎明。

那一夜，她失眠了，我也失眠了。不過，沒有絲毫的困意，她學會了拒絕，我也戰勝了自己可怕的欲望，成了柏拉圖最虔誠的接班人。